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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紧了紧手上暖黄色丝巾,麦穗儿低下头,任凭晚风卷着发丝扑挡住半张脸。

虽然真的狼狈极了,却能让她争取时间缓冲冷静一下,她需要好好消化,也需要收拾好情绪去面对顾长挚。

两人都没有一丝动静,麦穗儿伫足立在柏油路中央,而顾长挚双手则搭在方向盘上,手背青筋凸起,面色阴沉。

余晖颜色艳丽,周遭风声树叶摩擦声络绎不绝,乍听有些萧条凄凉,半空偶尔一只迟归鸟儿孤独的划过,转瞬便不见踪迹……

静谧如画的黄昏秋景中,忽的一辆汽车从山腰蜿蜒道路上驾驶下来。

是跟在后面的顾廷麒。

喇叭声中,麦穗儿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别过眼看向远处。

马路宽敞,倒不用避让。然而顾廷麒乘坐的那辆车却似故意般停靠在他们旁侧,紧接着,后座车窗缓慢摇下,顾廷麒偏头朝两人笑了笑,轻描淡写的说了声“好巧”。

麦穗儿不作声,拂开乱七八糟的长发,抬眸望向顾长挚。

他眼睛正一瞬不动的盯着她,说不上严厉,就是有些黯淡。

双手被冷风灌得有些发麻,麦穗儿缓慢的把丝巾搭在脖颈上,迈动双腿,沉默的走到顾长挚车的副驾驶座旁,伸手欲拉开车门,却拉扯不动。

显然没有解锁。

一旁顾廷麒见此,轻笑着冲她道,“既然是我带你来的,自然应该我送你回去,麦小姐,请。”

麦穗儿深吸一口气,感冒本就没彻底痊愈,加之吹了会冷风,声音比先前更加嘶哑,隐隐有些颤抖,“不用麻烦。”她语气很轻,却很清晰。

“哦?可……”顾廷麒若有深意的睨了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顾长挚一眼,正要再说什么,话语忽的被一串手机铃声打断,他收回视线,取出手机,放在耳畔接听,丝毫没有即刻离开的意思。

麦穗儿站在门畔,收回手,耳畔萦绕着顾廷麒温和的笑声,他说话声音不大,似有几分责备,然而很容易让人察觉出语句里潜藏的几分愉悦,“你们做事未必太鲁莽,可都打点好了?若出事……”

对面大概说了些什么,顾廷麒满意的点头,“如此就好,所以,人怎么样?死了?”

“那就好。”等了几秒,酷似顾长挚的薄唇微启,然后摁断电话。顾廷麒收起手机,先是淡淡朝顾长挚看去,停顿几秒,目光转移至麦穗儿身上,弯唇,“既然麦小姐坚持,那我先走一步。”离去前却又轻飘飘加了一句,明显是对顾长挚说的,“长挚,麦小姐不过是关心你罢了!这里昼夜温差大,别让麦小姐身体受寒。”

语毕,面容温和的阖上车窗,再看麦穗儿一眼,启程离去,很快消失在枫林转角……

麦穗儿从头至尾没露出什么表情,她将下巴埋进脖颈取暖,依然保持沉默。

她不想说话,这一点,顾长挚大概深有同感。

僵持中,大约过了几分钟,轻微的一声“啪嗒”响起,麦穗儿看了眼他坚硬的侧脸,随之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车内十分暖和,她搓了搓手,安静的躺在椅背,目光望着前方绵延的枫林。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

车仍旧停在原地。

许久,顾长挚动了动僵滞的手腕,蓦地开口,“非要在这个时候?我们明天结婚。”他没有看她,声音却和她一样,低低哑哑的,像是长时间内都没有说话,又像是嗓子干涸至极。

麦穗儿一动不动,眼眶却伴着他这句话有些发酸,抑制半晌,她控制着音调回,“那还结婚么?”

这句话陡然把交谈又逼入了死局。

顾长挚松开方向盘,他双拳攥紧又松开,倒在椅背淡淡道,“随你。”

“我?”麦穗儿轻笑了声,低眉揉去眼角湿气,转头望着他,良久,沉声道,“这个提议不是我提的,但是你现在把这个决定权交给我,那么,我就直截了当的说。”麦穗儿微微加大音量,她声音里隐隐含着薄怒,像是在较劲赌气。

“嗯,你说。”顾长挚语气平淡,他动了动手指,觉得手上有点空,想找包香烟,却戛然想起,他一向不是惯于抽烟的人,随身或车上从不配备。蹙起眉尖,他只好把双手交握在一起,尽量忽略心头手头那股空荡荡的感觉。

车外晚霞颜色稍微变得清浅了些。

顾长挚静静等待,但旁侧却又陷入了沉默。

她说话时对他是一种煎熬,不说话时也是。

目光注视着这条长长的枫林公路,顾长挚努力压抑住有些起伏的情绪,他不想生气,但此时此刻,他更忌惮的是方才整整数小时,麦穗儿和顾廷麒在枫园究竟发生过什么。太阳穴青筋突突跳跃,他有种强烈而暴戾的冲动,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盘问,她是不是已经有所后悔,是不是觉得他阴暗又可怖?

