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墓园。
激昂高亢的提琴曲在空旷的一排排墓碑之间回荡,仿佛青鸟翱翔,振翅高飞。满头白发的老人优雅地扬起头,提琴平稳地放在左锁骨上,仿佛与小提琴合为一体。老人闭着眼,在偌大的墓园中来回拉弓,弓与弦的摩擦迸发出令人为之震撼的音调。
良久,老人不再拉弓,均匀有序地深呼吸,他已经很久没弹过琴了,可那份熟悉的感觉依旧深深地镌刻在他的肌肉里,只要他的手里有琴,就能弹奏出年轻时的热情和自信,如今他老了,那份热情仍在高亢的音调之中,只是不自觉地有一分沧桑的味道。
老人睁开眼,阳光重新回到眼眸之中,有些不适应。他努力睁大眼睛,似在要抗争什么。
白色的墓碑静悄悄地伫立在老人面前,很安静,甚至是死寂,静到让人到无法呼吸。
老人轻轻抚着小提琴的云杉面板,这么多年过去,再好的木也已经在岁月中老化。
“我来看你了。”老人喃喃地说。
“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老人老皱颤抖着伸出手触摸面前的墓碑,这些日子以来的愧疚和痛苦在妻子面前还是忍不住爆发出来,老人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泪水浑浊了他的双眼,打湿了墓碑和那张老旧的小提琴。
兴许是哭得没力气了,老人依偎在墓碑旁,安静地看着远方的青木。
“你放心,”老人喃喃,“孩子生前的生活过得很好,很好……”
老人的面孔忽然变得狰狞而恐怖,仿佛从地狱爬起的恶鬼,“我会让那该死的家伙下地狱去。”
……
万古城内一间小酒肆里,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虽然没有刻意去做什么表情,但他的脸天生长得比较刻薄,下巴很尖,眉毛挺拔修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本来还算是比较俊俏的男子,但全身上下还散发着摄人的杀气,导致酒肆里的客人都不太愿意靠近他。
“切,老子看起来有那么恐怖吗?”男子一脸鄙视地扫了周围一眼。
聂正,一名准刺客,他之所以还是一名准刺客是因为他只执行过两次任务,如今正在执行的是第三次。
“唉,我就知道老爹是错的,还说我光靠脸就能吃饭。”聂正叹了一声。
聂正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子,在手里抛着玩。神情要多嘚瑟有多嘚瑟,在这间小酒肆里的人大多不太富裕,他手里的金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大半年的花费了。
“哎呀,有钱就是好。”聂正挤眉弄眼地朝四周羡慕的神色一一回应,意思是说“看,爷比你有钱!”
“老爹阿老爹,你当初还说我当刺客准得饿死,看来你说的话也有不准的时候。”聂正一下将那块金子抛得极高,四周的客人纷纷不自觉地抬头看着那块金子变成一道金光朝屋顶上飞去。
聂正哼着小曲摇着头,极其惬意地看也不看那金子一眼,就在四周的客人都蠢蠢欲动的到时候,他手里突然出现一根极细的银丝,如流光般直追而上,在金子刚好到达最高点时,银丝像是有自我意识般转着圈把金子缠绕起来。
聂正轻轻一拉,银丝带着金子一块飞速下落,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子已经被收到了他的怀里,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而聂正还在哼着小曲摇着头,一如先前。
“结账。”聂正轻描淡写地说,把失神的众人拉回了现实,众人一看,才发现他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大街上,聂正叼着一根稻草,头戴一顶3美元的草帽,帽子压得极低,路过的人都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嘴里那一上一下不停动弹的稻草。
“没想到啊没想到,仅仅是刺客生涯的第三单,就有这么大的生意,而且还是杀一个毛头小子,虽然我注定是真命天子,但也不要那么明显嘛,多少也来点高难度的,比如刺杀皇帝什么的……”聂正摇头晃脑,双手背在身后,极其装13地迈着大步子。
聂正大摇大摆地走进一家客栈,随手甩出几张钞票,“给我来最好的酒!”
“好嘞!”小二见来人出手那么阔绰,急忙给客人擦好桌凳,不一会就准备好了店内最好的美酒。
“赏!”聂正从怀里抽出一张小钞,直接甩到小二脸上。
小二也没生气,嬉皮笑脸地接过那张钞票,“客观有事尽管吩咐,小人必定为您上刀山下火海……”
“消失!”聂正打了个响指。
“明白!”小二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面前。
这种感觉真棒!不是吗?以前他可从未试过这样使唤人,聂正得意地想。
客栈的老板淡淡地瞟了聂正一眼,随即又埋头算账。虽然聂正仅仅是个只做过两次任务的菜鸟刺客,但他在老爹那学来的可不只是杀人技巧,虽然客栈老板只是瞟了他一眼,但他很快就靠着他那惊人的直觉反应出那一眼不同寻常,那是警惕!
他不在意,其实他早就知道会引起客栈老板的警惕,毕竟像他这么拉风的男子,走到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不是?更何况,这几天他来这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经常都是只剩他一人,正常人会这这么做么?会。但正常人不会一直盯着二楼的某个房间吧?
聂正的老爹经常教导他刺客的宗旨就是行之如鬼魅,动之以雷霆。意思是说他在潜行、探查情报和监视的时候都要以最低调的形式进行,他老爹的原话是:“要让人觉得你是空气一样。”在进行刺杀的时候就要像雷霆一样,以最快的速度使出致命的一击。
对此,聂正不以为然,他认为行之如鬼魅简直是放屁,反正刺客的任务就是杀人,只要掌握了动之以雷霆,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杀了不完了?他还是认为行动大可以光明正大。你盯着敌人,敌人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盯着他,虽然会有防备,但对于敌人而言这是一种心理煎熬。聂正认为自己是个天才,可以写一本《刺客对敌心理学研究》出来供后世刺客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