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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看着星矢第十九次向对手挥拳却仍然被击得灰头土脸,安桀皱着一张脸喝了口热热的奶茶。

“你到底喜欢看这玩意的什么?”他问旁边的商嘉晴。

“你呢?”商嘉晴回问。

“我不知道啊。”

“我也不知道。”商嘉晴挑挑眉说。

“话说回来,那丫头这么喜欢这部东西,为什么今天反而不看了?”

“她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重要的事情?”安桀疑惑地和商嘉晴对望了一下,后者的表情也是一脸茫然。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安桀抚了抚浑身的鸡皮疙瘩。

好像响应似的,门开了一条小缝,两个男孩不约而同回头去看,只见阮空灵贼兮兮地伸了半个脑袋进来,盯着他们俩,忽然“嘿嘿”地笑了两声,就缩回头去不见了。

她那个表情引起两人莫大的警觉,安桀首先抓起一根棍子护身,两个人偷偷摸摸来到她的卧室外面,安桀抬手阻止商嘉晴继续进去:“她诡计多端,我看还是作点保护措施。”

“是吗?你觉得她可能会干吗?”

这可说不好,总之安桀觉得只要跟圣斗士扯上关系的事物,那丫头就变得尤其热衷和诡异。

两分钟后,安桀以及商嘉晴头上顶着从厨房借来的盆做头盔,勇闯夺命岛。

不过安桀显然太看得起阮空灵的攻击能力,或者说阮空灵显然看不起安桀对她作出的权威结论,一个人傻忽忽地坐在桌子边笑哈哈地一会儿剪、一会儿画,完全没有注意到两个异域敌人的不宣而入。

“哈哈……就差一点。”

“什么就差一点?”

安桀的问话吓得她魂飞魄散,“你——你们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商嘉晴很温和地道出她失误的原因,竟是如此让人大跌眼镜。

“你在干吗?”安桀跟着逼供。

“没、没干吗,小事情,嘿嘿。”

“小事情会让你连最喜欢的动漫都放弃了不看?”安桀摆明了是打死都不相信她的供状,直接走过来看个究竟。

“啊,不能啊!”阮空灵连忙伸手遮掩桌子上的东西,但是由于东西太多,没遮过来。

“……贺、贺卡?”安桀诧异地看着那堆和破烂有得拼的东西。

“是啊,新年要到了,我们这里要自己做贺卡送给好朋友。”

“你不早说。”商嘉晴的样子好像来了兴趣,“既然如此我们就一起来做吧,阿桀?”

“啊?”安桀对这种玩意最是头疼,他已经快十七岁了!

“要怎么做?”商嘉晴问。

“……呃,”阮空灵没想到名列全校头号手工白痴的她竟然也能当回老师,而且还是教两个如此赏心悦目的美少年,“很、很简单啦,就是随便设计制作,然后把自己和对方的愿望写在上面,再加上祝词就可以了。”

“这样啊。”商嘉晴笑容可掬地晃了晃剪刀,“我们来比赛吧!”

“比赛?”阮空灵头皮立即开始发麻,看着自己手里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东西干笑了两声,“还是你们两个比吧,我当裁判就好。”

“那就这样说定了,阿桀,输的人要被罚青蛙跳三百下,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喔。”

“你也太损了吧?”安桀叫道。

“这样你才会拿出实力来喽。”身为表兄当然知道怎么样激发起他的斗志。

于是两人各据一方,大显身手。阮空灵不时抬头偷瞄一下专注中的两个男孩,一样英挺的眉、神采飞扬的脸和沉思中的表情,充满了魅力。她将笔叼在嘴里,托着腮端详一番,满意地低头继续自己不成样的涂鸦。

“当当当!”首先完成的是阮空灵,两张惨不忍睹的贺卡——这么说似乎有点过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摆在奋战中的两人面前,“这张给阿桀,这张给嘉晴。”

“OK,我的也完成了!”安桀甩掉笔活动一下手腕,什么破贺卡竟然要费他这么多的神,更加值得诅咒的是他居然那么认真地去做了,“这张给你。”绿色的卡,推到商嘉晴面前,“绿色可是生命的象征,希望你少生病,至少在这穷乡僻壤里少生病!这张给你的——内容自己看。”