她一定不能这么想。

顾长挚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他双眸忽的被幽雾覆盖,他非常确信,若她敢流露出几分这样的心思,他很难保证,很难保证自己会做什么……

“顾氏现在已经溃散,顾老年纪大了,不知经不经受得住这番变故,哪怕没有感情,血脉却相连,就算不可原谅,但……”麦穗儿短短思忖半晌,最终选择从这个症结打开话匣子,她埋头轻声道,“就顺其自然吧,经历过那样伤痛的人,大概顾氏已经是他唯一可以抓住也必须抓住的东西,如今失去顾氏,你对他的恨意应该得到纾解了是不是?”

话说一半,麦穗儿双手抓住堆绕在脖颈处的丝巾,抑制不住的偏头咳嗽两声。

她揉了揉有些难受发痒的咽喉,余光轻瞥,见顾长挚没什么反应,麦穗儿便不再这方面多说,她凛了凛心绪,回归重心道,“当初你提出和我结婚,可能存在各方面原因,但按你说辞,顾氏这方面才是中心。不过如今这个原因已经不复存在,所以我们也没了结婚的必要,另外……”

伴着她话语,顾长挚扯了扯嘴角。

他觉得可笑,却不知为什么觉得可笑!

另外?她还想说什么可笑的话?顾长挚挑起眉梢,偏头定定注视着她,眸中深邃,似压抑着一团小小的火焰。

“另外。”感受到他带刺的视线,麦穗儿顿了顿,觉得有些不自然的偏头避开他注目,尽量淡然道,“我了解你病情,我也大抵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晚,你要是觉得歉疚,可以用金钱弥补我,而不需要所谓的形式婚姻,所以,倘若是一段为了负责而展开的婚姻,同样不必。”

说至此,明显感觉顾长挚望着她的目光愈发变得森冷漠然,像一道道带刺的冰刃从她脸颊拂过。

麦穗儿不确定他生的究竟是哪方面的气,她已经不敢再去妄图揣测他的心思。再者,她只是在努力去找寻所有的解决办法,她并不需要一段名不副实的婚姻,她不想永远都看不透他,不想他永远都对她有所隐瞒。

但是——

麦穗儿迎上他阴寒目光。

她之所以努力去挖开真相,不是抱着伤害他或者满足自己好奇心的目的。

偶尔的试探偶尔的小心思,也都只是希望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这个答案如此简单,寥寥几个字,却拥有神奇而强大的魔力,甚至可以让她忽略他对她的隐瞒。

然而,他不说。

是不说,还是没有要说的?

麦穗儿咬唇,压下睫毛,带着浓厚的鼻音,“我来这里之前不知道这里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我很抱歉,抱歉让你过来接我。我承认我故意,但是,你为什么要找来这里?”麦穗儿望着他眼睛,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问,“如果是因为喜欢我,是因为担心我,是因为放不下我,是因为我可以让你战胜内心的厌烦憎恶,那么我们明天就和原先安排一样,结婚。不再有什么口头协议,也没有金钱交易,只要你告诉我‘是’,就结婚!”

目目相对。

麦穗儿眼神坚定,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样孤注一掷过。

那就这样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一锤定音。

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顾长挚双手微颤,他偏头不曾错眼的望着她双眸,窗外分明天色已经不再明亮,她眼睛却像亮起了两轮艳阳,让他不由自主像个迷路的旅人般本能的靠近。

为什么来这里?

