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烈影猛然睁开眼睛,长剑一舞,势要斩下无所不锁的项上人头,上官坚早有准备,领域之魂一动,冲向那柄长剑,可是羽烈影风之速度极快,上官坚万没想到,心中料想是救不了了。
便在千人惊恐之时,一道白光从人群外围射了进来,直取羽烈影手臂,羽烈影心中一惊,不敢不避,可是已经来不及,那白光穿掌而过,他手中的剑随着血珠飞甩出去,白光射在凉亭支柱之上,穿过两根柱子,没入远处山壁之上。
“风之领域的正统门派,青丘人的速度,果然都惊世骇俗!”上官坚看到有人代己之劳,也没看清是何人便感慨道。
却见在众人惊愕当中,那白光所来方向被让开一条大道,所有人都望向那里,只见人群外的一处高坡之上,站着一个绿影,是那么的苗条,那么的美丽。
“是苏羽凝!”
“快看,风行者,苏羽凝来了!”
“是苏羽凝射的箭!”
“排名第二的苏羽凝也来了……”
所有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一道靓丽的身影吸引了所有的人,仿佛在他们眼里,这一个绿色的身影比之羽烈影都要巨大。苏羽凝还没结束弯弓射箭的姿势,站在那高坡之上仿若就是一个绿色的精灵一般,一双大眼是那么的清澈,从中看不出任何一丝的杂念,望着羽烈影,好像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望着他。
稠密乌黑的长发在绿色的衣裳映衬下有一丝亮红。
羽烈影长剑入鞘,也看着这一个同为青丘的传说,眼神当中好像有一丝情恨。
苏羽凝手中的长弓消散而去,仿佛化为白羽,消失在空气当中,她收回目光,突然看到了什么,那个高坡变得像是没有落差一样,她慢慢走,来到人群当中,所有人都为她让出路来。
她没有走向羽烈影,而是走向了一个打杂的。
“是你呀,为什么几天了,你还是没能凝化出域魂呢?”
离云休在所有人当中不是最吃惊的那一个,羽烈影望着手中血肉模糊的伤口,一股嫉妒之感悄无声息地爬上心头。
“我问你们两个刑堂的,背地里射杀内门弟子,该当何罪?”羽烈影不顾众人惊愕苏羽凝的异样举动,一指无所不锁身边的两个徒弟,厉声问道。
那两人显然没有想到羽烈影反应如此,脑中一片空白:“影师兄,这……这个……”
“该当何罪?”
“鞭笞五十,废去功力,逐下青丘。”那两人还没有缓过来,无所不锁带着不屑道,“羽烈影,你也敢去苏羽凝下手?”
这个惩罚有点太重了。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离云休被苏羽凝来势突然地当众一问,本来头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此时听到羽烈影样子较真,不免为苏羽凝担忧,而苏羽凝这一次同样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没有企盼过离云休的回答,她转身而过,终于向羽烈影方向站立,却是在垂目,像是之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
羽烈影也觉得惩罚重了一点,可是当他看到离云休之时,实在是按捺不住,大声地道:“苏羽凝,将我射伤,本该鞭笞五十,废去功力,逐下青丘,但我不愿深究,现将她鞭笞三十,关禁三日,即刻行刑!”
所有人都明白,苏羽凝是掌门之宠,此刻羽烈影这般做为实在有些过了,明归看在眼里,自然也知晓其中关系,最终他还是没有站出来。
“师傅,羽烈影敢动苏羽凝,他不怕冷掌门发火吗?”李菲儿问上官坚。
上官坚叹了一口气,道:“我闻到了浓浓的醋味。”
“醋味?就他,那个打杂的臭……”突然李菲儿想到先前,在泡温泉的时候那一个情景,伸手轻轻摸了摸胸前,脸色一红,不敢往下说。
“师兄,我们不管吗?”步为谷道。
“管不了,羽烈影都敢杀无所不锁,我们算什么?”
上官坚和步为谷都没有看出李菲儿的尴尬,上官坚继续说道:“青丘峰上居然有人凝化不出域魂,真是奇了,那打杂的是谁呢?”
