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的瓷砖,一块块的映衬她雪白的肌肤,温热的水在四周泛起氤氲,她的长发已经散漫在大到可以游泳的浴缸里,可她却不相称的蜷缩在一角,又一次微微睁开双眼,还是不能回去。或者说,醒来。怎么就莫名其妙来到此地?这年头,打个喷嚏就可以晕倒,等昏昏沉沉醒来已经是一千多年以后了,谁信呢……
“洗完就出来。”言萧敲了两下。
“诺。”文姜挑眉,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自叹:“有女同车,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谈何齐大非偶?何来只说呢……”
梳洗完毕,她换上言萧问人家横店拍戏借来的戏服,扯了两下才满意的出来。言萧抱着平板,瞟了她一眼,“来这里都那么久了,还不忘那个齐大非偶的死男人?”
“哎,”她摇摇头,“田舍郎岂有与孤鹜齐飞之远见,秋水共长天一色之宽广?”文姜微微俯身,挪了挪言萧身边的浮雕椅。
“说人话。”言萧从旁边挪来一卷黑布,展开一排剪刀,蹙眉。
“唔……”文姜倒了杯水,白了言萧一眼,“乡巴佬配我么……”
“帮你剪头发。”言萧把镜子移到文姜面前,自顾自的打理起她的秀发。
“我可以盘起来。”她转过头,又被他别过去。
“那不就是你们已婚妇女的装束么?”
“那也总比削发尼姑强。”
“……合着你觉得我们这里是寺庙?”
“别无此意,只是这仅仅是吾与齐国唯一的联系,还请公子留点薄情。”
“……”这是第几次了?言萧始终未敌过她那双来自战国的眼。修长的手收起他的剪子,“你的女装校服已经摆在你床上了,就跟我身上这个差不多,回头把戏服换下来,人家收我衣服租金收的跟高利贷似的。”
“齐国虽然没有唐朝以后那么保守,却没有穿过这般奇装异服。”文姜虽然是知法守理的大家闺秀,言语中却并不是那么温顺,她瞟了一眼墨黑色外套,白色立领的校服,“我可以不穿么?才来这里一年未尽,浑身还是请保留故土气息可好?”
“怎么的,你还打算这样去学校了,从古至今,国人说三道四的能力向来不比过去。”
“公子听过一句诗么,春秋妖艳首二姜,还有一句,岂其取妻,必齐之姜。若是有传闻,定是添光之事。”文姜杏眼一弯百媚生,眸纳言萧莞尔一笑。
言萧看着她这身红色的戏服,看这金凤银鹅的八成是仿唐朝的……
冬至的夜晚,他又一次失眠,起身,落地窗前的夜空诉说着静谧,城内的灯光星罗棋布,他拿起床头的红酒嘬了几口,起初他也以为是红酒作用,见过人往下跳的,没见过人往上飞的,空中的她就这么悬浮在他窗前!长发飘飘的,一身白衣,怎么看都是恐怖片的开始,贞子问世的节奏,言萧眨巴下眼睛,总觉得那个姑娘面色红润,身体纤细,五官小巧,丝毫未有惧怕,他拉开窗,去接这个飘在空中的不明女子时,她竟然像失重一样噗通一声,掉在公寓楼的门口,这可是三楼!
“这是啥!”言萧第一反应是,找死不要死在我家小区好么!
下楼一看,那妹子竟然W字坐在地上,一副吃痛无辜的揉着自己腰,眼中闪现着泪光,一脸错愕的看着面前的自己。
“你你你你你你你谁啊!”武打戏?
“诸儿哥!小妹文姜啊,这里是哪里呢……”文姜快要哭出来的咬着手指。
言萧坐在车上塞着耳机,依旧能听见她柔美声线唱着那似懂非懂的文言文,在他听来,全是死爹死妈的哭腔。本来她从冬至来已经是不吉利的。
“文姜,你再唱,我可以扔下你不管。”
“……”文姜安静的注视着他,眼睛,鼻梁,唇线……
“你……不要这么盯着好么?”
“你真的很像诸儿哥……他对我很好,在退婚之后,他还守着我,府里的姐姐自从出嫁以后都不容易,他对我说,‘嫁不出去是因祸得福。’。”
“……也许,他说的是对的。”
“你是知道什么么……”她盯着言萧。
“不,我只是觉得古代女子活的挺累的,搁在家里至少还是块宝。”言萧不看她,“到了。”
“我知道怎么走,不劳烦你了。”文姜垂眸,眼里多半是忧伤。
这种事……我又怎么能告诉你……言萧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