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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旅游散心——还是老地方

(一)水路

又是一阵冷雨过后,一道彩虹出现在天边,秋蝉在河边枯败的杨柳上不断地哀鸣,西风吹着小小的船儿慢慢地驶向远方。

柳永回首遥望,虫虫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但是他仍然可以看到虫虫的身影,只是变得越来越小了……最后终于消失在视野之内。

她大概已经回到城里去了吧,可是柳永的眼前满是烟雾缭绕的的树林,遮住了遥远的京城。

柳永想起了自己和虫虫最初相遇的情景,想起了和虫虫待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想起了一起时的温馨浪漫……如今一切都没有了,全部成为了过去。

远望南方,自己将要去的吴邦越国还有多远呢?而眼前只有茫茫的烟水。于是柳永为了抒发自己的感情,写了一首《引驾行》:

虹收残雨。蝉嘶败柳长堤暮。背都门、动消黯,西风片帆轻举。愁睹。泛画鹢翩翩,灵鼍隐隐下前浦。忍回首、佳人渐远,想高城、隔烟树。

几许。秦楼永昼,谢阁连宵奇遇。算赠笑千金,酬歌百琲,尽成轻负。南顾。念吴邦越国,风烟萧索在何处。独自个、千山万水,指天涯去。

路还远着呢,反正你又没有急事,慢慢走吧!

(二)扬州

一路劳顿,终于来到了扬州,这个自己曾经来过的地方,这个小的时候来过,进京的时候也来过的地方,如今是第三次来了。柳永感到是那么的亲切。

柳永找好了旅社,便走到大街上去,一边逛街,一边打听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些朋友,当然也包括歌女。但是当年的那些歌馆酒楼很多都已经拆迁了,改建了新的门面。

柳永跑遍了每一条街道,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旅社的时候,半个朋友都没有找到,有的只是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和街道。

天气已经晚了,等睡过一觉,再继续找吧。

柳永在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了床,起床之后,就往大街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回忆。

当年的那些熟人们都在哪些地方呢,由于那时候没有手机没有网络,所以大家平时也很少联系,甚至根本就没有联系。所以柳永尽管努力地回想,但只是能够回想起很少的一部分。

于是,柳永就向这些地方奔去,当然也少不了打听打听,但是每当问到一个人的时候,大家的脑袋均作横向运动,没有一个人的脑袋作纵向回答。

总能找到一两个吧,柳永并不泄气,于是继续向那些大街小巷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察看……只要有一个稍有印象的地方他都要停下来仔细地想想,想想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然而非常不幸,柳永陪太阳走了一天,直到傍晚也没有找到一个朋友。

郁闷,回去休息吧,看来真的是找不到了。

(三)小诗

看来出游没有柳永想象的那么美好,没有想象的那么快乐,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浪漫。

柳永在扬州呆了一段时间,感觉生活十分的无聊,全然没有从崇安出来之时的那种期待,生活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每天都在喝,但是不咸不淡,什么味儿也没有。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一件小事暂时驱散了柳永同志内心的孤苦与寂寞。

远在京城的瑶卿姐姐给柳永寄来了一封信,像自己这么没用的人,她们居然还记得,当然我们搞不懂的是,瑶卿怎么知道柳永的地址,难道真的是飞鸽传书?

柳永收到信的喜悦,就像我们在这信息时代所收到的信一样。他把信封前后看了看,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信拆开,全然不像一位豪情男儿的举动。对着那小小的字迹,柳永开心地笑了。

看完之后,他又从头慢慢看起,生怕像猪八戒尝人参果一样,没有领略到瑶卿的意思。他一连看了好几遍,他把信放到信封装好,像宝贝一样地装在锦囊里面,然后放到了衣袖里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柳永为了打发那些无聊的时间,常常就把瑶卿的信拿出来看上几眼,仿佛就因此见到了瑶卿那千娇百媚的脸庞。

孤单,寂寞,无聊的人总是喜欢写点东西,无聊的柳永写了一首《凤衔杯》,我们在前面评选柳永十大情人的时候,已经见过这首词,现在我们重新欣赏欣赏:

有美瑶卿能染翰。千里寄、小诗长简。想初襞苔笺,旋挥翠管红窗畔。渐玉箸、银钩满。

锦囊收,犀轴卷。常珍重、小斋吟玩。更宝若珠玑,置之怀袖时时看。似频见、千娇面。

柳永同志很喜欢这种书信的交流方式,在以后的日子里,柳永也断断续续地受到一些信,柳永把歌妓们写给他的每一封信都视若珍宝地,一一珍藏起来。

(四)朋友

朋友!朋友是最大的问题,他一个朋友都没有。柳永一路流浪,到了那儿就借宿在那儿的旅馆,所以在大家高高兴兴地去旅游的时候,到吴山越水到处去嬉戏的时候,柳永却一点心情都没有,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难道柳永不想吗?错!柳永这种性格浪漫的风流才子怎么会不喜欢游山玩水呢?

没有朋友,没有心情,一个人去太没有意思了。

不在寂寞中恋爱,就在寂寞中变态。柳永是这个繁华的北宋最孤独最寂寞的人,他被这孤独和寂寞折磨得不行,总得找个释放的出口吧。

喝酒去,听歌去,观舞去……

于是柳永又跨进了歌楼酒馆,他疯狂地喝酒,大声地吆喝,放荡地大笑……可是,他又突然流出了伤感的眼泪,他扔下钞票,推开歌妓,跑出青楼,回到了自己的旅社,从枕头底下找出情人们的书信,仔细地看了一遍又是一遍,可是他越看就越伤感,泪水直流,内心的伤感尽情地肆虐,柳永虽然没有学过初中思想政治,但是他知道利用日记来转移自己的穷愁苦闷,于是他又拿出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心情:

追悔当初孤深愿。经年价、两成幽怨。任越水吴山,似屏如障堪游玩。奈独自、慵抬眼。

赏烟花,听弦管。图欢笑、转加肠断。更时展丹青,强拈书信频频看。又争似、亲相见。

寂寞的人都喜欢回忆,连日里柳永不断地回忆京城里的那些情人,他想起了时常给他写信的瑶卿,他又想起了虫虫,还想起了秀秀、英英……而此时唯一能给他带来慰藉的就只有瑶卿的那些小诗,于是瑶卿又仿佛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于是柳永继续写(《少年游》):

淡黄衫子郁金裙。长忆个人人。文谈闲雅,歌喉清丽,举措好精神。

当初为倚深深宠,无个事、爱娇嗔。想得别来,旧家模样,只是翠蛾颦。

困了,困了,不写了,睡吧。

一夜凉风吹白了柳永的鬓角。

(五)思念

柳永来到了杭州的时候又到了一个春天,柳永的运气坏得有深度,没想到换了一个城市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好朋友,明媚的阳光照耀着盛开的花儿,暖融融的东风吹拂着纤细的杨柳……

抬头望去,到处都是红男绿女,他们穿着时髦,活力四射,有的卿卿我我,有的打情骂俏,那些眉飞色舞的眼睛让柳永伤感不已。

是的,柳永是才子,他的特长除了伤春悲秋之外,还会伤情悲事,一路走来,现在还是孤单一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柳永多么需要一个朋友,尤其是一位温柔女性朋友。

当初,京城的她们还不远千里地给柳永寄信,可是如今再也没有一个人来信了,就连最热爱写诗的瑶卿都不写了。

柳永从包袱里把那些信件找了出来,接着淡淡的烛光,一封接着一封地看,于是柳永想起了自己在京城的生活。

京城,曾无数次地放纵自己,在青楼酒馆,沉湎于声色酒乐,跟这个谈情,又跟那个恋爱,她们现在都怎样了呢,也许遇到良辰美景的时候,她们也许也在思念我吧。就像我对她们的思念一样。

柳永的感情总是难以储蓄,想过念过,爱过痛过之后,总是要把它写出来,那就写吧,于是柳永写了一首《两同心》:

伫立东风,断魂南国。花光媚、春醉琼楼,蟾彩迥、夜游香陌。忆当时、酒恋花迷,役损词客。

别有眼长腰搦。痛怜深惜。鸳会阻、夕雨凄飞,锦书断、暮云凝碧。想别来,好景良时,也应相忆。

可是,究竟是不是不是两同心,谁知道呢?