他没有思考过,但看到她定位的那一刹,纵然怒不可遏,却没有丝毫犹豫。

要好好的及时找到她,不要让她和顾廷麒有任何接触,哪怕逼迫威胁,也要让她乖乖的,就乖乖的和以前一样,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起初是这么想的……

但,却没能来得及。

顾长挚僵硬的俯首,他一点点朝她逼近,纤长的睫毛一眨不眨,浑身凌厉瞬息缓和下来。

麦穗儿侧靠在椅背,她感觉独属于他的味道丝丝入鼻,让她高高悬起的心脏缓慢的平稳下来。

鼻尖相触,他臂膀轻搭在她手腕,微凉的额头抵在她眉心间,中和了她脸上的燥热,十分舒适。

麦穗儿闭上眼,双手抓住他衣襟,由衷松了口气……

戛然间。

放在一侧的手机突兀响起。

惊扰了难得温存片刻的两人。

麦穗儿收回手,与顾长挚对视一眼。

扫了眼屏幕来电号码,顾长挚蹙眉,摁下接听。

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他薄唇倏地紧抿,眉梢高高扬起,似不可置信,转瞬又迅速拧成结,眸中霎时迸发出难以言明的愤怒和戾气。

搁置在他耳畔的手机里模模糊糊传出一道男音,语速奇快,亦十分急躁仓促慌乱的样子,麦穗儿听不仔细具体说的什么,但看着顾长挚脸色,她神情也跟着紧绷起来。

“怎么?”见顾长挚眼神一变再变,格外复杂,其中甚至蕴含着丝丝缕缕的担忧,这根本不像是单纯的公事,麦穗儿紧张的咽下口水,谨慎的问。

足足怔了半晌。

顾长挚仿若惊醒一般,他没有回答,转瞬动作暴躁的将手机扔开,双手转动方向盘,迅速转向,猛地驾驶着车沿原路返回。

启程太急,安全带没来得及系上,麦穗儿稍微踉跄了下,她急急扯住安全带系好,转而惊诧的觑了眼一脸山雨欲来的顾长挚。

她从未见过他这样。

电话里说的什么?

麦穗儿垂眉,按捺住好奇和忧虑,她甚至都不太敢劝他开慢一点。

好在这条绵延的枫林柏油公路十分安全,加之人烟稀少,足足开了半小时,除却他们这辆车,别无他物。

枫园离市区路途颇远,麦穗儿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时不时侧眸看他一眼,顾长挚状态不太好,由始至终没有再开口,本就挺拔的轮廓好像更加变得硬朗凌厉。

天色已经微微昏暗了,大概再等两小时,便彻底沦陷在满目漆黑里。

麦穗儿隐隐有些担心,这样子的顾长挚让她很不安定。

仿若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车内灯光已燃。

摸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进入市区,飞速行驶下,再十几分钟,车戛然一个紧急刹车,停靠在一所私人医院旁。

顾长挚沉默的拉开车门下车,一时并未顾及旁侧的女人。

紧跟着他下车,麦穗儿凝重的望着医院建筑,心微微一沉。

一路路灯明亮,倒不害怕夜晚里的顾长挚清醒。

她小跑着追上去,在他摁住VIP电梯按钮的瞬间挤了进去,麦穗儿喘着气,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靠在边缘。

短短几分钟。

脑海走马观花浮过许许多多猜测,顾长挚身边亲近的人不多,莫非是顾老经受不住打击?

不对……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顾长挚笔直站在电梯正中央,他下颔微抬,目光定定看着某处,面色冷硬,没有一丝温度。

麦穗儿双手沁出细微薄汗,她慌乱眨了眨眼,一瞬间,像是有一道光束霍然在脑内炸开,麦穗儿张了张嘴,她突然想起方才在山脚下,顾廷麒接的那通电话!他口中说的什么?什么意思?还有最后那略有深意的一瞥,是不是都暗藏着玄机?

“叮”一声,电梯门终于向两侧划开。

顾长挚僵直的迈步前行,身体刮起一阵冷风。

“在这里等我。”入房门前,顾长挚忽的止步,他声音冷硬,透着不容置疑。

显而易见,他这番话并不是对守在门外的两名黑衣保镖说的,麦穗儿说不出话,她恍然有种很恐怖的预感,头重脚轻的立在身后,她怔怔点了点头。

目送顾长挚走入病房,门应声而止。

她只扫到一室苍白,并未看到任何身形。

深深闭眼,麦穗儿撑靠在墙面。

陈遇安……

会不会是他……

一方面告诉自己别想太多,可另一方面,又很没有说服力,顾长挚的反应,似乎验证着她的猜测。

烦躁的揉着乱发,麦穗儿呼出一嘴热气,沿着白墙蹲下身,她默默盯着地面,一遍一遍的祈祷。作为朋友,她当然不希望陈遇安有任何不测,而且,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出事,顾廷麒带她去枫园,有没有想利用她支开顾长挚的意思?

应该不是的。

不会的!

