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在一个小院中借尸还魂,云曦一直很诧异为何自己的长相竟和前世的自己一模一样,但是时间长了,这种无聊的问题也被云曦丢到一边,不去理会了。
“七姐,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画荷?而且这么好看!”哲围着云曦,好奇地看着云曦运笔,在雪白的绢纸上画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荷花,大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好奇。云曦见了,不觉好笑道:“人啊,都还是会变的,也不知道哲以后会不会变得不喜欢姐姐了?”“才不会呢!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欢姐姐,我也会站在七姐身边的!”哲鼓着腮,眨着灵动的大眼睛,认真地说着,云曦听了,咯咯地笑出声来,放下手中的笔,将哲揽入怀中,心中暗想:哥哥,知道吗?每当哲来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你,我会慢慢的,将你教给我的东西教给他!
“七姐,这张画儿送给我好吗?”哲盯着书案上的画,眼中的喜爱之情表露无遗。
云曦拍了拍哲的头,浅笑着,提笔将没画完的地方补画完整后,又提笔在画的右下角写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十二个字,写好后,转过头对哲说:“姐姐希望你如荷花般圣洁高雅。”
哲听了,抬起头望着云曦,漂亮的大眼睛里闪过难过和不舍。“姐姐!”哲轻唤着上前揽住云曦的腰说:“姐姐,哲不想离开你。”“怎么了?”云曦心里一惊,却祥装镇定地开口询问。
“七姐,你不喜欢许家宁,对吧!”哲抬起头,泪汪汪的眼睛直望着云曦,云曦听了,心中了然,知道这许家宁是令狐曦的未婚夫,因为令狐曦不满意这桩婚姻,所以忤逆了令狐无敌,因此才挨了家法,以至于小小年纪便香消玉损。
“哲!不得胡说!”一旁安静看书的令狐玥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云曦的小脸瞬间变了变,忙出声喝止。哲看了看云曦,又看了看令狐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云曦慌忙上前,一边拿出手帕为哲拭泪,一边柔声劝慰:“瞧你,小男子汉了,怎么还哭呢?”“我才不要你为了得到许家的血貂嫁过去呢!”哲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说。云曦听了,微微愣了愣,缓缓收回为令狐哲拭泪的手,有些伤感地说:“哲,姐姐有些累了,你先回去吧,好吗?”
“好的,七姐,我先回去了,你别难过!”哲说完,似是不放心一般地看着云曦想要在说些什么,却被一侧的令狐玥张口打断道:“哲,回去了,有些事,她总是要面对的。”令狐玥将手搭在哲的肩上,语气柔和,像是对哲说,也像是对云曦说。
爱儿送走兄弟俩走进屋子时,见云曦盯着放在桌子上的针线盒中的剪刀呆呆出神,心中一惊,忙上前轻唤:“小姐,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您可别吓爱儿!”云曦被耳边突然炸响的声音吓了一跳,侧过头不满地看着爱儿,见爱儿的一张脸有些苍白,便不解地问:“怎么了?”
“姑娘,奴婢刚刚送走三爷和八少爷时,听到路过咱院门口的丫头说,九小姐的病似乎又加重了,老爷和三夫人商量着要提前小姐的婚事呢!”爱儿说完,眼神满是凄楚和不甘,云曦听了,将目光望向窗外的几株粗壮的湘妃竹上,沉默不语。
真是可笑啊,同样是女儿,同样是令狐家的骨血,为什么待遇就是这般的天差地别?窗外的湘妃竹随风舞动着,叶子摩挲着沙沙作响,甚至于它投在地上的影子,似是兴奋一样欢快地摆动着,就好像一位舞者扭动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肢。说实话,对于花中四君子,云曦没有偏爱哪一种,相反,却是都很喜欢,但是在从满高科技的21世纪,想要在自家的院子种上一株梅树,几只菊花,那是没有多少可能的,就算有,那原本的韵味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清淡无味。
“爱儿,你说,如果我不想成为这桩婚姻的牺牲品,该怎么做?”云曦的声音柔柔的,散在这午后的阳光中竟是那般的慵懒好听。但是爱儿听闻,却吓得小脸一白,噗通一声跪在云曦脚边,惊恐地望着云曦,哭诉:“小姐,奴婢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是为了五夫人,您千万不能做傻事啊!小姐!”“嗯?”云曦愣怔地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双腿痛哭的丫髻,不明白她的眼泪为了哪般?侧头想了想,才恍然大悟般的忍不住笑出声来,说:“傻子,你想哪里去了?快起来吧!”云曦说着,俯下身子双手扶起欲哭还休的爱儿,又说:“老九是我的妹子,嫁入许家就可以有药引医治她的顽疾,那也算我这个姐姐没有白当!”云曦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啪啪啪……”的拍手声,心中一惊,忙回头去看。
不知什么时候,门外竟然立着三个人,两个女人,一个青年,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内府家眷,只是因为逆光的缘故,云曦看不清这三个人的长相。