(六)疲惫

柳永在江南已经流浪了了太久的时间,夜夜都是对东京情人的思念,天天都是对羁旅愁苦的哀叹,他已经感到极度的身心疲惫。

他怀着美好的想象,睡着了,好好睡一觉吧,好久都没有睡过好觉了……梦中柳永又见到了自己的虫虫,见到了瑶卿,也奇怪地见到了嫣然,见到了玉英……一张张熟悉的面庞交替出现,一张张的脸都是那么的娇秀,一张张表情都是那么的深情。

天亮了吗?外面是什么在叫?柳永被惊醒了,原来真的是天亮了,外面的公鸡正在啼叫。

柳永无奈地叹了口气,起床吧,要赶路了,柳永跨上了自己的白马,匆匆离开了客栈。

一路而行便进了山林,一路的小草都枯萎了,就连树木都被严霜给摧毁了,林中的鸟儿被马蹄声给惊醒了。

对了,自己准备去什么地方来着?去……去那里呢?

柳永突然发现自己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不知不觉又走过了几个孤零零的村庄,可是抬头遥望,那遥远的楚地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柳永一脸憔悴地骑在马上,任由马儿慢慢地前进,这马儿究竟要把自己带向何处呢?柳永疲惫不堪,摇摇晃晃地要从马上摔下来,他甚至没有心力去想自己前进的方向。

去娜儿呢?去哪儿呢?还不如回去呢,对的,回到京城里去,至少那里还有人可以说说知心话。在旅店里写下自己的日记后,甚至没有来得及把笔墨放好,柳永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是那一首《轮台子》凄凉地躺在桌面:

一枕清宵好梦,可惜被、邻鸡唤觉。匆匆策马登途,满目淡烟衰草。前驱风触鸣珂,过霜林、渐觉惊栖鸟。冒征尘远况,自古凄凉长安道。行行又历孤村,楚天阔、望中未晓。

念劳生,惜芳年壮岁,离多欢少。叹断梗难停,暮云渐杳。但黯黯魂消,寸肠凭谁表。恁驱驱、何时是了。又争似、却返瑶京,重买千金笑。

(七)回忆

又是清明时节,阳光明媚,花园的花儿都开了,郊区田野上的小草也都绿了,到处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一对对的帅哥美女,手牵着手,肩并着肩,都到野外也踏青,去游玩,有的在湖面上划船嬉戏,有的在岸边摆开杯盘,有的则是嘻嘻哈哈你追我赶……

柳永看到这番美好的景色,又想起自己在京城的曾经了,自己那时候不也是这样吗?那时候的柳永是怎样的呢,为了买得美人的一笑,为了让大家喝得欢心,不惜千金一掷,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

可是现在再也别想了,我柳永和妓女们的那些事儿已经成为了过去,是的,柳永和歌妓们的那些事儿,足足可以写成一本畅销书。现在,再也听不到她们弹奏乐器的声音了,再也看不到她们优美的舞姿了。再也没有了,再也别想了。

想着想着,柳永回头望了望那远在天边的东京,不觉泪水涟涟,打湿了那白色的衣襟。柳永带着一腔悲伤写下了当天的日记,又是一首《笛家弄》:

花发西园,草薰南陌,韶光明媚,乍晴轻暖清明后。水嬉舟动,禊饮筵开,银塘似染,金堤如绣。是处王孙,几多游妓,往往携纤手。遣离人、对佳景,触目伤怀,尽成感旧。

别久。帝城当日,兰堂夜烛,百万呼庐,画阁春风,十千沽酒。未省、宴处能忘管弦,醉里不寻花柳。岂知秦楼,玉箫声断,前事难重偶。空遗恨,望仙乡,一饷消凝,泪沾襟袖。

柳永把日记写完后,自己看了一遍又一遍,不觉又留下了伤感的泪水,泪水融化了那苍劲的钩钩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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