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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封妃当夜,卫瑜桓终究还是歇在椒房殿,南槿并未在意,只要他不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他睡哪里她都不想理会。

卫瑜桓每日里雷打不动地来椒房殿晚膳,然后再处理些政务。国内新定,他有忙不完的事情,南槿被他使唤着磨墨,很是无语。他好像除了见那些个臣子,其他时间都得拉上她陪着才好。

晚上也必定是歇在椒房殿,南槿不让他靠近,他也渐渐平静接受。两人就这样别扭地相处着,南槿只觉得心上都要磨出茧子来。

日子虽然难熬,但时间还是在慢慢流逝。眨眼到了大年三十。

除夕夜,卫瑜桓一直忙到晚膳时分才真正开始过这个年,连累一帮大臣们也都苦哈哈地陪着。宫内早已布置妥帖,南槿不常出去走动,椒房殿里春联已贴上,四处满挂宫灯,殷红的穗子随风轻轻飘荡,煞是热闹。

南槿站在门前看了一下午,宫女几度劝说,都没能让她挪动一步,到了傍晚腿已经麻木了,冷风吹过的脸也没了知觉。卫瑜桓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脚步一顿,厉目扫过一边的宫人们,几个服侍的宫女原本已跪着迎他,此时更是低头伏在了地上。

南槿有些生硬地转头看了看,面无表情地说道:“不必怪她们,我叫她们不要乱跑的。”她早知道这些人会去找卫瑜桓,所以先一步警告过她们。她头一次经历这样的年节,没有父母,也没有梓商,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依的人,满世界都在热闹着,只有她心里冰凉一片。

那便望一望也好。或许梓商正哭闹着找她,或许迎风和姜怀岳正带着他满大街找好吃的、压根儿没想起她,怎样都好,她只要他们好好的。

转身进门,僵硬的腿脚让她一个趔趄,她还是赶在卫瑜桓扶上来之前自己站稳,没看他一眼朝里去了。

卫瑜桓一眼扫退一众宫人,跟着进了门。

晚膳很快上来,卫瑜桓拉着南槿坐下,揉搓着她冰凉的双手,一句话也没说。南槿试图将手抽出,但只是徒劳。

卫瑜桓看了看她沉静看着桌面的眉眼,低声道:“吃完饭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向来除夕都有晚宴,皇帝与所有后妃难得一齐聚首,夜宴过后还要守岁,这是几百年的规矩。卫瑜桓的后宫只得两位宫妃,按理来说,晚宴也就三人,但卫瑜桓根本就没有安排这一场。南槿心头疑惑,他到底是如何打发了樊乔儿,才得以日日宿在椒房殿,连除夕宴也省了,还要带着自己出门的?

或许是新朝刚立,新帝登基,又或许是天子脚下本就有不一样的繁华,最终卫瑜桓领着南槿走上街头时,南槿还是小小的惊讶了下。她曾经以为南方富庶,年节里那样繁花似锦的模样该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了,不想到了帝都才知见识浅薄。

她完全被街上热闹景象勾去了魂魄,自动忽视卫瑜桓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在宫中闷得够久的了,平时连椒房殿的门都少出,更不要说能走出那道宫墙,今夜这样的机会,确实少有。

街中央貌似搭了个戏台,吵吵嚷嚷挤了一堆人,南槿走到附近就被卫瑜桓带出的侍卫拦住,说是人多,难以确保安全。南槿斜瞄了眼卫瑜桓,绕过侍卫,径直走了过去。

没走几步,还真倒霉被人撞上,南槿往后退了步,还好,没摔倒,也没怎么痛。她皱眉看了眼撞上她的冒失鬼,那人也正惊骇抬头,却正被两名侍卫左右扣住。

那人一身庄稼人打扮,满面憨厚,许也是少在京中走动,一惊之后吓破了胆,以为冲撞了什么贵人,忙一矮身就磕了下去,嘴里还细声告饶。南槿心中一酸,就往左右两名侍卫瞪去。侍卫茫然将视线转向卫瑜桓,下一秒便都撒了手,退到一边。

南槿扶起那人,轻声抚慰几句,那人便忙不迭地谢着恩去了。南槿再未往前走一步,只在原地站了一瞬,转身便往回走。卫瑜桓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倾身看她,问道:“怎么了?”