阮空灵极度兴奋地打开那张蓝色的贺卡,里面画着米罗、卡妙,还有她和他们的合影,“哦……”陶醉呀陶醉呀!在愿望的那一栏里,写着这样一句话——

疯子,希望你永远不要改变自己,尽管你那疯狂的劲头会让任何一个人敬而远之,但是我喜欢这样的你。

“喜欢吗?看了我的再说吧。”商嘉晴笑盈盈地举起自己完工的成品。

阮空灵迫不及待地打开,樱花纷飞的背景下,几乎包括了他们在樱流镇生活的全部回忆。再看一眼愿望那栏,她笑嘻嘻的表情有点诧异地冷却下来——

希望你能长大以后做我的新娘,一起去希腊找传说中的神。

“怎么了?”安桀看见她那吃惊的表情,“嘉晴,你写了什么啊?”

“天机不可泄露。”后者继续微笑道。

阮空灵低头不语,安桀一头雾水,商嘉晴但笑不语。

学校里放了春假,所有的孩子们都到山上烧火去了。

“阿桀你快点,我们要出发了!”阮空灵喊了一声之后,不见反应,于是再度伸头进去看了看。

安桀拿着手里的一盒巧克力看了又看。

“你在干什么?哇,有巧克力吃啊!”

她要扑上来抢,被安桀一把抓住,“喂,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难道是你的生日?不对呀,你是十月的生日。嘉晴的生日也在前几天刚刚过了。”她掰着手指算着。

“你真的不知道?”他的表情怪异极了。

“到底是什么日子嘛?我确实想不到啊。”

“今天是二月十四日,你再想想看。”他进一步提示。

“二月十四怎么了,难道二月十四就是巧克力节吗?”

看来她是真不知道了。

“我们那里管这一天叫‘情人节’。”

“情人节?是情人们过的节吗?”阮空灵一下子来了精神,“原来有这样的节日喔——那关你什么事?难道你有情人?”

“你先听我讲完好不好?”安桀提高了一个八度说话,“这天男人要送给自己喜欢的女人玫瑰花,女人则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巧克力,这叫做表白,明白吗?”

“原来有这么好玩的事?哈哈!”

她兴奋的表情差点把安桀给气爆了,“你到底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嗯?”他边说边举高了手里的巧克力盒子。

“你说这个呀,这个不是我送的啊。”

“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他想起罗琪琪递给他时的笑意,看来这个女孩一定知道其中的意义了。“你想要吗?那我也送你好了。”她说完便往外走,“我去小店里买。”

“站住!谁说想要那个来着。”

“咦,你不希望我送你吗?”

“我——”他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是说……该死!巧克力只能送给自己喜欢的人,确切地讲是送给情人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去买来送我,不是让我误会吗?”

“那,阿桀希望我送吗?”

安桀一下子语塞,拨拉一下头发。

“如果,你不讨厌的话。”她盘算着措辞,“我,我想送你。”

“你想送我巧克力?”安桀诧异地盯着她垂下的脸,“你——”他放低了声音问,“你想向我告白吗?”

“你会讨厌吗?”她发出的声音细若蚊蚋。

安桀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轻笑一下把它扔出窗户,“我当然……不会讨厌。”

“噢?”她的眼睛里爆出兴奋的光芒,下一秒钟立刻冲出房门,冲刺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阿桀,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随、随便吧。”

“随便?那,我就买两盒香草口味的咯!反正嘉晴说他最喜欢香草的。”

“喔……啊?!”安桀倏地抬了眼来看她,“嘉,嘉晴也有分?”

“当然啦,我什么时候对你们都是一视同仁的。”

阮空灵拍着屁股口袋里的钱包跑了出去,剩下安桀愣了半晌,咬牙切齿地憋着,终于忍不住叫骂起来:“你——你到底懂不懂这巧克力的含义啊!”

“喔,送给我吗?”商嘉晴拿着包装虽然普通,可是非常小巧可爱的盒子,笑眯眯地端详着。

“嗯。阿桀告诉我说今天是你们那边的情人节,女孩子要送给自己喜欢的男孩子巧克力,我记得嘉晴你似乎比较喜欢香草的口味,阿桀说无所谓,所以你们两个的都一样!”

