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铁蹄踏过,小山村断壁残恒,天空中雷电掠过,大地上一片呻吟。
这是神裁的年代。
他望着这一个从小生活的村子,看到的只是尸横遍野。这一年他只有十四岁,他忍不住哀嚎着倒在地上,手里紧攥着地上的焦土,看着这生灵涂炭的家园。
远空中的飞鸟掠过天空,发出凄惨的叫声,少年抬起头,对着天空许下复仇的誓言……
三天以来他一直做着这样的一个梦,而三天前的他真真实实地经历了这一切。
突然他感到身体一痛,他回到了现实当中,他看到睡在街边的他被一个粗莽的矮大汉给踢开,还听到了骂声。
“两个臭乞丐,给爷爷们滚开,别挡着大爷的道。”
早晨的街道上还没有几人,他睡意朦胧当中被踢得滚到了一旁,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小乞丐。他趴在地上,心里害怕,却怒目敌视着那个矮大汉,却见不只他一人,一共有五人,四男一女,似乎在步行赶路,而自己只因为睡在路边却被那个矮大汉给踢开出去。五人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这两个肮脏的东西。
“大名鼎鼎的王宁一团怎么到这云国小镇上来欺负乞丐。”
这时空旷的街道尽头来了五匹马,马上的人来到刚才那五人面前便齐齐下马,说话之人正是为首的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大汉,全身皮肤肉色中显得极红,面容很是严肃,给人一种很冷的感觉,手里提着一把又大又长的剑,虽然语出戏谑,但连人带剑给人的都是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原先那五人见到有人到来,不理会那两个小乞丐,包括那个矮汉的四人看向其中一人,此人是一个四十几岁的清瘦儒士,可知五人以他为尊,那儒士见到马边的五人,有些意外,道:“赵近北,没想到你们五人竟然不远万里从北方来到云国,看来这神泣令的第七人还真引发了赏金界的大波浪。”
被唤作赵近北的道:“王宁,你太小看神泣令了,别说赏金界,就算引发整个赤县的波浪也不为过。”
“是啊,神泣令,那是何等遥不可及的存在,神泣令上的人物哪一个不是神一般存在的怪物。”王宁道。
“王宁,你将神泣令与神比较,这可是大不敬,小心昆仑神都的人找你麻烦,到时候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赵近北道。
“哼,神?三天前刚将南边的离氏给屠族了,这么大的动静天下无人不知,难道还会对我这个无名赏金猎人下手?”王宁极为不屑地道,虽然表现得很不屑,可还是无法掩盖他提到神时的那一种敬畏。
听到王宁的这句话,趴在地上,身体还在隐隐作疼的他心中一震,刚才的梦境还没消散殆尽,此时又想起过往悲痛之事,眼泪不由夺框而出。
而一旁的两伙赏金猎人又怎么注意到这一个小乞丐呢?
“王宁,你和你的四个兄弟一直在云国,这两天来可有消息?”赵近北不理王宁对神的评价,直接问道。
王宁见赵近北居然问出来这样的问题,极为不屑,道:“赵近北,你认为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信息?”
“也是,神泣令非同小可,若是拿下这第七人,交给昆仑,那便可以在整个赤县叱咤风云,到时候还用干这四处捉人的累活吗?”赵近北道,“不过……”
“不过什么?”王宁问道。
“你认为就凭你们五人能拿得了这新出的第七人?可别忘了,他可是从昆仑之神的眼皮底下逃走的,神泣令上的人物那可都是怪物级别的,可不是凭我们这种级别的小赏金团就能搞定得了的。”
“哼,赵近北,既然如此,你们五人又为何两天之内赶到这云国南端,难道你们认为你们能捉得了他?”王宁又是表现得极为不屑。
赵近北还未说话,他身后的一人走上前来,只见这个男子大概二十五岁,风度翩翩,相貌极其英俊,一副胸有成竹之样,他手里拿着一根玉箫,向王宁道。
“王先生,在下司空楼,神泣令上都是极为厉害的人不假,可是我们不认为离氏这几十年来在昆仑的监视之下会有修为高深之人,何况……”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大纸,将纸打开,向众人展示,接着道:“何况这第七人年仅十四岁,这么个小孩能有何等修为……”
便在此时,一阵笑声响起,只见从屋上跳下一壮汉,手里提着巨斧,来到都被他吸引注意的一伙人面前,提着粗嗓子大声道:“赵近北,王宁,哼,不过都是以多欺少之辈,没想到今日也敢看上这神泣令?”
众人一听,心里都有怒气,可是都让王宁和赵近北给压下来,司空楼道:“原来是要鲁壮士啊,幸会幸会!”
要鲁双目一闪,手中斧子一挥,幻化出一道斧影飞向司空楼,司空楼知道要鲁并未要伤他,也不闪避,却见那斧影飞过男子眼前,竟将那张大纸给割断了,借助气流飞扬起来,飘离众人,落到了两个小乞丐面前。
“好修为,要鲁壮士,三年不见没想到进展神速啊!”王宁看到要鲁给赵近北一伙一个下马威,不禁称赞道,“大涨我南方赏金猎人的威风啊!”
