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日,刚刚就职农工商署署长的唐绍仪代表东三省政府,无论是关内移民还是关外无地农民,只要愿意定居东三省,每户便可在当地获得40亩良田和30元的安家费,并且头一年免除各种税费。
早在经济会议结束之后,唐绍仪就动身前往齐齐哈尔和吉林,分别说服宋小廉和陈照常二人。黑龙江是三省中荒芜耕地最多,税费最少的省份,同时在西北两面同时面临这俄国人的渗透,而陈照常与唐绍仪多年共事,担任地方官和翰林多年,两人深知当年俄国能够轻而易举地割占大片领土的原因就是因为前清政府禁止移民,导致东北地区人烟荒芜造成的。因此,唐绍仪的提案在两个都督面前顺利地获得通过。
“大帅,东北大学的地址我们已经挑选出来了,只是这块地有些难办。”7月中旬,徐树铮正在看着《亚细亚日报》关于“二次革命”战况的报道,已经忙碌了两个月的奉天省教育厅厅长谢荫昌带着冯广民等人走了进来。
“这有什么难办的,总要比南方的战事容易的多吧?”徐树铮开了个玩笑,把报纸放在桌子上,“你们看中了谁的地,我让吴洋带着警察去,看他敢不卖给我,都坐下吧。”
“巡阅使说笑了,这块地不是个人的。”冯广民笑了笑,坐在谢荫昌的旁边。
“是政府的土地,这倒好,连买地的钱我都能省了,是不是你们看我徐树铮到处找外国人借钱,怕我买不起新地,故意给我找难堪呢?”徐树铮笑着从下人手中接过端上来的茶碗,亲自放在了冯广民身前。
“谢谢巡阅使。”冯广民很受用地点了点头,“是奉天昭陵东南的一块500亩的土地,只是其中有300亩是昭陵的地,也就是逊位的前清皇室的陵地,而且张作霖有一个团的驻地正好也在那里。”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不就是前清皇室的坟吗,所谓的陵地本来就太大了,如果不是咱东北土地多的没人耕种,我早就把他收回来了,还能荒芜到这个时候?”
“不然,清廷逊位之时,与袁大总统所定的优惠政策中规定,清廷皇室贵族所有的财产民国准须保留,并且还要以外国君主相待。如果我们不得到皇室的同意,也就是醇亲王载沣的同意,那我们就违法了。”
徐树铮抬头一看说话的是筹备文法科的汪兆瑶,对他笑道:“兆瑶兄,当年那个优惠政策鄙人本来就是反对的,尤其是溥仪那小子还能居住在颐和园,北京那边我当不了家,但是东北还是我徐树铮说的算,这件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整个昭陵能保住中间的一小块就算不错了。只是500亩是不是太小了,我们的眼光不能只盯着眼前,还要为以后着想。”
“500亩地来建设大学的话,完全可以容纳3000——5000名学生,对眼下的东北大学来说已经算是长远规划了,毕竟国内达到5000人的大学还没有呢?还有就是巡阅使刚开始说的那个问题,我还真害怕这个规模都不被批准呢?”谢荫昌听说徐树铮显学校太小,非常高兴,看来经费的问题应该有把握。
徐树铮听完谢荫昌的话,立即明白自己太超前了,自己来的那个时代,动不动就是万人大学,4、5万的都有不少,就连自己那个不入流的职业技术学院都有五六千人。
“前期就显按照你们的规划,至于学校周边地区我会一次性收购的,等到几年之后,无论是扩建还是兴建新的大学,就不至于像现在这么手忙脚乱了。”
“雨亭兄,军纪不错嘛,是支精兵雄狮呀!”
“巡阅使就别损俺老张了,不是大总统和巡阅使的照顾,俺老张哪有今天呀!不知巡阅使今天突然驾到有什么事情吩咐俺老张。”张作霖正和几个亲信在营中聊天,突然下面报告称徐树铮已经到了军营前,赶紧出来迎接。
“吩咐不敢当,但是树铮有事情请求雨亭兄,希望雨亭兄能够帮助兄弟一把。”徐树铮嬉笑着在军营中晃荡。
“巡阅使太抬举俺老张了,有话就说,在东北还有谁敢不服巡阅使大人。”
徐树铮看了看张作霖毕恭毕敬的样,心里骂道恐怕第一个不服的就是你张作霖了。
“雨亭兄,情况是这样的,俗话说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所以兄弟年初上任以来,第一件承诺的事情就是要大兴教育,奉天城内中学堂和小学堂已经兴建了好几所了,就是这东北大学到现在还是没影的事,三省议会的议员都不知道找过我多少次了,就连一些报纸都说我徐树铮只说不干呀!”