商嘉晴意有所指地盯住了安桀变化莫测的脸色,“哟,是你告诉她的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安桀口气暴差地说。

熟知他那个脾气的商嘉晴,把巧克力放进口袋里,引起阮空灵的好奇,她咬着手指眨巴着眼睛,“咦,不马上吃吗?不喜欢吗?”

“空灵送的怎么会不喜欢?我是舍不得一下子吃掉。”他笑盈盈地说,忽然想起什么,“啊,先别管那个,你来这边看。”

“是什么?”阮空灵往前走了几步,踏进了他们当初吃烧烤的小菜园子里面,立刻被满目的红艳惊到了,“哦呀呀呀呀呀!好多花啊!”

商嘉晴微微欠欠身,“这里玫瑰不好买,我就找遍所有的花匠,凑齐了一百朵月季,算是送给你的情人节礼物。”

“全部给我?”阮空灵吃惊得都忘记了先迈哪只脚。

“希望喜欢。”

“嘉晴你真伟大。”她偏过头来木呆呆地说,“简直不是人类了!”说着就忘乎所以地颠了进去,这朵亲亲,那朵摸摸,“啊……简直是在做梦啊……”

趁她在那边兀自陶醉的时候,安桀朝表哥挤出两个字:“肉麻。”

“咦,怎么,你又没表示?”商嘉晴似乎听到了什么出乎意料的消息一样,意味深长地提醒道,“今天是情人节哎!”

“我知道是那个破烂节,怎么了?!”

“你就不要隐瞒了吧,难道你收到空灵的巧克力,不高兴吗?”

“我——”他很高兴,只是——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收到的话……

商嘉晴看在眼里,眨了眨左眼,“我拜托你,犯什么傻啊,再这样下去,会什么都没有的哦,我可不想看到你哭着祝福我呢。”

“你在说什么?”安桀怀疑表哥自从那一烧,烧得大脑发育不全,尤其是管理思维的右半球。

“迟钝的小孩。”商嘉晴抛下一句,“如果你还是安桀的话,赶紧想个办法,在今天十二点过去以前,补上这份礼物吧。”说完他就扬长而去,留下几乎要气炸肺又无话可说的安桀。

“八十七,八十八……”

阮空灵一朵接一朵地数着,不时暴发出诸如“安桀,这朵真大呃”、“安桀,真的有一百朵那么多啊”之类的叫声。

安桀往她背后一站,随手扯过一朵来看了看,面无表情地递过去,“按照规矩呢,男人也要送花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不过听说这方圆百里的花都被嘉晴那个家伙买光了,我也只好借花献佛,大不了等会把这朵的钱算给他好了。”

阮空灵瞥他一眼,笑嘻嘻地把花接过来,“谁说你不会讲话,我觉得你有时候说出来的话比电视上演的戏还经典呢。”她瞧了瞧一边的九十九朵月季,另一边的一朵月季,自言自语说,“九十九和一,地久天长和独一无二,要是加起来就是一百朵,可惜,不能做加法。”

“你在说什么?”安桀奇怪地问。

“没什么。”她把九十九朵抱在左边,一朵抱在右边,问他:“阿桀,如果让你来选,你要哪边的?”安桀两边匆匆一扫,“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人——不过,我会选那一朵,因为太多的话,抱起来实在太累了!”

阮空灵低头看了看左边庞大的花束,笑容绽开,“是啊,所以,麻烦你帮我拿着吧。”

安桀接过来,见她把惟一的那朵拿在手里,忍不住问:“那朵呢,一起给我?”

“不要了,我拿着就可以。”她晃了晃,又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来。

走了两步,她忽然转过头来,“对了,我送你的巧克力呢?”

“吃掉了。”安桀随口答道,“怎么?想反悔啊?”

