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不在后院,是专门等我吗,回一趟北京满打满算才三天,就想我啦。”回到奉天的徐树睁心情不错,看到在前厅的夏鸿筠和沈定兰便聊侃上了。
“没一点正经,鹏武和霭龄今天早上从上海赶来了,说找你有重要事情。”
徐树睁这时候才注意到李飞和宋霭龄在一旁坐着,二人结婚之后,虽然徐树睁已经任命宋霭龄为自己的财政秘书,但是在两位夫人的劝说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开口让二人南北分居。
“小舅,前日德国驻上海总领事找到我,声称可以入股华美或者想华美提供高额低息甚至无息贷款,不过这件事他们要求要有你亲自参与,想到欧洲的局势,我就连夜乘火车赶来,想与你提前商议一下,这牵扯到今后政治、外交等多项事务。”李飞上来就直入主题。
徐树睁结果沈定兰递过来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和脖子上摸了一下,进入七月天气已经十分的炎热,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好的降温工具,反而还要衣着整洁,虽然上了火车他就将外面的正装脱了下来,可是宋霭龄坐在旁边,他就没能在台随意了。
“布雷,你安排一下,我要召开一次紧急会议,记着把剿匪前线的吴俊生、李济深和郭松龄都招过来。”徐树睁似乎并没有听见李飞的话。“时间不早了,火车上带的小点心不当饱,定兰赶紧安排下去,我要好好大吃一顿。”
“我虽然从不参与你们的正事,但是鹏武他心急火燎地赶来,又等了你很长时间,肯定是紧急的大事,你也不先问明详细情况,回来就知道吃,鹏武还得赶回去呢?”夏鸿筠白了徐树睁一眼,平时她的任务已经改为了相夫教子,沈定兰更是不参与政事,而徐树睁也懒得动用她们姐妹。
解开最上面两个扣子的徐树睁还是感觉不过瘾,当着宋霭龄的面还是把外面的上将服给脱了:“鹏武不用赶回去了,这几****没有留在奉天,不然的话鹏武也不用大老远的赶来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问什么不提前告诉鹏武呀!不过和霭龄早就没见了,就是让人家连夜赶得太急。”刚刚到院子里吩咐完下人回来的沈定兰结果衣服笑道。
一个多月前李飞夫妇在上海的婚礼,夏鸿筠和沈定兰都参加了,夏鸿筠曾虽徐树睁留学日本,思想还算与宋霭龄比较接近,而沈定兰的年龄和宋霭龄相仿,同时沈定兰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让宋霭龄羡慕不已,结果三人的关系十分亲密。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刚才不是鹏武都说了吗?这件事就在奉天办了。鹏武和霭龄就在这住几天,也省的你们二人天天唠叨。”
“那小舅一定知道俄国人的真是目的了?”
“应该说心中有点底吧,不过这件事实在是难以掌握,必须等到德国人开出价码后再说,反正现在已经不是我们追在德国人后面祈求了,这两天德国那个叫什么••••••雷克的领事应该没少来吧?”
“小舅是料定德国人了。”宋霭龄微微一笑,“上午我和鹏武赶到的时候,正好有个外国人被拒之门外,下人说是德国的领事,这两天天天都往这里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对了好像还说有日本人来过两次。”
“落合谦太郎领事和佐藤安之助所长,雷克领事由于得不到巡阅使具体回来的日期,基本上一天两趟往这里跑,我让他去找熊副使或者陆征祥秘书长,但都被他给拒绝了。”留守的秘书长陈布雷正好过来。
“倒是一个很敬业的人吗?你派人通知他,就说明天上午我会在巡阅使办公室内等着他,在东北习惯了,一回到北京就浑身的不自在。”
“这还用说,这东北你是说一不二,谁都得听你的,到了北京,就只剩下你听别人的了,这么巨大的落差,能自在得了吗?”
徐树睁不用扭头看就知道这时沈定兰的妹妹沈佩兰,对于沈佩兰,徐树睁可能是爱屋及乌的原因,对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大女生比较的疼爱,而沈佩兰虽然以年过十六,在这个时候也算是大姑娘了,但仍然保持着一份天真,至少在徐树睁面前是这样的,这种不过略带聊侃的玩笑话,也只有她才会在众人面前说出来。
“下个月就是东大的入学考试了,还有心到外面去疯,到时候考不上的话,可别哭着鼻子找我去求情呀!”出身于官宦之家的沈定兰虽然因为家道败落,被迫留居在八大胡同,不过她对自己这个唯一亲人十分的疼爱,一直把她留在新式女校中就学,直到跟着徐树睁来到奉天。东大第一年是不招女生的,第二年才在徐树睁的坚持下,在东大的一角办了女子分校。
徐树睁脸色一扥,不过沈佩兰根本就不在意,一溜烟地跑了了宋霭龄和姐姐之间:“谁会哭鼻子找你呀,我出去还不是因为你,好多同学都参加了反对********的游行,难道我能不去吗?”
