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我的是一位年纪很轻的女孩子,她一脸严肃,看起来颇有几分难以相处。她自报“家门”是人事部的主管后,便要我开始自我介绍。从上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再到毕业找工作,一次次的自我介绍,让我越来越不知道说什么好。初中的时候,我自我介绍说我想当一名服装设计师。而那时候我所知道的服装设计就是那些衣服大概只有神仙能穿,因为在我们那个偏远县城,我从没见过别人穿那些衣服;高中的时候,我自我介绍说我想当一名记者,而那时候我只知道记者可以在电视上出现,记者的爸爸妈妈一定很骄傲;大学的时候,我开始发觉自我介绍是一件很不靠谱的事情,听着同学们一个比一个还天方夜谭的梦想,我冲上讲台后,鬼使神差地说:“都说不到长城非好汉,我虽然不是君子,但我也一定要到长城看一看,走一走”;毕业后找工作,面试时在自我介绍的时候,我开始很务实,不谈过去,不谈理想,我只谈现在。
“是的,我需要这份工作。”我直截了当地说,但也表现得很自信。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打动了她,我注意到她的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但还是“不失身份”地态度严肃。“好吧,是这样子的,我这里觉得你还是不错的,你先稍等一下,我去跟用人部门商量一下。”
“没问题。”我镇定地说。
我爸给我的那一万元不仅让我不再失眠,而且因为这些钱,我整个人又恢复到像以往那样的自信。
她很快走出来,递给我一个友好的笑容,“你好,秦小姐,这边请。”
我在她的指引下,一路经过了办公区,最后来到一间办公室,我注意到门口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总经理办公室”。她在进办公室前,先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请进。”一个男中高音。
这个男人的声音,忽然让我紧张起来。我迅速捋捋额前的几丝头发,又舔舔自己的嘴唇以使它更湿润而不会太干燥。
“秦小姐,这是我们的严总经理。”她客气地向我介绍这个男人。
眼前的这位总经理,在我进门的时候,还在十分忙碌的,匆匆翻阅手中的一大堆文件。我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跟他抬起头看到我的时候,几乎是一样的表情——瞪大一双惊讶的眼睛,嘴巴半张开,有话想说,又说不出来。结果我们谁也没有说什么,很奇怪的,我和他刚见面,就有一种“盈盈一指间,脉脉不得语”的默契。
“严总,这位就是应聘文案策划的秦小姐。”她恭敬地向男人介绍我。
她走后,轻轻地关上门,将我和这个男人留在一间不算很大的办公室里。不是我敏感,的确是当时气氛有些令人瘙痒的感觉,我看着这个面阔口方的男人,很是紧张。
“秦小姐,有作品吗?”他一本正经地问。
“有,这是我以前做过的案例,以及我在大学时获得的一些全国性征文比赛的获奖证书复印件......”我将厚厚的一沓“身份的证明”恭敬地递给他,他伸出双手接过,然后一页页认真地翻阅着。我看着自己的这些作品和证书,看着看着,就留意到他那双厚实有力,却不粗糙的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