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致焱轻声道,“他打电话给你了吗?他来找你了?”
费安安摇头,声音已经嘶哑,不,他打了电话,说要分手。我不答应,我怎么能答应!
眼看着她又要失控,高致焱连忙转换场景,安安,安安!你不在那里了,我们现在去你和他第一次遇到的那个地方,你还记得吗?
费安安仿佛在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点头道,“在公司,我和商婷去他的公司实习,他是商婷的哥哥。”
高致焱诧异了一下,回过神又继续问道,“你记得那天是怎么样的吗?是不是晴天?”
费安安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嗯,是晴天,天气很好,太阳很温暖,我跟商婷到了公司门口,他来接我们,他长得又高又帅,还喜欢笑,看见我就叫安安。
高致焱也笑,嗯,我看见了,他刚开始跟你在一起是不是对你很好,你幸福吗?
费安安似乎觉得疑惑,脸上的表情一下子痛苦一下欢快,纠结不已,她哽咽道,“可是他背叛了我……”
高致焱说道,“不要去想后来,你仔细回忆一下那些幸福的时候,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对你好的吗?”说着,高致焱松开她的手,坐在了一旁,低头一看,手掌已经被她的指甲划伤了,渗出了一点血丝。
费安安安静下来,脸色好了一些,缓缓说道,“我记得,他对我很好,会讲笑话给我听,我弄伤手指都会很担心,总是偷偷给我准备惊喜,每天三餐都会问我有没有好好吃饭,商婷以前还说他重色轻妹……”
高致焱等她回忆完,情绪已经稳定,便问道,“你那时候幸福吗?”
费安安一脸恬静,“幸福。”
高致焱又问,“你觉得那时候他爱你吗?”
费安安点头。
高致焱继续问,“他后来变了是吗?”
费安安一顿,痛苦的神色又回来了,“是,他后来变了,他想要成功,变得不择手段,阴险狡诈,变得跟从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高致焱问了最后一句,“你爱的是从前的他还是后来的他?”
费安安毫不犹豫的回答,“从前的他。”
高致焱安抚她道,“安安,从前的他爱你,你也爱他,但是后来的他不爱你,他只想成功,你可以恨他,但是不要否定以前爱你的他,不管后来他对你做过什么,你也不要忘记从前他爱你的时候,只有这样,你才不会陷在这段已经失去的感情里无法逃脱。”
费安安沉默不语。
高致焱把她引回来,又放起了钢琴曲,缓缓说道,“你现在在医院,精神科,你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吗?还有一些花香,外面还在下雨,你听,这是你喜欢的钢琴曲。”
费安安神色恢复正常,点了点头。
“现在,睁开眼睛吧。”高致焱说。
费安安睁开眼睛,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冰凉冰凉的。
高致焱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轻叹口气道,“擦一擦吧。”
费安安自然记得自己经历了什么,什么也没说,低着头,捏着手帕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
那么疼痛的记忆,从那一刻起,她根本不敢提起,连想都不敢去想,时隔两年,直到今天,和盘托出,她才明白,她一直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不论过往伤痛亦或是愉悦,那都已经成了云烟,早已消散,她不肯放下的不过就是在她还迷陷于爱情中的时候,那人早已抽身旁观,说到底只是不甘心,以至于现在痛苦的记忆还在,快乐的时光却被她给丢了。
高致焱等她哭完了,叹口气道,“安安,不管过程是痛苦还是喜悦,其实一切到最后都只是一段记忆而已,没必要用回忆禁锢你自己,这样折磨自己又何必呢?过去再深刻也不足以阻挡未来,对不对?”
费安安抬起头,眼睛哭得通红,声音沙哑,嘴角带着苦涩的意味,我也想忘了,可是我没办法。
高致焱同情地拍拍她的肩,宽慰道,“不要强迫自己去忘,越是强迫,就越是在意,也就越是难忘,任何时候都不要强迫自己。把它当做平常,想起来就哭一哭,也没什么的,只要理智的让自己不纠缠在里面,慢慢来,不知不觉就振作了。”
费安安苦笑着点头。
高致焱开玩笑道,“有什么想不通的找我,你就当我是你的私人诊疗师,嗯,其实你这个症状有个最快速地办法。”他顿了一下,摸摸下巴笑道。
费安安抬起哭肿的双眼有些期冀地看着他。
找个男朋友。高致焱笑的眉眼弯弯。
费安安忍不住破涕而笑,你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高致焱摇头道,“我可没开玩笑,新恋情是忘记上一段感情的最好良药。要是对谁动心了,可别轻易放过。”
费安安只笑不语。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地面上还是湿湿的,费安安把伞侧向一边,伸手探了一下,仰头看看天空,确认雨已经停了,她便收了伞,依旧是一个人默默地走在人行道上。
高致焱的心理诊疗效果好像不错,她试着去想想过去的那些事,居然也没之前那么痛苦了,只是想起来心口闷的很,气郁难解,算了。费安安释怀,长呼口气,大步向前走。
没必要总是想着这些事,路要往前走,人也要往前看,商靖轩都忘了,她如果还在纠缠,岂不是自亏的很?
周二,雨。九月三十日。
费安安杵着脑袋,歪头看着窗外。这两天雷阵雨下的很勤,听说是冷空气快来了,费安安本就怕冷,这会儿公司里的姑娘们各个都还穿着轻薄的裙子,她已经披着薄外套跟着高渐离到处晃了。
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明净的大窗户上,然后迅速地汇成一缕缕水流,奔腾不止。
费安安望着外面出神,没有注意到高渐离已经看了她许久。
高渐离皱着眉,这姑娘从早上他来的时候开始就这么没精打采的,不会是病没好透吧?他心里忐忑,却又拉不下脸去问,只好时不时地瞥她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