阮空灵想了想,“你吃掉了我送的巧克力,我又拿着你送的花,那,在你们那边,是不是代表我们……”她扬了扬眉梢,试探地看着安桀。

有所察觉的他低头看了看花束,又瞧了瞧她的脸庞,忽然低笑一声,一下子明白了她所有的意思,也明白了那所谓“地久天长”和“独一无二”,以及“不能做加法”的真正涵义,好聪明的女孩子啊!他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离十二点还有多久?”

阮空灵看看表,“半个钟头吧。”

安桀把一大捧月季放在地上,把她的手腕拉住,“这里有没有什么地方,对你来说是有特别意义的?”

“特别意义……”她略一皱眉思索,“有啊,不过,在山顶。”

安桀便拖着她往外奔去,“那我们就去山顶。”

樱流镇最高的地方桃阳顶,据说距离天空只有三丈。山顶上,有一座古老的寺庙,据老人们说,那是清朝时就有了的,而且据说一直到民国时香火还旺,后来不知怎么的没落了,大概是因为山顶上的居民都迁居所致。

“这庙是什么庙?”安桀扒开门口的杂草,掀开头上的蜘蛛网问。

“谁知道,听我外婆的外婆说,是已嫁女子还愿的地方——想必是所姻缘庙。”

庙里也长满了杂草,都有人的腰那么高了。

安桀觉得浑身毛骨悚然,“你是不是经常到这种恐怖的地方来啊。”

阮空灵回头一笑,“哈哈,没有啊,除了这里,对了,这里后面还有两座墓呢。”

“还有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他表示惊叹。

“干吗这么说?”

“好奇心杀死一只猫。如果不是好奇心,你怎么会发现这样的地方。”

“算你说对了吧。”她扯着安桀的袖子来到庙后,果然发现了长满青苔的墓碑,“你看,葬在这个荒凉的地方,大概是对私奔的情侣。”

安桀正在惊讶居然真的有墓碑,听见这话吃吃一笑,“私奔到这种地方,宁做孤魂野鬼,想必肯定是门不当户不对。”

“你说会不会是秀才千金的故事?”她掏出手绢擦了擦屁股底下的石头,顺便也把安桀那块抹了抹。

“秀才千金一点也不刺激,我看,”他做了个思索状,“应该是候爵拐带娈童才够劲爆嘛。”

“你好变态啊。”阮空灵戳着他的背脊说。

“你也不差啊,现在还上演海誓山盟的戏码,而且还找这么特别的见证人。”

“那你还跟来!”阮空灵恼羞成怒地吼道,“还非要鬼鬼祟祟地走后山的路。”

“好吧。”安桀慎重地找个干净的地方单膝跪下来,“墓里两位先人,不管你们是男是女,今天为我们作证,我安桀喜欢阮空灵,就算她最倾心的永远是她的阿卡,我也绝不计较,支持到底。”

阮空灵抚着下颌思索着看他,“总觉得哪里不够完美——你这个誓发得很诈!”

安桀拍拍裤子,先给她一个奸诈的笑容,笑完后很慎重地说道:“即使我们现在都很年轻,但我想认真地告诉你,请问你以后是否可以嫁给我呢?”

这回换阮空灵惊讶了,“你说什么?”

“我说嫁,若干年以后,你是否可以考虑嫁给我,做我的新娘?”

“我做新娘?”

“废话,难道是我当新娘吗?”

“阿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惊讶但是难掩笑意地说,“你不是属于这里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回到父母身边,而我,是决定埋骨于此的!我们怎么看,都是等不到未来的人——可是,可是你这样说,我还是很高兴!”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的。”他一下将她的肩抱住,“这才是我要告诉你的,喜欢一个人也许只要几小时,爱上一个人也许只要一天,但是要忘记一个人,却是要用一生的时间。我就是那种人,一旦你走进我的世界里,即使穷其一生,也无法忘怀的那种人!以后,就算我离开了这里,到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我也会记得在这里度过的点滴。而且我不准备对你承诺什么,因为需要承诺,就说明对这件事没有信心。就像一个人不会承诺自己每天都要吃饭一样简单,我不会对你承诺,是因为我相信自己对你的感情。”

“我知道你现在是喜欢着我的,这就足够。”她柔和地说,“但是以后很难说,你不会爱上那些优秀的女孩。如果是在你和嘉晴生活的城市,在你们原来的学校里,对于我这样的女孩子,你一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吧!所以,在这里,你曾经属于过我,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你怎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他失笑说,“对,我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离开这里,也不能保证我父母以后是否会干涉我的婚姻,所以我惟一能保证的就是,哪怕我身边有无数女人,那都是过客;哪怕我会和她们之中的一个谈情说爱,但最后,我还是会回到你的身边!”