“你这个小丫头••••••”
雷克果然没有辜负徐树睁刚才的夸奖,就在徐树睁晚宴尚未结束的时候,他就赶到了徐公馆,一脸苦闷的徐树睁只好一边暗骂下人不会办事说漏了嘴,一边匆匆赶到书房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首先恭喜巡阅使阁下高升了,不过这两****可让我好找呀,这位是••••••”雷克倒也不见外,不过李飞他到还真没有见过。
“哦,这个是我的外甥,华美公司的李飞。”
雷克如同见到了多年未见的老友,就像扑上去来一个拥抱,不过走到跟前发现这个留学耶鲁的中国人似乎没有这个热情,只是伸出了右手而已“原来是李先生,早在德国的时候就从归国的同事那里听说过远东商界崛起的一位年轻人,建立起了像西门子那样的大集团,当时我多少还有些不信,所以就想在上海逗留的时候拜访你呢,可惜事情紧急,没能亲自前往拜会。”
“领事阁下过奖了,鹏武只是小打小闹而已,哪能与归国的企业家相提并论呢?”
“好了,雷克领事你就别夸他了,晚辈夸不好就会不知所以了,坐下来慢慢说你的事情吧?”
听完徐树睁的话,本来就不是真心的雷克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看来巡阅使什么都知道了。”
“我刚到家,在火车上都饿了一天,这不刚吃上你就到了,鹏武只告诉我归国的德华银行有意入股或者贷款给华美,至于其他的我还不知道呢?你就慢慢说出来你们的要求。”
“还是巡阅使爽快,那我就说了。”雷克欠了欠身子,慢慢说道。“我国政府已经准备了一千万马克入股华美或者提供低息甚至免息贷款,此外还在德华银行准备了一亿马克,可以以贷款等多种方式交到你所管辖的东北和蒙古地方政府,用于这两个地区的建设,表达我德国皇帝陛下和德国人民对中国人民,尤其是东北和蒙古人民的友谊。”
徐树睁听完突然脸色一变道:“支援建设,表达友谊,这一亿马克应该是想让我出兵蒙古及西伯利亚的军费吧?”
“这,巡阅使阁下,蒙古本来就是贵国的一部分,而且贵国大总统刚刚人民阁下为蒙疆巡阅使,那可是贵国最大的一块领土之一,几乎相当于三个我国(德国当时达到五十平方公里,远比现在大德国),巡阅使难道会放弃这么一大块资源丰富的地方吗?”
“哈哈,领事先生说的很对,本人确实刚刚接任蒙疆巡阅使,不过我的副手,巡阅副使陈毅先生现在正在库伦与蒙古哲布尊丹巴、杭达多尔济亲王以及俄国特使正在就蒙古问题进行紧急磋商,不久就会有结果的。”
雷克听完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些:“外交,据我所了解,巡阅使阁下应该是非常推崇武力的,对于没有武力作为基础的外交,巡阅使阁下会相信吗?你真的会认为陈毅特使就真的能在短期内解决蒙古问题,好像陈先生已经到库伦多时了,再说,就算俄国迫于欧洲的压力,暂时在蒙古问题上有所让步,但是您认为俄国佬能把已经迟到嘴里的肥肉吐出来吗?况且欧战必定要有结束的时候,要想达到巡阅使阁下心中的目标,恐怕要等俄国不存在才行吧?”
雷克不愧是一位具有大局观的外交官,句句都说在了中蒙俄三方的关键点上。
徐树睁没有急于回答雷克的问题,而是在慢慢地品尝着刚才端上来的上好毛尖,当然这不是他的傲慢,而是因为雷克的这些文话基本上就等于是反问,根本就不用他别人来回答。
“照领事阁下的分析,我就只有和贵国合作这一条路可走了,不过正如阁下刚才所说,俄国佬一定会在蒙古问题上做出让步,就算我真的出兵蒙古的话,俄国佬恐怕也不会跟着出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