苏羽凝褪去衣裳,伏在刑台上,洁白的脊背裸露在众多弟子面前,她没有任何的反抗,也没有任何的言辞,甚至没有打算开启领域来防御,空空如也的黑眸看着眼前的地面,好像十分心甘情愿地接受刑罚。羽烈影站在一旁,面色冷峻,一直注视着她的脸庞,似乎想窥察她内心的每一点细微波痕,可他看到的却是如冰镜般的水面。
第一鞭下去的时候,那薄薄的冰镜就破碎了,痛苦无情地撕碎了宁静之美。苏羽凝“啊”的喊了一声,声音不高,却让所有的人不忍听闻。十年前师傅被人所杀,她再没有欢颜,这一声轻喊让所有的人都想起了:她也只不过是个柔弱的孩子。
行刑者的第二鞭不由得弱了力道,像是空气变得稠密似的,闷闷地打在少女背上,和第一鞭所留的鲜红血痕交叠在一起。可这疼痛却已是远超第一鞭的了。少女的身体在颤抖着,惨白的手指伸直,痛苦将会一直叠加到她体无完肤时,但人往往顶不到那个时候便已经晕厥,所以没人体会过疼痛的极限,熬得越久的人只会在心灵中留下越深的恐惧。
羽烈影却像是极不满意这力道稍弱的一鞭,他冲过来一把夺过行刑者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这一鞭呼啸而去,蓄满了力气绝不留情,使人觉得顽石也会在这力道下崩裂了。
眼中充满暴戾,嫉妒,还有贪婪,像狼在享受把爪中的兔子一撕两半的快感。行刑者都垂下了双目。
那响声像是一大块玉破碎飞溅,苏羽凝的惨叫声惊动了整个青丘。
离云休看在眼里,实在不忍直视,他欲图上去阻止,却被几个弟子给拦下,他双脚蹬踩着泥地,所有的力量却只能用在那里,此时又有谁会再注意到他呢?先前的议论纷纷此时已经全部用到了苏羽凝身上,别人只是当他是一个被苏羽凝一问而过的活大石而已。
他以前见过这样的场景,撕心裂肺,那是在尘国北山之上,竖北森殿之内,当时他只想杀人,此刻他也是如此。
行刑架是临时搭建的,就在这清风一线当中,羽烈影大步走上前看着少女苦痛抽泣,忽然伸手抚上她的头发,将脸贴上她的面庞,沾染着她的泪水,喘息着说:“青丘峰上,你和我,本是天生地设,你不会知道你带给我的痛苦……不是手上的这个血洞,而是我心上那一抹伤疤,你给了我伤,我也要给你,你的身上也要留下我给你的伤……让你永远地记住……”
突然他的声音极为低下,没人能听得到,只有苏羽凝:“你不属于他,而只属于我!只属于我羽烈影!”
他猛地站起身来:“我这一鞭,抵去了后面所有的鞭数。将她关入青丘地牢三日,不许给她治疗!”
李菲儿听罢,赶忙上去给苏羽凝披上衣裳,目带怜惜地将她扶起来。
羽烈影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目光恨恨的无所不锁,冷哼一声,大步地离去,这一刻羽烈影睥睨的霸道,显露无遗。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猛然回头,看向了一个少年,衣着破烂,头发糙乱,正站在十几丈外,怒视着他。
羽烈空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离云休的身边。
“怎么?你好像很恨我?你是不是关心她?”羽烈影突然大笑起来,“你还不配关心她。”
看到无所不为,明归不言,所有人都明白青丘现在可以说已经由这个狂妄的少年作主了,或许真是时机已经到,青丘峰出了这么一个天才,不管结果如何,总之在这一刻将会带领青丘走向一条从未走过的道路。所有的弟子心都向羽烈影了。
“对,臭打杂的,你是谁?你也配关心苏羽凝?”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
“不会领域的废物,滚下青丘峰去!”
……
一众的谩骂声此起彼伏,毫不留情面,一浪更比一浪高,一声更比一声狠。
羽烈影面无表情,看着这个脸上还有些肮脏的臭打杂,心里若有所思。
“你不服我吗?”羽烈影道。
离云休没有回话。
周围的弟子一看都有些气恼,大骂道:“臭东西,快回话!”
张大凡早就见局势不对,避开离云休远远的。离云休他也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打杂的,与人无争,极为低调,很少与人接触,就仅仅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少女对自己说了一句话,这仇恨点怎么会聚集到自己的身上。
羽烈影在等待,这时从人群里慌慌张张地走出一人,正是潘大鹏,此人极识时务,见无所不锁已然失势,恨不得去跪舔羽烈影,诚惶诚恐地跪爬出来。
“影师兄,这臭打杂的是无所师叔前几日从山下带上来的,师弟我多次教训他,可他还是不守规矩,万望师兄海涵。”潘大鹏一改先前对离云休那狗仗人势的模样,眼前的奴才样子极为让人厌恶,说着他转向离云休大骂道,“活你不干,跑来这里捣乱,回去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离云休和羽烈影都没有说话,完全无视这个人,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羽烈影道:“挂名弟子,偷懒闯事,该当何罪?”
“轻则关禁一天,重则逐下山去。”潘大鹏恐道。
“那好,也关他三日吧!”
“是,是!”
“我最讨厌毫无用处的废物,所以,以后别让我再见到你……不然,我不会像今日这么冷静!”说完大步离去。
“看来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了。”看着羽烈影离去的身影,上官坚好像在自言自语。
“什么控制住自己,师傅?”李菲儿问道。
“东风阁的人果然眼光独到,羽烈影是一个可怕的人,青丘的明日将会是怎么样?”
“师傅,你到底在说什么?”
上官坚不理李菲儿自顾自叹了一会儿,终于理会她,道:“别理了,走!”
“去哪?”
“找你陈白师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