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秦回到白府时,却发现他住的芭蕉园另开了一座门庭,与白府保持着既相通相连,而又相对独立的形式。门庭对面是一条比较偏僻的青石板小街。
走进房间,就见萍姨和静兰正在准备晚膳,雨儿和霜儿这对双胞胎丫头则坐在床前的吊椅上轻轻荡着秋千,只不见柔儿。想来还真有些混账,这样一个惹人怜爱的小家碧玉被他从岚春城带出来后,一直没有怎么关心在意过。
“霜儿,来,让哥哥抱抱。”楚暮秦笑着走过去,向小女孩张开了怀抱。
小女孩连忙将手里拿着的香瓜子扔了,一脸惊喜地扑进了他的怀抱,小嘴翘得老高,娇声道:“臭哥哥,坏哥哥,出去这么久了才回来!哼,霜儿讨厌死你了!”
“霜儿!别胡闹了,没看见哥哥很累了嘛!”雨儿走下吊椅,对着妹妹唬着脸道,那双水晶眸子里竟不知何时有了让楚暮秦感到悸动的艳色。
这个初潮已过的丫头真的长大了。
霜儿嘟着小嘴,不情愿地离开了楚暮秦的怀抱,却被他拉住了小手,问道:“好霜儿,告诉哥哥,你柔儿姐姐呢?”
霜儿拍着小手笑道:“柔儿姐姐呀,她在下厨呢!哥哥,你还不知道吧,柔儿姐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
楚暮秦见她一副小馋猫的惹人模样,不禁轻轻捏了捏她滑嫩的小脸蛋,笑道:“霜儿这么贪吃啊,小心变成小胖猪,那样哥哥就不喜欢你喽!”
霜儿小嘴一扁,眸子里晶莹闪烁,楚暮秦见这丫头的杀手锏又要使出来了,忙连哄带骗,这才让她破涕为笑,依旧拽着他的衣带“臭哥哥、坏哥哥”地嚷着一阵不依。楚暮秦只好借口去厨房看看才作罢。
来到厨房,果然见到一个清瘦的女孩正在灶前炒菜,青素色的侍女服装非但没有减弱她的风姿,反而更添一股“雨中芍药”的韵味,那清瘦玲珑的娇躯紧裹在侍女服中,那娇小的翘臀,无一不是极品。
还是厨房中做下手的两个嬷嬷最先发现了斜倚在门框上的楚暮秦,还以为是这位世子殿下对饭菜不满意,亲自找将过来了,顿时有些惶恐地过来,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世子。”
“都起来吧!我只是来转转,你们接着去做事吧。”
柔儿听闻身后的动静,转过螓首正对上楚暮秦的目光,娇躯微微一颤,炒勺“当啷”一声从素手中掉落,有些娇怯地低唤了声“世子”,便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楚暮秦暗感好笑,有些戏谑地道:“还愣着干嘛,菜都糊了。”
“啊……”柔儿轻叫了声,赶忙操起炒勺,又是添水,又是翻炒。
楚暮秦暗叹,这个世界尊卑的观念十分强烈,正所谓官大一阶压死人,无论是大吴、大蛮还是大胡,在他眼里都是典型的封建制,而且无论是上层社会还是民间,蓄奴、役奴,乃至买卖人口的现象非常普遍。在柔儿心中,或许一个小小的衙役、一个小小的秀才都是了不起的人物,在她家乡,一个举人老爷就是土皇帝了!面对他这个皇族世子,短时间内,说不惶恐是骗人的。
……
……
坐在餐桌前,望着满桌子出自柔儿之手的美味佳肴,和俏立一旁的大小美人,楚暮秦心里觉得其实这样平淡温馨的日子也不错,不过想及这个世上不知有多少变数,不知有多少人多少势力想要他死,那么这份心情也就烟消云散了。
招呼了萍姨、静兰、雨儿、霜儿还要柔儿都坐下,看着柔儿那如坐针毡、惶恐羞怯的俏模样,楚暮秦笑道:“柔儿,这里也没什么外人,别那么拘束,放心吧,世子我是老好人,不是吃人的老虎,呵呵。”
柔儿红着俏脸,低低“嗯”了声,楚暮秦正待再说,却听外面传来老欧急切地声音。
“世子,出事了!”
楚暮秦眉头一皱,什么事能让修为已到大圆满境界的老欧如此慌张?众女也感到似乎出了大事,坐在那里不说话。
楚暮秦走出去问道:“别慌!发生了什么事?”
“宫变!”