初春的风把她的发辫吹得有些松散,安桀撩起一绺乌亮的发丝,凑到唇边吻了吻。

“是承诺吗?”

“是……承诺!”

阮空灵蹦蹦跳跳地从楼上跑下来,抓起桌子上的一个大苹果又往楼上跑,顺便喊着问了一声:“外婆,刚才是谁来了?”

“邮差。”外婆展开手中一张纸,“是阿桀妈妈发来的电报,她要来接阿桀他们回去了。”

她的步伐慢了下来,“是吗?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不算快了!原来是打算让他们在这儿过一个暑假就走的。”外婆把电报放在桌上,对她说,“去喊他们来吃饭吧,老实说,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呢。”就走进了厨房。

阮空灵从楼梯上走下来,拿起外婆放在桌上的电报看了看,简单的一句话:八月十五号到,接安桀嘉晴,谢谢。

她又翻过来看了看背面,薄薄的一张纸,却像打翻了她心里所有装满了情感的瓶子,让她在这样一个春日里安静地站在大厅里一动不动。

“丫头,拿个苹果也要这么久,你还要不要学画画?”

楼上响起一声喊,阮空灵抬头看去,顿了一秒,拿起电报上楼。

安桀和嘉晴在桌前互相展示自己的画风,抨击彼此的烂技术,她关上门,咬了一口苹果,把电报放在桌子上,尽量平静地跟他们笑着说:“妈妈的电报喔。”

安桀先拿到,看起来,眉越皱越紧,然后倏地抬起头来盯着阮空灵。商嘉晴便抢过去,迅速看完,无声无息地放下来,视线在他们两个之中穿梭。

“听外婆说,还来过一次电话,这次,好像是因为你们要举家搬迁到国外去了。”她又咬了一口苹果。

“国外?”商嘉晴喊出了一声,安桀则立马发出痛苦的呻吟。

“是啊,欧洲吧。”她猜测道。

“你肯定?”

“不肯定,不过,我猜大概差不多。”她老老实实地说,“反正他们后天就到了,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

“你们别这样嘛!”阮空灵推了推安桀,“你们两家人都要团聚了耶,应该高兴得很啊。”

安桀别过头扫了商嘉晴一眼,嘉晴与他一对视,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长长的睫毛。

“你们都笑一笑嘛,要不然伯母来了看见你们全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还以为我对你们做了什么不负责任的事情呢。”

阳光洒在不大的房间里,真是春天里一幅好美丽的景色。鸟鸣代替了汽车喇叭的喧嚣;天和云代替了乌烟瘴气的工业废气,窗外的所有植物在寂静和谐地生长,不必担心有什么林业管理员为了人类对美的定义来将它们斩草除根。

“这半年,谢谢你们的照顾。”

商嘉晴对二老鞠了一躬,外婆连忙摆手,叹息地用围裙擦了擦眼角,外公沉默了一下,命令阮空灵将他收藏的那些好酒拿出来。

“你们的爷爷爱喝两杯,给那个老酒鬼带回去尝尝吧!免得他老念叨我这点老本。”

两天后安澈和夫人萧剔茵来到樱流镇。安澈鬓发已白,双目似鹰,确实不愧是将灵魂的志向都交付于天上的男人;萧剔茵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髻,一套素色西服,雪白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碧绿的手镯,一见面,绝口不问儿子和侄子的状况,先是拉过空灵,上下端详许久,微笑道:“好标致的女孩家,安澈,这样的儿媳妇你可满足?”

安澈与外公叙过旧,回头来朗声一笑,“求之不得。”

“好,既然你没异议,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了。”

被惊得目瞪口呆的安桀终于想起自己这个大活人来,脱口而出:“老妈!”