别想太多,麦穗儿急得乱了分寸。

她努力深呼吸,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这不符合逻辑,只是巧合罢了……

等了很久很久。

麦穗儿没有心情看时间,她蹲在墙角下,双眼隐隐生出几缕红丝。

蓦地,轻微开门声响起,是顾长挚。

她霍然起身。

奈何实在蹲得太久,双腿僵滞麻木,重心猛然倾斜,趔趄着就朝旁侧倒下去。

顾长挚眼明手快揽住她,颜色倦怠的看她一眼,而后松开手。

“可以了。”麦穗儿待双腿可以活动,朝站在她身侧似乎在等待的男人道。

“嗯。”沉声应下,顾长挚转身,率先沿着长廊往前。

两人比肩下楼。

夜色沉沉。

麦穗儿挣扎半晌,依旧没有勇气问出口,她出神的跟着顾长挚拾阶而下,亦步亦趋往前。

“你先回。”顾长挚忽的顿步,他打开停在医院门口一辆汽车的车门,站在旁侧朝她道,“我有事,你先回家,在家注意安全,嗯,也可以去朋友那暂住几日。还有……”顿了顿,顾长挚微微抬眸,看不出太多情绪,“明日婚礼取消。”

“我回家吧!”麦穗儿回视着他。

他恰好站在路灯之下,灯晕洒下,将他脸色映衬得明明灭灭,麦穗儿恍然觉得,他们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好像一瞬息又回到了原点。

颔首,顾长挚敞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是……是……”麦穗儿坐进后座,在他关门之前,她伸手拽住手柄,目光略过医院顶层,而后求证的望向顾长挚,语气磕磕绊绊,却说不完整。

他没有回应,眸色也寡淡。

可一瞬间,麦穗儿却懂了。

她松开手,“砰”一声,车门阖上,启程,转角,迅速将他身影甩在后方,直至再也看不见。

收回视线,麦穗儿捂住双眼,从未想过,婚礼是以这样的方式暂停。

顾长挚也没有想过。

他站在路灯下,目送她远去。

粗糙的水泥地面上,灯光将他孤寂的影子拉得狭长,风似乎更冷冽了些……

转瞬三日过去。

清晨,麦穗儿拉开窗帘,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她拎着水壶无精打采的给露台阳台上的花草植物灌溉。

这些日子,除却守在家,她别无他法。

而关于顾长挚些微的事情,也只能在新闻报刊中得知,自打那晚,他便再未回来过。

前日,麦穗儿有尝试着给他打过一次电话,问需不需要给他准备一些常用换洗衣物。

可电话里,他声音黯哑疲倦,更透着淡淡的生疏。

那样的语气,让麦穗儿刹那不知该接什么才好,只能在他提示下干巴巴的挂断电话。

浇完水,整理书房,晾晒衣物,该做的什么都已做完,麦穗儿无所事事的站在庭院中央。

她其实很想追问顾长挚,但现在的情况,他已经够累了,她不想再给他平添苦恼,只是——

希望不是因为她,他才长久的不愿回家,希望不是这样才好!

三日复三日。

冬至悄悄来临。

而关于顾氏集团情况,这几天才透露出细微情况,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迹象,反倒是与行业中的几大佼佼公司合作,颇有复苏征兆。

这些传闻,也终于逐渐将先前那三天的八卦平息,前些日子,理所当然的,媒体更多把重心放在了她和顾长挚临时取消婚礼的事情。

破产、婚变等等谣言迅速传开,麦穗儿除却让乔仪放心之外,对于其他朋友的关心她实在没有精力一一回复,便在朋友圈更新了条“我们很好”的讯息,然后干脆关闭一切通讯软件。

但——

我们很好?

麦穗儿越发觉得对这句话很没有底气。

气候随着入冬渐冷。

麦穗儿闲来无事,在家包了一锅水饺,分明只有一个人,量却多的不可思议。

望着桌上弯弯似月亮的白饺,麦穗儿像是汲取到了勇气,她上楼拿下手机,给顾长挚打电话。

铃声嘟嘟。

一声又一声,麦穗儿叹了声气,将要失望放下时,却忽的接通了。

“喂。”他声音似乎比上次听起来更疲惫。

麦穗儿压制住心酸,也不愿再去打探他没做好准备或者不想告诉她的那些事情,她已经有了答案,这就足够!

“喂。”麦穗儿应声,却没准备好接下来的说辞。

对畔安静半晌,然后淡淡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麦穗儿努力把他的漠然归咎为疲乏,靠在墙侧道,“冬天来了,你保重身体,还有陈遇安,还好么?”

“嗯,不错。”他言辞寥寥,却简明扼要,“还有没有什么事?”