“这么快?”楚暮秦确实没料到这大蛮国的宫廷政变来得如此之快,“走!跟我去见舅舅!”他知道眼下这种情况下,身为国监院院长的舅舅白鹿鸣自然不会在家,便直奔皇宫。
到了皇宫前,只见一干王公大臣都被身穿铠甲的士兵挡在宫门之外,大理王黎无咎赫然在列。楚暮秦走过去时,大臣们纷纷行礼,如果仅仅是邻国的一个世子,他们也绝不会如此热络,主要是楚暮秦背后的势力,镇南王不止一次率军与大蛮国对垒过,因此让这些大蛮国的大臣们或多或少对镇南王有些敬畏。
这时黎无咎也发现了他,便迎了上来。寒暄过后,楚暮秦瞥了眼那些守卫士兵,问道:“王爷,这些将士好像并非京畿处的啊!”
黎无咎神色有些沉重地道:“不错,这些将士是西纳城的驻军。宫中有变,是白大人下令调遣过来的!”
楚暮秦点点头,这西纳城在蛮都东南二十多里,火速行军的话,一炷香时间确实够了。那么京畿处的军队呢?难道被控制住了?
“王爷,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等时候你呆在这里只怕有些不妥吧?”楚暮秦直言不讳地道。他自然知道因由,无论此次宫变黎无咎有没有份,他都必须站在公众面前。
果然,黎无咎叹了口气道:“兄弟,越是这等时候,我就越不能躲起来了,那样才会更添嫌疑啊!这赤高雄也不知是不是疯了,想我那皇弟平日对他恩宠有加,不料这厮竟敢逼宫弑君!”
楚暮秦心里一惊,原来是京畿处大臣赤高雄!瞬间,他便想到了这次宫变的导火索或许就是赤峰!再追想下去,只怕是他与雁阳公主赛马后,由于赤峰对马匹做手脚而导致雁阳公主差点丧命,这小子估计是吓破了胆,回去后定是向他叔叔,也就是赤高雄求救,而那赤高雄一早就有谋逆之心,听了侄子犯下之事,担心会牵连自己,索性来个先发制人。
楚暮秦想通了这些,嘴角不禁微微翘起,心里暗笑,这赤峰叔侄还真的挺悲哀的,想谋反哪里有这等草率行事的?如果黎氏皇室如此容易被推翻,那么数百年来,英雄、枭雄辈出的大蛮国岂不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王爷,现在宫里的情况如何?”楚暮秦暗中给老欧使了个眼色,转身向黎无咎问道。在场诸人大多都是不会武功的王公大臣,自然难以发现老欧的行动,就算是那些守卫也不过觉得一阵清风拂面,老欧的身影已经没入了高高的宫墙之内。
“谁知道呢!”黎无咎眼神有些沉郁,望着那些守卫道:“白大人下了死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宫!这些将士从来都是只执行国监院的命令……”
楚暮秦听得出来,这个大理王内心对他舅舅早就非常不满,国监院存在一天,那么他就无法伸展手脚。其实这很微妙,就好像是一把双刃剑,国监院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甚至一定意义上说已经架空了大部分皇权,但它同时也压制住了众多蠢蠢骚动的叛逆势力。
这一点,黎无欢和韦后自然早已洞悉,但他们一来需要国监院来对外,二来目前大蛮国的局面和朝政没有国监院绝对会乱成一团,更何况,就算他们想废掉国监院,夺回皇权,他们也没那个实力。因此,上次的夜宴,韦后和少帝才如此急于让白鹿鸣表明立场。
这时宫门处一阵骚动,远远地只听一人大喝道:“让开让开!如果你们不想让小皇帝死的话,都给老子让开!”
守卫将士们举着长枪和刀剑,却不敢轻举妄动,纷纷向两旁让开。一干大臣早已有人狂呼“皇上”不止,只见一个身高九尺的莽汉像捏小鸡一样将少帝黎无欢抓在手中,他身后赫然正是带领一小队京畿处精锐部队的赤峰,个个神情紧张,紧紧攥着手里的兵刃。
好家伙!连御林军也跟着出来了,看那架势,似乎也是属于赤高雄这一边的,楚暮秦不禁感到有些荒唐,这大蛮国皇宫当真事事离奇,似乎这皇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帝之外,其他人没几个是忠心事主的。
正在楚暮秦暗感奇怪的时候,这才见到白鹿鸣和韦后在一众大内侍卫的拥簇下出了宫门,看神色似乎并不着急。
楚暮秦不动声色地走到稍稍远离人群的地方,夜幕中,老欧的身形在他身后显现出来,“世子,公主已经送到你的房间,让素萍照料着。”
楚暮秦点点头,道:“宫里情况如何?”
“那赤高雄没有做得太绝,只是有些损坏,倒没有纵火烧殿。”
楚暮秦冷笑道:“真想不到竟有这样谋反的人,跟他那侄子一个样子!都是倒霉孩子,下场只怕……哼哼。”
“世子,要不要我暗中帮白大人一把?”
楚暮秦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拿出两个玉霹雳和一瓶半醉酥,交给老欧,道:“这些拿去用,记住,一定要委婉地让黎无欢那小子知道是我在助他!”
老欧嘿嘿一笑,身影消失于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