要鲁冷哼一声,没有回答王宁,似乎这是理所当然,而赵近北和司空楼也不生气,倒是身后三人有些气恼,可是看到大哥不动,也不敢说什么。
作为被人踢开的乞丐,他依旧趴在地上,看到飘来的那张大纸,有些好奇,目光盯着上面的内容,只见纸正面画着一个大大的头像,头像的正下方写着一个名字,在正上方被要鲁割裂的边缘上,写着三个大字——
神泣令!
惧怕之感游遍他的全身,他爬着来到另一个小乞丐身边,捉着他的手,低声道:“曙雀,走!”
而刚才那个手持玉箫的男子司空楼似乎听到了他的话,身影一转,已经堵到了两人的前方,望着他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觉得全身上下已经害怕得动弹不得,左手紧紧地拉着另一个小乞丐的手,右手一根陈年老旧的拐杖,拐杖却十分干净,与他肮脏的身体脸面极为不称,虽已中秋时节,可是他却出汗不止,特别是一双手心。
众人对司空楼的所作所为有些摸不着头脑,都静静地看着,只见司空楼捡起地上的那张大纸,看了看上面的头像,又看了看乞丐满脸土灰的脸,如此反复,突然司空楼脸露出莫名的笑容,让人猜不透。
“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司空楼看着那个肮脏的少年。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少年拉着乞丐同伴已经拔腿跑开,一溜烟便已经到了街道另一头,如同免子一般,三伙人毕竟见多世面,看到此情此景二话不说便追了上去。两个小乞丐没跑多远,已经有三人赶到了他的面前,看来速度还真是没法相提并论。
看着挡在面前的三人,少年差点就撞上了,只得停下脚步,拉着小乞丐反而害怕地后退了几步,看着这三个表情各异的人,知道自己将会经历一次不可预知的命运。
随后剩余几人赶到,将两个少年前后夹住,赶到的几人看看少年,又看看手上刚找出来的神泣令,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待确定眼前这少年便是前面一直在谈论的神泣令上画的人后,不禁又惊又喜,都觉得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好事,这下可得走大运了,不费吹灰之力,拿下这少年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王宁笑道:“小子,刚才一直没注意到你,没想到你这个臭乞丐居然便是两天前昆仑神都悬赏的神泣令第七人,你究竟有什么三头六臂,这神泣令都有你的份?”
赵近北道:“小子,不管你离氏过去如何,现在你离氏一族就剩你一个,现在大爷几个便要踩着你往上爬,碰上大爷几个你只能怨天了。”说着向随行的人道,“你几个把他给绑了。”
“慢着!”要鲁突然挺身拦住,“我说赵近北,现在猎物只有一个,而我们有三个赏金团伙,你说怎么分?”
“怎么分?这小子是司空楼发现的,当然是归我们五人了。”赵近北不客气地道。
“赵近北,这不是你北方,你以为你们五人能将他带到昆仑去吗?”要鲁道。
赵近北五人一听,知道对方所想,不过心里也不害怕,反而不失先前气势,道:“三抢一,那只能凭本事了。”
话刚说完,三伙人纷纷亮出家伙,眼看就要打起来。
突然一声巨响,数面巨大的冰墙瞬间拔地而起,将这三个赏金团给团在里面,高数丈,众人吓了一跳,心想不知道是什么高手到来了,要插手这个事。
然而唯独两个少年围在了外面,他哪想那么多,不管不顾,拉着同伴拔腿便慌乱逃离,可还是忍不住一边跑路,一边回过头来,看到那几面拔地而起的巨大冰墙,情急之中他不敢多想,掉转过头便向着前方逃去。
然而他收回目光,转过头的时候,在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张极白的脸,正对着他微笑,就站在冰墙边上……
“该死,那混小子呢?”赵近北骂了一声,看着围住的冰墙,挡住了追去的路,“何方高人,现身吧!”
而这边司空楼不慌不忙,闭上双眼,一个淡蓝色的空间从他体内向外扩散出去。
不久,没有人出现,而那冰墙也轰然倒下,碎落一地,一直不敢乱动的十一人依旧不明所以。
“猎物呢?”看到四周只有碎倒一地的冰块,却不见两个少年的身影,要鲁要些气急败坏。
“那位高人已经走远了,并不是跟他们一个方向,应该不是跟我们抢人来的。”司空楼睁开眼睛,喃喃道来。
“该往哪边追,司空?”赵近南脸色严肃,一副冰冷如铁的样子。
“向西。”司空楼淡淡地道。
“追!”赵近北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骑行而追。
众人踪去,尘土落定,街道之上只剩下那一张被割下的神泣令,这是一张全天下最高规格的悬赏令,却没有任何的悬赏额,只有正中那个盖着“昆仑”字样大印迹的头像,还有头像下面那一个世人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离云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