“奴婢见过三夫人,六夫人,二少爷,九小姐。”爱儿复又跪倒,以额触地。
经爱儿提醒,云曦才发现六夫人身边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笑呵呵的望着自己。
“曦儿见过三娘、六娘,见过二哥哥!”云曦猜不透这些人前来拜访的用意,但仍然盈身下拜,暗中观察揣测。。
“七妹,你终于想通了。”令狐琨倚在门框上,手中把玩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玉珠子,一双眼睛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云曦,听说自己的七妹在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后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如今看来,似乎是真的。
令狐琨的话传入云曦的耳中,使云曦全身一凉,那感觉就像是被一条目露凶光的蟒蛇紧紧缠绕一般,从心底涌出的寒意和恐惧。
云曦冷着脸,紧盯着令狐琨的侧脸,全身都在紧张地戒备着。这个男人很危险,云曦在心里告诫自己。
“七姐姐!”柔软的童音伴着袖口传来的负重感把云曦的戒备击溃。“姐姐真的愿意为了昕儿下嫁么?七姐最好了,昕儿最喜欢七姐了!”令狐昕抓着云曦的手,欢快地雀跃着,欢笑着,但随即而来的大咳,却使她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六夫人凤姬紧张地走过来,一把扯下云曦的手,将令狐昕抱在怀中,回头怒斥跟着来的侍女道:“混账东西,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来!”她的丫鬟被骂的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向来路飞快地跑走了。
云曦趁着凤姬呵斥家奴时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一对母女,见到凤姬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阴冷和狠辣,被她小心地掩藏起来,若不是自己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没准儿真的被她骗了去。看罢,心中不禁冷笑:果然,不是好相处的人呢。
“六娘,外头热,带着老九进来等吧。”云曦说着,伸手想要去扶凤姬,不想凤姬一侧身,避开来了云曦的手,冷冷地说:“不劳七小姐费心了。”说完抱着令狐昕转身离去。令狐昕略带苍白的小脸望着云曦的神情竟是有些得意的样子,那么小的孩子就知道了勾心斗角,真是可怜呢。
云曦想着,回头对上三夫人郑秀幸灾乐祸的眼睛和令狐琨唇边戏谑的浅笑,突然间,云曦觉得自己好累好累,不等郑秀再说什么,便吩咐爱儿送客。
卧室的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云曦用不起眼的钥匙打开那把小巧可爱的锁,匣子里满是云曦宿主的日记,那上面的一字一句,无不诉说着对这个家的不满与怨恨,刚开始,云曦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收敛性子,以礼待人,那么终有一天,自己也会得到大家的关爱,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的啊!可是,刚刚那四个人的一言一行,让云曦清楚地明白了自己最初的想法是多么的荒谬,在这样以吃人为乐的家族里,若不早日逃离,迟早有一天,自己也会落得和真正的令狐曦一样的下场,甚至会比她还要惨!
逃离这里,不顾一切地逃离这里!云曦握着字纸的手不住地颤抖,心中有一个声音一遍一遍地狂喊着:一定要离开这里!
晚饭时,令狐无敌派人来接云曦去前厅吃饭,同来的还有令狐曦的母亲丁香。云曦明白,这顿饭不仅仅是对自己允婚的答谢,更是一个无言的下马威。一路上,丁香牵着云曦的手,从手心中传来的温存让云曦的心又有了一丝的温暖,这是属于母亲所赋予的温暖,是发自内心真正关心自己的温暖,如果,如果自己出了什么事的话,云曦不敢想象后果,不敢想象面前的这个女人会做出什么傻事。
“娘,将来就算没有我,您也要保护好您自己。”云曦的嗓子哑哑的,声音有些干涩。丁香听了,停下脚步,回头怜爱地看着云曦,用她柔软的双手轻抚云曦的面颊,浓浓的母爱将云曦包裹,许久才温柔地说:“曦儿,你好好的,娘亲也就自然地好好的了。”“娘!”云曦心头一暖,扑进丁香的怀中大哭起来。
难得能够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顿饭,饭桌上上,除了云游在外的令狐冲和已经出嫁的姐姐们,其他人难得的都到齐了。席间,除了哲听闻云曦的决定一脸不忿,令狐玥直接丢下筷子冷眼离开外,其他的人似乎都很高兴,云曦见了,冷笑一声,也转身离去了。
“小曦!你想好了,真的要嫁进许家?”刚出门,就被倚在门后的令狐玥扯住手腕厉声责问。云曦不解地打量着面前脸色铁青的令狐玥,怔怔地回道:“三哥哪里话,许家好歹也是世家,曦儿嫁过去也不算是辱没了令狐家啊!”
“你若不愿,现在反悔还来得及。”令狐玥转身离开时,轻瞥了云曦一眼,留下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转身向前院走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衬的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