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不甚好的天气选择出来探望库良,一来想知道他身体恢复情况,二来则是想知那日他到底发生了何事。
库良的内家功夫不能说很好,但轻功卓绝,碰到险事,逃跑功夫应该一等一的,照理说,即便武林高手,也很难伤到他。
只是,今日在见到库良后,芷沅还是改变了初衷。他并非效忠于她,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如此,问他这种事,库良不见得就告诉她实情,如此,她又何必问他?
方俊已经回来,看到芷沅来了也没有惊讶,显然穆望舒已经知会过他。
又闲坐片刻,看看天色,芷沅准备告辞,叮嘱库良好好休养后,最后再扫了一眼不再冒热气的茶杯以及沾了白色印迹的窗棂,由方俊送出门。
“方俊,哥哥在信里没有细说库良的伤势,把你见到的听到的都说说吧。”不问本人,她也能从其他人口中分析情况,这样得到的事实更让她相信。
“是。见到他那日,他的脚伤了,伤口有毒,不能逃跑,如果不是刚好碰到公子,这小子不是得被当成刺客抓住,就会毒发身亡。”
方俊觉得,库良这小子欠他们公子一条命,因此,对之前库良“骂”芷沅的作为,他始终耿耿于怀,这几日听令穆望舒,需在这里好生照顾库良,他自动曲解“照顾”二字,完全不给库良好脸色。
半晌,“平时他提到什么了?”
库家三兄弟除了长相之外,就再找不到其他相似之处。库霖深沉稳重,库拓率真易怒,而库良或许有哥哥们保护,他不乏心机却仍保有赤子那份简单单纯,若非如此,他当日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当面质疑公山慎了。
所以,她觉得以库良心性,平日里必定会不自觉透露一二。
皱眉,方俊仔细思索,少顷,他忽然说道:“他说过,要不是那人使阴招,用喂了毒的弯刀割伤他的脚,他必定让那人跪下喊他爹……”
再次说起这个,方俊还是很无语,刚听这话时,他都快把白眼翻上天去。
弯刀?武器是判断出一个人的标准之一。
“他有说什么弯刀么?”
能对拥有逃命本事的库良使阴招,那人使弯刀的本事必定不凡,而据她所知,这天下能将弯刀使得溜的似乎只有伯里巴国人。
“这倒没有。”那时,他光顾着鄙夷这小子了,倒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意思。
“有空,你去探探他,看他识不识伤他的弯刀。”
在守卫森严戒备严密的皇宫里来去自如,不仅躲过禁军排查,还能伤了库良的人,这样有本事的人,使用的能是普通弯刀?她不信。
“是。”
“回去吧,看着他,伤好之前别让他乱跑。”
这样吩咐了一句,想了想,芷沅又补充道:“他要什么,不是什么特别的,都给他,至于花费那些,我稍后会让子轩送些银子过来。”
“不用,不用——”忙摆手,方俊挠挠头,“郡主,要是公子知道属下收了您的银子,公子回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没事,我会和哥哥说的,不扒你的皮,放心吧。”
忍俊不禁,芷沅安抚他,示意方俊别太担心。
穆望舒经商头脑灵活,这是连穆啸天都赞叹过的事,可他会挣钱,不代表他的钱真多很多。穆家作为百年世家,旁支众多,她知道他正以自己的方式接济这些族人。
“并非所有人都像二房那般忘恩负义,吃里扒外,哪怕论血缘,二房与我们更亲……”
这是穆望舒对她说过的。
她做事向来分得清,哥哥疼她,但不代表她允许自己任意挥霍这份疼爱,她相信穆望舒会明白,正如他不问她无名阁的事,而她也不过问芷楼的事。
“沅姐姐,库良他……是不是有事瞒着你?”
马车上,陈子轩注视正在闭目养神的人,迟疑道。
缓缓睁眼,见他欲言又止的神情,芷沅知道,库良房里的异样,陈子轩看出来了。
果然,她没看错人。
陈子轩天生就是相才。
“每个人都有秘密,库良不是我的人,有事瞒我不奇怪。何况,即使是我的人,我也允许他有事瞒我。”
她说的随意,但话里的自信毫不掩饰。她给予他们足够信任,也绝对相信他们不敢瞒她重要的事情。
“主子,有人。”
突然,马车停下,赶车的老赵压低声音,戒备道。
敲点车壁的动作顿住,她忽而看向陈子轩,见他不过刹那间便由紧张到放松,不禁暗自点头。
“有事说事,无事让路。”也不出去,扬声,她淡然道。
“福源楼,我家主子有请郡主一叙。”
只前面三个字,就足以让她知晓来人的主子是谁了。这在她的意料之外,又似意料之中。
但不论如何,这约她不赴也得赴了,谁叫她把老巢开到他的地盘上去了呢?
“时间。”
“主子说由郡主定。”
芷沅一诧,她倒没想到这人会如此,真这样放心她,不担心她泄露他的行踪?
蓦地,她记起那日她将要离开时,他说的话——
“穆芷沅,我不会与你为敌。”
呵,好吧,他既然信她,那她也信他一回。
沉吟片晌,她决定道:
“你回去和你主子说,就现在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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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快进来。”
一把将外面人拉进来,吕观琪探头往门外四周望了望,瞧没有人,才放下心来锁了门,转身,急切问:“怎么样,东西拿到了没有?”
“瞧您急成什么样儿,东西在这儿呢,您看看是不是这个。”
没心情理会爱妾的撩拨,吕观琪拂开她刻意慢动作的手,直接自己动手从她怀里掏出他要的东西,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布绢裹着一团小纸条,看到上面的字迹,吕观琪哈哈一笑。
就是它!
接下来是否成事,就全靠这张小纸条了。鉴于第一张纸条引起的轰动效果,吕观琪对这第二张可谓信心满满。
上次与吕本交谈后,过去两天了也不见他有动静,吕观琪急了。正当他抓耳挠腮想尽办法时,突然有张纸条扔进来,让他找人过去取东西,那里必定有他想要的。
半信半疑中,他还是派人过去拿了,果不其然,那里有东西,当他将包在布绢里的小纸条阅读完后,便直接去找他爹商议了。
布绢里的纸条写的正是如何应对春满楼的做法,使他们掌握的这条消息,能最大利益化,既能打击太子,又能给公山元君一个警告,还不会不落好的做法。
他明白,这个人既然以这种方式告诉他方法,那便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既然如此,那这个方法就是他想的了。
没见他爹最近见到他都眉开眼笑的,好似恨不得再多生几个像他这么聪明的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