“你闭嘴。”萧剔茵头也不回地道,风华绝代地向二老“正式”提亲:“二老,我们也算是世交,再结一门亲你们看好不好?”

外婆性格爽朗,立刻应允:“最好不过,我只怕这个丫头没那么好的福分配上阿桀。”

外公思索片刻,到底是老姜,“我看这件事,还是征求他们自己的意见好。”说完便磕磕烟斗,“小灵儿,你是愿意要阿桀呢?还是嘉晴啊?”

这也是个劲爆的老人家!刚有缓过气来感觉的安桀再度目瞪口呆。

“外、外公……”纵然天塌地陷也不皱眉的阮空灵,脸上也出现了地表凹陷的征兆。

萧剔茵想起了什么,微微叹气:“可惜呀,若是过忆姐姐在此,怕是没那么容易罢手,她与我的爱好一样,我最喜欢的东西都和她重合,非要抢个鱼死网破才罢休。”

商嘉晴毛骨悚然道:“小姑姑,你就别提我妈那个混世魔王了。”

“亏你还是个小说家,鱼死网破这样的形容词都用错。”安澈教训道,话锋一转,“不过,就算嫂子不来,嘉晴这样的男孩子,哪点都不输给阿桀,相反还有好多地方胜他一筹,不乐观,不乐观。”

“哈……哈……”商嘉晴也只剩下苦笑的分。

安桀拼命地捂住老妈的嘴,防止她再一鸣惊人,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

“伯、伯母啊,我们才上高中哎。”阮空灵僵笑着说。

由于萧剔茵没法回答,安澈便代劳:“我们高中的时候,可爱的安桀已经会尿床了。”

要不是商嘉晴接着,安桀的砰然倒下已把地板砸出一个洞来。

萧剔茵整整被儿子弄乱了的衣领,补充说:“而且一天三次,我连试都没法好好考。”

不等大家从惊爆的消息中回过神来,她又再度开口:“而且安桀不到十岁就得了他爸爸的真传,上学都明白要打扮得衣冠禽兽的,才能去吸引女生的注意。”

好,好厉害的小说家,用词真是极度贴切!

阮空灵敬畏地看着萧剔茵。

两家大人在屋子里的桌上坐定,外婆对三个孩子吩咐道:“去菜园里面摘菜,我们今天来吃烧烤。”

“烧——”不等孩子兴奋,另一个声音惊天动地地响了起来,“烧——烤?”

萧剔茵激动地站了起来,不由分说拍了拍老公,“老公啊,三个孩子肯定搞不定的,我去帮他们一下啊。”

“剔茵!”安澈激动地抓住了妻子,“我求你别去了,你若是去了,只怕老人家的菜园不保!孩子们,快闪!”

语音刚落,安桀拖着阮空灵跑得比兔子还灵敏。

“等等我!”萧剔茵甩开老公苦苦挽留的手,追了出去,“好不容易有机会离开那些个鸟城市,到这种人间仙境来体会大自然纯净的生活,我怎么可以放过这么好的创作机会!”

追上三人逃跑小组的萧剔茵,一把揪住落荒而逃的儿子狞笑两声,恢复淑女相,把他丢开,按着阮空灵的肩膀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愉快地说:“小灵,你就跟我一组吧。”

“阿姨,你真的是写小说的吗?”将一把洗干净的青菜放进箩筐里,阮空灵心有余悸地问。

“当然了,我写的小说足可以改变人类的进程!”萧剔茵因为嫌蹲着有碍形象,于是改为靠着,“小灵以后有什么理想?”

“我?我想成为一个圣斗士爱好者。”阮空灵毫不犹豫地说,“去希腊、去法国、去西班牙、去西伯利亚、去所有圣斗士修炼的地方。”

“圣斗士……”萧剔茵的神情顿时改变,“小灵也喜欢圣斗士?”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阮空灵两眼直冒星星地说。

正在菜地中央选择成熟的蔬菜的商嘉晴和安桀两人,忽然听到井边传来了可媲美彗星撞地球时人类发出的叫声:“圣斗士呀——”

“小姑姑疯了。”商嘉晴对安桀说。

“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她会迷圣斗士那种幼稚的玩意?而且还这么疯狂?天哪,老爸,你是怎么活过来的?”安桀惊呆地喃喃自语道,有切身感受的他,此刻才明白他老爸多年来的不易。

“车田老大叔实在太厉害了。”嘉晴叹息道。

“她们直接迷车田大叔不就好了吗?”安桀发出抗议,“干吗荼毒我们这些正常人?”

