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从地平线露出半边羞涩的脸,“陌上桑”客栈的后院子里,就响起一声吱呀的窗牖声。这声音传自于颜蓝的房间里,看来他又在床上打坐,炼起“魄气寒”了。
譬如“魄气寒”这种高阶攻守兼备型气术,使用出来变化无穷,炼起来也要循序渐进,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而此等气术的集大成者,曰为“千里冰封”,顾名思义,就是能把滔滔江水,一瞬间冻结成冰。颜柳能把自创的气术传给颜蓝,也是看重了他的资质和品行,假以时日,定能成气候。
须臾,另一边的房间里的门也开了,夏荷从里面走了出来,又蓦然回头朝房间里望了一眼,不禁扑哧一笑,轻摇了摇螓首,原来她的好姐妹冬梅还在床上酣睡着,被子的一大半已经不在床上了。
梳妆好的绰约女子,抛开贴身侍女的头衔,走起莲花步子,也是个绝世佳人了。就在这时,一个端着玉盘的小丫鬟穿过庭院,朝这边的走廊过来。这丫鬟虽然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是和夏荷一比就相形见绌了。丫鬟来到了颜蓝的房门前,正在踟蹰要不要敲门。
“姐姐,交给我吧!”夏荷说着,接过盘子。闻声,小丫鬟感激地点了点头,就下去了。
“少爷——”她喊道。
门忽地一下开了,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夏荷的头上和衣服上顿时满是白霜,就连修长的黛眉上也凝霜了。他缓缓地走了进去,门也识趣地关上了。
“啊!”,夏荷轻吟了一声。定睛一看,颜蓝上身****着,优美的线条,清晰的肌肉纹理,看得她脸颊都微微泛红了,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和颜蓝这样一表人才的美男子朝夕相处,她生出的爱慕之愫,也是人之常情了。
颜蓝回过味来,有点怪自己炼气太专心致志了,竟然一时忘了自己还光着上身,就舒尔五指一挥,木衣架上的外衣就飞了过来,盖住上身的浅蓝色龙纹图案了。
说起他身上这环腰缠背的龙纹,不得不提起“魄气寒”了。“魄气寒”炼到一定境界,身上就会出现一条龙纹,龙纹在斗气和炼气之时,发出光芒,随着气术修炼的加深,光芒会变得越发耀眼。不过,看他身上的龙纹还只是浅蓝色,看来还没有把“魄气寒”炼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夏荷,早啊!”颜蓝起了身,笑道。
“少——少爷早!”夏荷抬起红晕微消的俏脸,支支吾吾地回道。
“对了,春兰和秋菊已经动身了吧?”
“动身了的,夏荷睡觉很轻,老早地就听到她们的动静了,她们出发的时候,天还没有放亮呢。”
“嗯,我们在这里等上她们一等,然后,待到澹台先生过来,我们就一起回去。你去和俞老爹他们说一下。”颜蓝边说边对着一米多高的铜镜,束起了头发。
“好的,少爷!”
照着颜蓝的吩咐,夏荷来到了客栈里,俞老爹已经在柜台前严阵以待了,手下的几个伙计也都穿戴整齐地各司其职。
“老爹早啊!”夏荷落落大方道。
“姑娘早,不知如何称呼?”老爹一看是颜蓝的贴身侍女,不禁笑语盈盈道。
“老爹,您喊我小荷吧!”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老朽吟得还可以吧?”俞老爹笑吟吟道。
“哈,俞老爹还真是风雅之人!”夏荷陪笑道。
“阿父,省点劲吧,就您那斗大的字识不满一箩筐,就别臭显摆了!”楼上传来一个青年男子戏谑的声音。
“混小子,怎么和你阿父说话的,没大没小的!”俞老爹佯怒道。
“好好,我错了,当我放屁好了,阿父!”
看着父子俩其乐融融的斗嘴场面,一旁的夏荷也差点笑弯了腰。
“老爹,我来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家少爷可能要多在这,逗留几日,多有叨扰了!”
“小荷姑娘这话就见外了,我巴不得少爷住在我店里呢,呵呵——”
夏荷又被俞老爹的“老顽童”性情给逗笑了。
这时,一阵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从客栈外头传来,仔细一看,七八个身穿开襟长袍,头戴白色头巾的男子朝这走来。
“老爹,您先忙着,我回去了!”说完,夏荷便朝后院去了。
“好的,小荷姑娘!”
“阿父,这些人是最近在中原地区四处出没的‘翻天门’弟子!”儿子老三上来耳语道。
“翻天门的人不是在西域么?”
“谁知道呢,翻天门现在的名声可是臭名远扬!”
“我们要小心招待,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知道了,阿父,我可不怕他们,虽然现在的翻天门,已经把炼气放到炼丹之上了!”
说话间,几人进了客栈,俞老爹向其余的几个伙计使了使眼色。俞上坡外号“足不出户”,却有点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的味道。
为首的是一个蓬头散发的粗声男子,一只手腕上戴着四个银圈,银圈呈现龙纹状,其余的几人,有的只带了一两个,有的则是一个也没有。
粗声男子拍了一下桌子,大喊道:“奶奶的,伙计,把好酒好菜统统都拿上来!”
楼梯上的老三双眼微闭,双手欠起了腰,吐了一口恶气,看了看楼下的俞老爹。
俞老爹微微摇了摇头,转而说道:“好嘞!”又向一个伙计眨了眨眼。
间或,莼羹鲈脍都端了上来,桌子上摆满了杯盘,几个人见状像是饿狗见了骨头,不由食指大动,既而狼吞虎咽起来。
他们大概都是饿死鬼托成的,吃起来犹如风卷残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桌子上就满目狼藉了。
随着粗声男子的一声饱嗝,几个人都站起来了身。
“走吧,哥几个——”说着,粗声男子打头朝门口走去。
见状,俞老爹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和声悦色道:“几位客官,你们还没付账呢!”
“付账?付什么账,大爷我吃酒菜从不付账的!”粗声男子蛮横无理地说着,然后,继续头也不回地走。
俞老爹跟过去,一手抓住粗声男子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