南槿深吸一口气,却低下头没有看他,道:“有些累了,回去吧!”

除夕夜,端妃樊乔儿的长秋殿。

一殿的装饰比之宫中任何一个地方都要热闹,只是气氛仍是一贯的冷清。皇帝几乎没有来过,只除了封妃那一日匆匆一眼,离开之后再未见过。殿中宫人渐渐习惯,也就不觉得奇怪,只是时时注意小心说话行事,以免触怒了殿中阴晴不定的娘娘。

端妃身边服侍的孙嬷嬷是樊家家奴,此刻正凑到端妃耳边细语,端妃左手掐着右手拇指的指甲,咬唇听着,眉眼纠结。

“真要如此么?”孙嬷嬷说完,端妃挑眉看她,确认道。

孙嬷嬷肃容一点头,轻声道:“相爷也是这个意思。”

听得这一句,端妃心里便稳妥了些,如若没有父亲的认可,她也不敢在皇上面前耍花样。

南槿前一夜回到寝殿便直接睡了,卫瑜桓见她面色不虞,没再扰她,不想第二日早起便病了。

卫瑜桓下了早朝回来,见她还没起,自己便进了她的寝殿,床上的人睡得昏沉,外边已经大亮了,她却像是一丝感觉都没有。卫瑜桓心头一紧,快走几步,伸手探上她的脸颊,竟是一片滚烫。

御医很快被唤过来,诊治之后只说是风寒,卫瑜桓面色阴沉地想起前一****在风中立了一下午。

南槿断断续续醒来,被灌了些苦涩药汁,迷糊间只觉得有一只手一直停在她的额头,温度甚是灼人,她不耐烦地伸手去拨开,无奈怎么都抬不起手来。一阵挣扎间她突然转醒,睁眼一看,卫瑜桓正坐在床头定定地凝视着她。

南槿似是还没有回过神来,回视他良久,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声音沙哑:“我想常出宫去走走。”

她的神色有一丝隐忍的凄惶,卫瑜桓的心就在这一刻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强忍着没有点头。南槿费力伸手拨开他覆在她额头的手,握住他的手腕,道:“你不能一辈子将我关在这个笼子里,你大可以叫人跟着我。”

……

心里攥着好不容易逼来的卫瑜桓的首肯,南槿又昏昏沉沉睡去,睡前心中反复警告自己:要镇静,就当做真的什么都没有。

前日在街上撞上她的那人,分明是认识的,那是梓商奶妈王氏的丈夫,是姜家的花匠。他为何会出现在江阳城的街头,是偶然?不! 他明明用力攥过她的手,那是暗示,她知道。可是那代表什么?姜家有人来了京城?来了又能如何,如果是息家,还可计议一番;可是姜家……太难。她想的从来都是将姜家推离这场漩涡,不让他们沾染一点儿。

可无论如何,她还是要去见的,好歹问一问梓商他好不好。

五日后南槿大好,用过早膳,便叫人去跟卫瑜桓禀报一声,说她要出去走走。服侍的宫人从未见过这样做派的娘娘,但南槿的独特之处她们也是见多了的,当下急急跟卫瑜桓报告,卫瑜桓正在批阅奏折,闻言头也没抬,良久甩过来一个令牌,冲一边的卫峥道:“加派人手护着。”

卫峥惊讶挑眉,终是将手下侍卫又分出一队,临走前在队长耳边耳语几句,吩咐清楚了,只让远远跟着,不要受伤,更不要走丢了。

南槿上得街来,方走了不一会儿,远远的便见一略微眼熟的装束,她若无其事地一路跟着,眼见着那人进了一间成衣铺。南槿慢慢踱过去,店内竟已没了那人身影。她在外间挑了几件,掌柜的热情地招呼她进里间试换,她毫不犹豫往里走,身后一路跟着的两名侍女也跟在了她身后。

里面有几个单独的试衣间,侍女先一步探过并无异样,南槿随意走进一间,一名侍女也跟着进去要服侍,南槿伸手挡住,眼神示意她在外等着便好。侍女微一寻思,便留在了外面。这房间只一个进出口,不怕有事。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的声音,不一会儿南槿出来,着掌柜将几件衣服稍稍改一下,付了定金,约好午膳过后再来取。掌柜的喜笑颜开应了,一行人便出了门。一名侍女见南槿神色有异,上前询问,南槿只压低了嗓门没甚精神地应道:“有些疲累,先去用了午膳吧!”

