据后来一度担任徐树铮副官的冯玉祥回忆说,就在石家庄血案发生的前后,驻扎在滦州的第二十镇内部也在进行着尖锐斗争。血案发生前,张绍曾和吴禄贞同时接到了调职令,但是他并没有急于离开部队,在革命派管带冯玉祥、王金铭、施从云的鼓动和具体操作下,第二十镇以全体军官的名义,电请清政府收回统制调职的命令。就在这时,石家庄血案突然发生,张绍曾认为大势已去,任三人如何劝说都无济于事,张避居天津租界(张为同盟会会员,其手下包括冯玉祥等兵谏主要人员只是倾向革命,而非同盟会会员)。随后的一个月多内,清政府逐步在第二十镇内进行了一次大整肃,清洗了不少革命派军官,并将该镇分散调开。冯玉祥等几位管带则被捕入狱,直到被人相救。并不出名的滦州兵谏遂以虎头蛇尾而告结束。
随着吴禄贞、张绍曾二人一死一走,北方形势便又暂时稳定下来。血案的第二天,焦头烂额德清政府,在象征性地通过资政院的选举后,正式任命袁世凯为内阁总理大臣。徐树铮代替袁世凯“谦逊”一番,诡称本人才识疏庸,不足以当兹大任,请求另简贤能。清政府也少不得照例讲几句好话,勉其出膺艰巨。
此时袁身边文人尚未聚齐,被公认为文采最好的徐树铮被授予了撰写电报的重任,幸好徐树铮上天在安排穿越时,保留了真正徐树铮的记忆,不然的话,就徐树铮肚子里的那点古文,早被人笑掉大牙了。
任命一经公布,袁世凯手下的一群攀龙附凤之士,如张一麟、倪嗣冲等,纷纷通过密电,主张乘此大权在握,早日黄袍加身,取清朝的天下而有之。其理由是:武汉三镇一鼓可下,大清朝的锦绣河山也已残破不全,此时不取,更待何时?
当袁世凯征求众人的意见时,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只有赵秉钧话语中隐约地表达出了时机未到的意思。
徐树铮和众人一样,也选择了沉默。不是他不想尽快地表现自己,攀上袁世凯,而是这段时间下来,他才真正地认识到,身边的这群历史名人为什么能够名垂历史(无论褒贬)了。他有着后知一百年的优势,有着徐树铮三十年来积累下来的文学、军事、政治才能,一年前刚刚来到这个时代时,他还对自己充满这信心。但是,当事到临头时,他才发现记忆并不等于能力,不等于灵活运用,所以这段时间,徐树铮一直采取的就是沉默,一来可以避免枪打出头鸟,二来,可以向身边的这些人学习,毕竟这会是最后一个锻炼的机会了,不然的话,以现在的能力,徐树铮相信自己很可能会死的很惨。
“又铮,你谈谈你的看法。”袁世凯要徐树铮过来,就是希望这个当年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能够给自己一点建议,能够成为将来辅助儿子的主要力量,可是从南下至今已经十余天了,这小子竟成了“叙述进曹营,一言不发”了。看到这小子今天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袁世凯打算今天就从他入手了。
听到袁世凯的点将,徐树铮自然不能沉默了:“正如智庵兄所说,现在确实时机未到,南边革命党正闹腾的欢,如果紧紧攻打武汉一地,对于我们北洋来说简直就是探囊取物,但是已经宣布独立的省份已超过六个,我们的兵力根本不够。”
徐树铮一边分析形势,一边偷偷地斜眼观看袁世凯的表情,看到袁世凯似乎听的入迷了,徐树铮如同受到鼓励一般:“现在我们在称帝,必将面临着革命党和满清两个敌人,而且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呀?”
“腹背受敌,又铮分析的不错,但是你不要忘了,革命党所要求的是民主共和,当年我就想太后提出了以君主立宪来对抗革命党的民主共和,只是朝廷一直都没有采纳,不然的话,也不会到了这个地步,只要我宣布实行君主立宪,就能稳住革命党,通过谈判,招安他们,共同对付要求恢复专职的满清。”
袁世凯的一段话,顿时令众人傻了眼,这明显是想接受张一麟等人的请求。最为震惊的要数徐树铮了,袁世凯有称帝的野心他是非常明白的,但是历史上他并没有直接取清朝而代之,而且从接任临时大总统到正式称帝,也准备了三四年,刚才之所以有这种分析,完全是认为袁世凯此时不会、也不敢称帝,没想到自己却押错了宝,现在只有硬着头皮硬撑了:
“大人,随着暴动的进一步发展,从中部的湖北,到南方的湖南,再到西北的山西、陕西,甚至政治中心直隶,,虽然两广还没有独立,但是那本来就是孙文一系列活动的基地,西南的四川也不安定,现在可以说民主革命已经席卷全国了,我们打下了武汉三镇,也不能解决问题呀。全国人民都渴望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未等时机成熟而贸然建立一个新王朝,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处在清政府与革命军的两面夹攻之中••••••”
“徐树铮,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叫大人跟着乱党宣布革命独立吗?”刚刚因为攻克汉口而被朝廷加官进爵的冯国璋率先发难。
“华甫,人家又铮说得对,自我被逐下台以后,民主革命势力就已经逐渐打进了北方,此外还有不少包括禁卫军在内,都是是我们的敌人。我们必须要有一个足够的时间,先巩固北方阵地,然后集中力量对付南方革命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清政府虽然风雨飘摇,但它究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实行君主立宪,振兴我大清乃是我终生夙愿,虽然遭到载沣等人的猜疑,那是因为皇上年龄尚小,君主立宪之后,实权掌握在责任内阁手中,皇上也没有了权力。”
袁世凯呀袁世凯,你别老是一惊一乍的行吗,幸好我徐树铮没有心脏病,至于效忠朝廷这种鬼话,估计在座的各位都不相信。
“我已经决定了,趁着朝廷正式实行君主立宪的机会,派人前往武昌说服革命党。”袁世凯又提出了一个让众人震惊的决定。
现场立即分成了两派,以冯国璋为首的军官反对对革命党妥协,而赵秉钧为首的智囊则支持这个决定,又是只有徐树铮没有表态,他知道和谈是大势所趋,但他别不知道袁世凯一上台就去和谈。
在袁世凯的坚持下,刘承恩带着袁世凯给黎元洪的亲笔书信和汉口英国领事葛福的介绍信南渡武昌,结果连黎元洪面都没见,就被撵了回来。急于重掌大权的袁世凯,留下冯国璋率领第一军稳守汉口外,其智囊都被他带着回到北京组建内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