“有。”麦穗儿迟疑的望了眼桌上的水饺,言语尽量平静,“今天冬至,不如我给你们送些水饺过去如何?顺便……”

“不用。”

麦穗儿眼神一滞,“……嗯!”

“那挂了,你……在家注意安全。”顿了顿,顾长挚嘱咐道。

“好。”麦穗儿颔首,话落,耳畔霎时响起一片忙音,她怔了片刻,缓缓放下手机。

乏力的走到客厅沙发坐下。

麦穗儿捞起一个抱枕,身体陷入柔软之中,她茫然的望向玻璃门外。

好像没有办法再自欺欺人下去,顾长挚对她的态度冷淡得可怕。

那他还让她注意安全算是什么?她一直住在这里鸠占鹊巢是不是太厚颜了些?

深吸了口气,麦穗儿独坐在沙发。

直至艳阳西斜,黄昏已至。

整整一个下午,她却没能思考出什么来,她不止一次的想找顾长挚深究个明白,但——

他太累了。

放下抱枕,麦穗儿揉了揉有些昏眩的太阳穴,扶着沙发侧起身,蓦地,入口处忽而传来一声轻浅的“啪嗒”声。

猛地警惕转身,麦穗儿遽然一怔。

她望着突兀出现在门口的男人,一时半会没能回神。

顾长挚倦怠的抬眸看她一眼,见她还算安好,迅速低眉换鞋,似在解释,语气仍旧不带一丝温度,“回来拿些资料。”

“嗯。”麦穗儿反应过来的上前,近距离看去,他面色苍白,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过几日,脸颊都清瘦许多,“着急么?要不要用完晚餐后再走?”

方要拒绝,顾长挚余光微瞥,触及餐桌上整整齐齐堆叠的手工水饺,他收回刚要说出的话语,犹豫几秒,点头,“有一点时间。”

“那你想吃水煮的饺子,还是清蒸,还是……”

“随便。”

“好。”麦穗儿点头,紧跟着道,“水饺很快的,你可以先上楼洗个热水澡,暖和下身子,等下楼就可以吃了,”

“嗯。”沿着旋转楼梯往上,顾长挚走到中途,微微顿步,偏头望向厨房忙碌的身影,他闭了闭眼,从西装内口袋拿出一个信封,定定盯了半晌,重新拾起步伐。

这是他家。

奇怪的是,却变成了客人一样。

顾长挚下楼,看着餐桌上琳琅满目的水饺全宴,嘴角不易察觉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却消失不见。

将蒸熟的水饺装盘,麦穗儿转身,见他面无表情站在旁侧,眼中的兴致骤然烟消云散,她牵强的勾了勾唇角,笑道,“可以了,趁热吃。”

两人对坐。

从前一起用餐时也不是欢笑不断,偶尔甚至保持缄默,但却不是现在这样。

麦穗儿没什么胃口,但见顾长挚很给面子的吃了不少,心下多少有了点慰藉。

“用不用带些……”

“不用。”顾长挚中途打断,似乎对她要说什么话很了解。他放下银筷,腹中撑胀。其实不饿,但却不忍辜负。

点头,麦穗儿轻声笑了笑,对他坚定的拒绝语气也很熟悉。

“有件事。”犹豫半晌,顾长挚慢条斯理的拿出信封,沿着桌面推移给她,语气听不出咸淡。

目光落定在桌面信封。

麦穗儿眸带疑惑,“什么事?”

见他不欲多言,麦穗儿忽略心头萦绕的一丝不安,径自拾起信封,打开,取出放在中间的……机票?

单程票,一张,就明天,目的地:法国。

“半个多月后法国有一届玩偶展会,行程已经全部定好,你这段时间也累了,过去看看。”

他的语气眼神声音都一样平静,仿佛陈述着一件普通不过的事情而已。

麦穗儿望入他眼睛,足足安静半晌,低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掌心攥紧又松开。

顾长挚别过眼,“先过去!”

他倏地起身,背对着她,“我还有事,上楼拿点东西便走,你好好休息,明日上午有人来接你。”

脚步声远去,消失在走廊深处。

麦穗儿将机票搁在餐桌上。

她猛地闭上双眼,又重新睁开,他回来原来就是特地给她机票?不知归期的单程票?气极反笑,麦穗儿将额发用力的全部捋上去,太自以为是了,她为什么要乖乖顺从他的指示?她可不是没有主见没有想法的玩偶娃娃。

起身,麦穗儿快步跑上楼梯,将顾长挚堵在了卧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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