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峪关工务段 王军霞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转眼功夫,我已到探伤班工作了十几年,回想这些年来的日子,感慨万千。
刚到钢轨探伤班的时候,我特别佩服工区的那几位师傅。那滴滴滴的报警声,我怎么听都一样,可他们却能听出长短,而且根据声音的粗细、高低,还能辨别出通道,分出是哪个探头。接头夹板上三四毫米长、头发丝般粗细的裂纹,他们看一眼就能找到,而我却要找好半天。道岔上,他们手拿小锤,只那么轻轻地敲一敲,根据起锤高度,就能知道道岔什么位置有伤,并估算出伤损的大小和尺寸。所有这一切,都让我对探伤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我觉得探伤这活非常有趣。
事实证明,我错了。在逐渐熟悉了探伤工作,又进行了系统的学习之后,我成了一名执机手,这才真正体会到了探伤工的艰难、辛苦与劳累。每天别的不说,光是来车时的上下道,就足以让人疲惫不堪。几十斤重的仪器,抬下抬上几十次,其劳动强度可想而知。稍不留神,就会摔跤。我的腿上,常常是旧伤未好,新伤又增。好几种颜色,重叠累加,红、黄、紫,一片斑斓。但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听报警,看波形,我也能和师傅们一样发现钢轨伤损了,那才是我最大的快乐。
有人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我热爱我所从事的工作,也很珍惜自己的岗位。可是那天,我哭了。当时,作为后防护的我,行走在兰新下行线的路肩上。当下行的T69次旅客列车从我身旁经过时,疾驰的车体带起强劲的风,掀起了我的草帽。我赶紧用两只手压住草帽,闭上了眼睛,只听见身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待列车过后,我发现自己的衣服上,裤子上,鞋子上以及手套上,全是黄色的排泄物,臭气袭人。我赶紧掏出卫生纸擦拭,忙乎了好一阵子,还是无法将它弄干净,早渗到布眼里去了。对比服,是上班必须要穿的。无奈的我,身上带着那些秽物,闻着随风飘荡的臭气,走完了当天的七公里线路。
事后,大家告诉我,同样的事情,在他们身上也有发生。他们没哭。衣服脏了,洗洗就干净了,哭和委屈有什么用?只要安全不出事,那就是最大的成绩了。想想也是,自从进了铁路,十几年来,有多少青春年华,默默无闻地消逝在戈壁小站,又有多少靓丽容颜,在岁月的流逝中悄悄地起皱?以前,我总是鄙视那些穿着对比服,却将嘴唇抹得鲜艳的女人。现在忽然明白,对于美,也许那是她们唯一能表达的一种方式。
如今,班组职工将安全理念转变成一种习惯,一种行为,立足岗位,始终坚持慢走细探,预防错判、误判和漏检,确保探伤质量的可靠性。那天,当走到兰新线K884+173米时,上行左股的仪器在经过铝热焊缝时发出了异常报警。在进行了多机校对后,四台仪器,三台仪器出波正常。执机手高建明还不放心,他又用自己的机子推了一遍,刺耳的报警声,让大家一筹莫展。平时不爱吭声的张志润忽然说:“不是带有通用探伤仪吗?再用它探一遍,不就放心了吗?”在他的建议下,人家又用便携式小仪器进行了校对。最终,那处铝热焊缝因轨头内部伤损被判重伤。看到他们对工作如此认真,车间主任极力称赞,并给予了他们奖励。
随着冬季的临近,为了保障大动脉的安全通畅,车间提前下达了加密检查的任务。面临年检、加密检查、尖轨探伤,还有工区当月的探伤任务,即使倒排计划,也要加班。我们常常是干完当天的活回来,顾不上吃饭,又要去检查新焊焊缝。由于新焊焊缝不集中,原本检测一处伤损,也就那么十来分钟。可探伤属于点外作业,它对防护有着特殊的要求。每次从设防护到干完活,往往需要四十多分钟。饿了,抽空吃几口干饼子。常常是两三处伤校对下来,几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周末回家,儿子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句:“亲人呐,你终于回来了。”以前回家,为了学习的事,我没少训他。我很诧异他说出这样的话来,问道:“怎么,不怕我训你了?”儿子说:“那也比没人陪我说话强。”听了孩子的话,我觉得五味杂陈,心酸不已。我常年生活居住在沿线小站。家,只是一个临时的停歇点。但在铁路行业里,像我们这样的家庭多了。父母在沿线,孩子常年在外面吃饭,每当路过饭馆,闻到那味儿都想吐。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无能为力。
天道酬勤,这几年,办公室墙上先进班组的奖牌,逐年增加,金光闪闪。看到它,我由衷地感到欣慰。它是我们班组所有职工汗水和智慧的结晶,也是我们敢于担当,勇于奉献的最好诠释,更是工区连续几年无漏检,无责任断轨的见证,是我们全体探伤工的荣誉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