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秦意成没有参加过同学聚会,林果也是因为假期的各种安排而推掉了许多聚会。虽说是没有联系,可她还是会时不时地想起秦意成。
想到秦意成,总会有万千的思绪,美好的,难过的,各种各样堵在心里,久久挥之不去。林果有时候会设想他们重逢的场面,可能会尴尬地相互不理,可能会云淡风轻地一笑而过,也可能会是很久远,他已为人夫,为人父,她已为人妻,为人母,年少的张扬与痴妄,会随着时光掩藏,再也不会被提起…
可是,竟是在这么巧的场合相遇了。千思万念终化为了千丝万连。
对面的那个人,远远看上去,沉着冷静,睿智稳重,和之前的那个顽劣爱闹,言笑晏晏的男生几乎判若两人。时光是把双刃剑,把人雕琢得更完美,也更陌生了…
她不想去猜秦意成现在对她的心思是什么,刚才的那句调侃有几分真几分假。她害怕又一次天真地去爱,到头来还是彼此的伤害。
秦意成认真地分杯、低斟,行云流水,唯有袅袅的茶香萦绕。
秦意成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问林果:“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说‘后会有期’是在什么时候?”
林果对他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有些茫然,“小学语文课?”
秦意成:“……”
眼见夕阳西下,夜幕来袭。多年未见的两个人一聊就聊了一下午,意犹未尽。
夜幕降临,杯中的茶续了又续。两个人从天南聊到海北,却十分默契地不去触碰对这六年未曾相见的时光。
六年时间太过漫长,漫长到可以冲淡对一个人的执念,冲淡对伤害的敏感,改变一个人的心境,改变许许多多事情。林果不知道他这六年是如何度过的,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想过回来找她,还是,这一场重逢,只是巧合之巧的邂逅。却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怕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不然,六年时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怎会一点音讯都不给,哪怕一点点。所有有关“秦意成”这个名字的信息,都是断断续续从别人口中得知的。
大学时,韩澈问过她学什么专业,她说“电气信息”。韩澈唏嘘道:“你一个女孩子去搞什么电啊,那么危险不说,万一工作了让你去架电线、修家电,你能行吗?……说起这个,秦意成好像现在学的也是Electronic。嗯,他还修了商学的双学位。你说,这小子出国还真变成学霸了嘿!“
林果当时也只是笑笑,并未搭腔。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秦意成出国之后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她,她也没有去刻意打听他的任何消息。就这样,六年。
总听别人说起秦意成现在在美国混得可好了……
秦意成要回国了……
秦意成又去华尔街了……
秦意成还是一个人啊……
她也只是听听而已,从不追问,从不寻找。
然而,”秦意成“这三个字早已被镌刻在了心底,她也未可知。直到今天,又见到他。早已褪去了昔日的青涩与冲动,却还是那副痞痞的样子,似乎从未走远,也从未离开。
秦意成朝对面发呆的女生挥了挥手,她似乎思绪飘了很远,又被拉了回来,略微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不早了,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
秦意成带着林果去取车,非常绅士的照顾她上车,一路上开得认真而平稳。把林果送到她住的小区。
林果下车,笑嘻嘻地对倚着车门目光悠悠的男士说:“谢谢你的款待哦~那我先上去咯~”
秦意成半开玩笑地说:“不请我上去坐坐哦吗?”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这才是第一次见面呢。好吧,虽然已经认识了快十年了吧。被问得有些局促,林果期期地说:“今天就别了吧……我家里,有点乱……改天吧,改天专门请你来我家做客怎么样?“
秦意成看似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林果朝楼道走去,还特意回头给他挥了挥手。
秦意成一直在楼下看着,知道七楼那盏灯亮起,他才开车调头。
一如六年间一样。
因为在美国有很多事情要忙,他每年回国的时候不多。有时候是暑假六七月份,有时候是圣诞节的假期。每次都会跟韩澈或者武筱倩打听林果的近况,却不让他们告诉她。
他总是悄悄地去找她,滨城或者杭州。远远地,在她的宿舍楼下,看到她和室友吃完饭回来,言笑晏晏地,或者刚上完自习,一个人抱着书急匆匆往宿舍走去。
一有时间,他就在她宿舍楼下小广场的大榕树旁边,默默地等待,注视,然后悄悄地离开。
有时候觉得自己这么做挺贱的,还有些变态。可就是忍不住想去亲眼看看她过得怎么样,一边祈祷着他的女孩没有被人追走,一边又希望她真的能幸福。就是这样矛盾着,踯躅着,却仍是放下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