我靠,人家说你是只说不干唉我鸟事,再说人家说的也有道理,都半年了,不是连一个大学门都没见到。张作霖心里笑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破绽来:“巡阅使上任以来,在教育方面的投入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东北大学和东北师范大学正在筹备之中,我们大家也都知道。您别看我老张绿林出身,但对读书人打心眼里是万分的佩服,长子学良已经被我送到成立的小学去了。”
“学良,他已经上小学了。”
“那可不是,今年都十二岁了,几年前就专门给他请了私塾先生,巡阅使年初奉天小学一开始招生,我就把他送去了。其实我们这些大老粗的儿子都送去了,谁敢说巡阅使只说不干,俺老张第一个不认。”
“对,我们不认。”张作相几个人立马跟着起哄,其实他们心里和张作霖一样,不知道徐树铮今天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雨亭兄这话有些过了。”徐树铮虽然心里明白张作霖说的是奉承话,但是心底却非常的满意,“这昭陵一带是雨亭兄的驻地吧?”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张作霖跟张作相对了对眼:“巡阅使还能不知道我的驻地吗,整个奉天城以南都是俺老张的防区。”
“雨亭兄,东北大学筹备委员会看中了昭陵东南的那片土地,想把大学建在那里,可是需要占据昭陵近千亩的土地。你也知道当年是我为大总统出的南北和谈的主意,醇亲王载沣早就恨我要死了,我想这块地在你的防区,你又有一个团驻扎在这一快,所以我想请……”
“巡阅使放心,俺的那个团立即向西南移三十里,已有的房舍,全部都留给东北大学。”张作霖以为徐树铮是想让他让出那块地出来,其实他的那个团驻扎在哪都无所谓,反正奉天城四周除了警察就只有他的二十七师了。
“雨亭兄深明大义树铮敬佩不已,只是树铮还行请雨亭兄去和醇亲王商谈一番,兄弟恐怕见不到人。”
“这……”
“对了,雨亭兄还有件事需要告诉你们。”徐树铮看到张作霖有些支支吾吾的,心里顿时有些烦躁起来,“为了偿还对日借款,大总统已经同意从本月开始,东三省所有的上交中央的财政款项不再上交,有兄弟独自支配,三省内所有涉及金钱事务也都归了兄弟。对了,奉天官营的煤矿都要卖给私人了,我听谈厅长说雨亭兄对此很感兴趣,我看就低价出让两个。”
“这说明大总统对巡阅使的信任,俺老张和二十七师一切服从巡阅使的调遣,昭陵的事情就交给我了。”张作霖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一丝汗水。
“大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大学,我们换换驻地已经够给他面子了,哪还用得着去得罪人。”徐树铮一走,张作相就埋怨道。
“你小子还没有听明白吗?大总统已经将整个东三省的财政大权交给了他,恐怕今后我们师的军饷都要指望徐树铮了。再说,黑、吉两省新兵旅招募工作已经结束,两个老团听说要到通辽合编。”张作霖白了一眼自己的弟弟。
“他不是就说不让在往上接送税费了吗,大总统从他这里拿走了一千五百万日元的贷款,也该给人家一点甜头,至于通辽,离这里远着呢?”张作相还是没有转过弯来。
“你呀,脑袋瓜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徐树铮刚才已经点明,三省所有涉及金钱的事务都有他来管,自然就包括军饷了。人家扩充两个旅不就是为了权力而来嘛?现在任谁都能看得出大总统有心栽培他,如果我们和他作对,两个团进入奉天还是小事,南方战事一旦结束,大总统听信姓徐得话,找个理由把咱给调离奉天,甚至撤销你我都是有可能的,何况还能得到两个煤矿,这可是咱兄弟两人的。”张作霖坐下来玩弄着手中的茶盖,“赵尔琢、徐世昌成就了我的今天和二十七师,今后一段时间看来还要扒着徐树铮这条大腿了,这两天帮你去一趟北京的醇王府,另外叫咱弟兄每天都到昭陵里面转转去。”
张作霖说到做到,没有几天,整个团就搬走了,同时也“说服”了醇亲王载沣一起为民国教育出一份力。与此同时,东北大学在吉林的选址工作也进入了尾声。
接着两所大学和齐齐哈尔的东北农业大学一边开工建设,一边修缮已有的破旧房子。当年9月份,三所大学同时面向全国招生,共计1300人,其中东北大学600人、东北师范大学500人、东北农业大学200人。
徐树铮亲自兼任东北大学校长,冯广民人秘书长,刘凤竹任东北师范第一任校长,宁恩承任农业大学校长。
在东北大学成立大会上,徐树铮面对这600学生大讲了一番学习报国的理论之后,挥笔写下了“为中华崛起而读书”八个大字,随后这八个字被科在了东北所有学校的校园内,甚至许多关内学校也以这八个字为座右铭。
之后,三所大学在徐树铮的支持下,在管理上吸取了外国的先进经验,引入了具有约束力的学分制,并建立了一整套的奖励制度,学习优异者可以公派道英美德留学。
教师方面更是不惜重金聘请一流的学者到校任教。教师的待遇在全国首屈一指,以教授为例:预科教授月薪最高为260银元,最低为150银元;本科教授月薪最高为300银元,最低为180银元,后来教授还提高到了360银元。像文法专家章士钊,在徐树铮的特批下拿到了800银元,并且每人一套新式高等洋房。
由于对教师重金聘请、大礼相邀,以及后来良好的社会形象开明的社会制度等等,吸引了许多国内著名学者和社会学家都曾到东北大学任教,如曾任外交总长的罗文干、文字学家黄侃,著名学者梁漱溟、林徽因、清华校长刘仙洲、梁启超、梁思成等。
直到全国统一,内地学者大规模“闯关东”才宣告结束,这是后话,此处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