“嘘——”商嘉晴立即捂住他的嘴,小声提醒道,“圣迷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她们可是被公认为‘史上最强生物’的同人女,你不要命啦?”

……

到了中午饭的时候,萧剔茵和阮空灵已经好像认识了几十年似的。

“阿姨,你最喜欢的是哪一个?”阮空灵非常非常热诚地为她刷酱料。

“我吗?我最喜欢撒加,他好酷哦,又强悍、又俊美,啊……”已经三十多岁的萧剔茵,陶醉地握着鸡翅膀,沉浸在一片瑰丽的想象中。

“撒加可是坏人。”安澈唧咕着说。

“你闭嘴!”萧剔茵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安澈立即噤声。

“我也好喜欢撒加,但是我还是最喜欢阿卡。”此刻的阮空灵,不要说是陶醉得把鸡翅膀吃得一干二净,就连鸡翅膀的骨头都快嚼下去消化了,“阿卡好冷酷,阿卡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帅,阿卡是个性情中人呢。”

“哎!”萧剔茵发出一声感慨,“当初我发誓,我可是非撒加不嫁。”

“那阿姨为什么那么早就生了阿桀?澈叔一点都不像撒加啊。”

“当然是因为他为了追求我,买了一整套的圣斗士光碟给我,那时候的光碟可是很难买的。”萧剔茵很施舍地看了看安澈,后者低头猛啃羊肋排,“对了小灵,那你又是怎么喜欢上我们阿桀的呢?”

阮空灵立即愉快地回答:“因为他穿天蝎座圣衣的时候,和米罗好像啊……啊……”说完这句话她反应过来,愣愣地扫过一圈,落到萧剔茵的脸上,才明白中计。

安桀捂着脸背过身去。

“这样的儿媳妇我实在是太满意了。”萧剔茵优哉游哉地咬了一口鸡腿,由他们痴呆去。

“啊,我是说,阿、阿桀他,他很适合Cosplay的装扮,不过,不过嘉晴也很像阿卡,对了,嘉晴装扮的阿卡足可以假乱真——”阮空灵结结巴巴地手舞足蹈,不过她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越描越黑。

“嗯。”萧剔茵满意地点点头。

“阿姨,你明白了吗?”阮空灵可怜巴巴地问。

“明白,完全明白。”

“真的明白?”

“十分清楚。”

看着她虽然点头,眼里却一副你别狡辩的神情,阮空灵冷汗涔涔。

“对了,小灵。”萧剔茵打个响指,“你知道我们要迁居到哪个国家去吗?”

“呃?哪个?”

“法国。”萧剔茵笑盈盈地说,“巴黎。”

“哇——”她的鸡翅膀顿时掉落,“阿卡的故乡?阿卡的故乡耶!”

“所以,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啊?”

“不要。”出乎意料地,她拒绝了,“我还是想以自己的能力去。”

“好,我们在巴黎等你!”萧剔茵扔掉骨头,边擦手指边若有所思,“或许,我应该在希腊雅典再买一所房子,毕竟我的撒加在那里。”

其他人都是一副狂汗的神态。

最后检查了一次行囊,确认把所有该带的不该带的全都带上之后,三个孩子走出家门。

“要写信。”虽然这样的告别很俗,但是也没别的好讲。

“放心吧,既然是巴黎,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阮空灵系上商嘉晴送的那条生日缎带,“抱歉嘉晴,你的愿望,我好像不能达成。”

“你知道就好。”他“哀怨”地抛过来一个眼神,“所以,一定要快点来巴黎啊。”

“喂,你们三个,看这边!”

汽车的方向传来一声高喊,他们三个不约而同扭过头去,萧剔茵举着相机,“咔嚓”一声闪了一道白光,一片樱花飘落在阮空灵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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