就近捡了一家酒楼,南槿挑了大堂中间坐了,跟随的侍卫侍女们便都分散四周,密切注视周围动静,再无他话。

而此时的成衣铺内,南槿终于见到一路跟着的人,待外间动静去了,那人才将她领至后院歇着,自己出去了。南槿心跳剧烈,强自压抑着等在屋里,不一会儿,终于有人回来,南槿只觉一颗心几乎就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竟是姜怀岳!

南槿只觉喉头苦涩难耐,眼眶瞬间热了起来,她垂头眨了眨眼,待那热度消散了些,才勉强哑着嗓子开口道:“你怎么来了?”

姜怀岳定在门口凝视着她许久,才急切上前几步,到了近前却又突然顿住,原本大张的双臂也僵硬地缩小幅度,最后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我……。”他张嘴之后又犹豫了下,终究说道:“梓商总是哭闹,我实在不忍心。”

南槿惊骇道:“不能! 现在不要让他知道!”与其让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她离开,还不如就一直瞒着他,也可少些痛苦。

姜怀岳无奈一笑:“可是,他已经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一声忐忑带着犹豫的细声传来:“娘亲?”

南槿浑身一僵,眼泪瞬间决堤,模糊了一切。门口的梓商终于得到确认,几乎是飞奔过来抱住她的腿脚,却没有像在家时一样大哭,只是仰头瑟瑟地看她,哽咽着嗓子道:“娘亲,梓商就知道只要乖乖听话,娘亲一定不舍得梓商的。娘亲,我都有乖乖吃饭,听四叔的迎风的话,娘亲都知道了对不对?娘亲不会再离开梓商了对不对?”

南槿蹲下身,抖索的手抚上孩子的脸,干涩嘴唇印上去,不能言语,一双眼已被泪水浸得通红。

姜怀岳在一边看得不忍,忙轻声劝道:“不要哭了,待会儿回去被他们发觉就不好了。”

南槿惊觉,这才伏在小家伙稚嫩的肩膀上平息心绪,又无赖般将眼泪都蹭在了他的肩上,再抬头时已积攒起笑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流连不舍地再亲了亲小家伙的额头,方才牵了他到一边坐下。

南槿先前在试衣间遇见迎风时,心下已是震骇不已,但当时二人只是目光交接,不能言语,迎风急速跟她换了装束,连发型也换了,带走一众人等,她才得以脱身,但此时想想,此举仍是冒险至极。幸而今日被派出跟随她的都是些会武的侍女,不如平时在房中服侍她的那些熟知她的一举一动,不然怕是早穿帮了。

姜怀岳许是看出她的忧虑,说道:“我们已是在此等候许久,京中从皇宫各门到城中各门都有叫人时刻查探,只为了等你哪天出来,能与你联系上。你父亲那边被盯紧,不敢稍有动作,便也托我找机会。这间铺子是我私自托人买下,没人能查到我这边来,你大可放心。”

南槿哪能放心,只是此刻仍是提起笑脸,问道:“父亲可好?姜家可好?”

姜怀岳望着她,眸色深深。“你父亲很好,息家暂时安稳下来,短时间该不会有事。姜家也好,一切如常,只是所有人都当你意外身死,你父亲遣人送来一坛子骨灰,现在还供在祠堂。”说到这儿,他突然笑了:“姜家还围着那坛子做了好几场法事。”

南槿被他的语气逗笑,也“噗嗤”一声,道:“我父亲竟然没有瞒你。”

“他本来也想,后来还是被我察觉了,他便干脆告诉于我。”姜怀岳声音越发低沉,仿佛那日惊闻噩耗时的彻心彻肺的痛还没有散去,他抚了抚胸口,幽深眸子看着南槿道:“你也真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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