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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幽竹古寺

烛台人影残如画,

青毫二月泼梅花。

风雨暗夜弄千结,

愁思托笺寄天涯。

遥远的古寺,静默的屋檐,青青的客舍,不眠的雪夜。荒芜的山野间,大雪遍布。簌簌的寒风吹拂着从房顶垂落下来长长的冰柱。马棚中的马儿,此时也安静的在风雪中睡去。

梦湖羽驾马长行。从紫云山到达东圣寺是需要一段时间的。佛尊老人在被九界玄碑门禁锢之际,告诉梦湖羽,一定要找到虚灵道人,才能破解这个禁锢,才能够查到紫云山的秘密。

但是荒山野岭,天旋地转,甚至地动山摇。那场景是梦湖羽此生以来根本没有见过的。也许“紫云仙境”对他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吧。

这一家客栈,在山野中倒也逍遥。来自天南地北的文人骚客,江湖侠士,都会选择在这个南北交界处休息。此地地处风华山腹地,东接黑风旗总坛天界天险,西连至今无人问津的天麟冻海,南侧则是南巫族入口,北边不用说了,是风华镇,以及南湖三镇和南湖那一大片一望无际的沃土。

深夜里,梦湖羽醒来,点燃了烛台,独坐而起,望着窗外簌簌的落雪。

很多年前的小时候,他也曾在这样的雪夜里从梦中醒来,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松枝上的雪花积累的多了,会时不时咔嚓一声,掉落到雪地里。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应该属于这个世界。

这里每天充满着梦幻,长飘而下的瀑布,梦一样的长桥,天旋地转,山道蜿蜒,绿林茂盛,青林翠竹……像是不敢相信的世界一样。有时候他会对着风景发呆,这样美好的地方,他却从来都觉得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

他虽然喜欢这里,但是却永远不属于这里。因为他从别人的耳朵里得知,自己自幼就没有父母,被抱来了蝶月派,自小被师父青尊收留,打记事起,就一直是孟依依大师姐在照顾他。因为孟依依大他三岁,所以他几乎什么都依赖孟依依。

当然,在他的脑海中,是没有父母这个概念的,因为他最亲的人就是孟依依,最亲的人就是这“蝶月九芒”。因为当初选取他们就个人作为新生代蝶月派的弟子时候,就已经测定了他们的未来和体制。

蝶月派的选择弟子要求与其他门派不同,而这就个人也是由蝶仙人闭关之前亲自从中原大地万千子民中选取的。但是这百年以来,从未再见过蝶仙人出现过。

青尊真人按照蝶仙人的布置,完成了将近10年的对他们的训练。而训练的程度和时间,每个人都不一样。只是世事难料,没想到这一年,蝶月派发生这么大的变故,竟然根本没有办法查清楚入侵的人来自何方,在还没有完全抵御的时候,就已经毁于一旦了。

梦湖羽深吸一口气。

他铺开白纸,磨着砚台。很多事都是孟依依教给他的,比如写字。他大笔一挥,梦湖羽三个飘逸的字形跃然纸上。

映着烛光,这三个字墨迹未干,他忽然抓起来,揉成一团,慢慢的放在烛火尖。

从今天开始,“梦湖羽”三个字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终于是无名无姓,无家无门,孑然一身了。

烧掉了这一张纸,他看着灰烬,打开了门,慢慢的走了出去。

腊月风雪紧,呆坐到天亮的滋味,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去享受的。客栈里,老板正坐在门口,拿着一根长长的烟枪,自顾自的抽着。

即使这里是东西南北四地要带,但是冬天里,住店的人还是少之又少。

梦湖羽裹好了厚厚的装备,大衣风袍,拿着马鞭,走到门口。

“年轻人。”

大爷开口了。

梦湖羽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脚步外重里轻,重心上移的阴脉元气,清秀的男孩,冷漠的神态,全身都被阴脉元气覆盖了,真是可惜了。”

梦湖羽头也没回。对于这江湖术士,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也并不在乎。他依旧走向马棚,将两块银两放在旁边凉台上,说道:“大爷深山静修,在下借宿,多有打扰。保重,告辞。”

说罢,梦湖羽解开缰绳,横跨马上,拉回马匹,踏着白雪转身。

“阴脉元气在你身上本来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但是无奈,你是个男身。可惜啊,实在是太可惜了。”

冻手的缰绳,在梦湖羽手中格外的锐利。

拉回马头,梦湖羽坐在马鞍上,前走一步:“你什么意思?”

“欲问未知世事,乃需下马躬行”大爷低着头,白色的胡须围着口鼻,一口白色的烟雾缓缓吐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看得出来,他抽的怡然自得。

梦湖羽皱了皱眉头,忽的一声,下马,单膝下跪,说道:“还请前辈明示。”

“吆……”

这大爷不知道梦湖羽会忽然行此大礼,眼中微惊,不过还是笑笑说:“你眉心向阳,天资聪颖,体制乃阳脉元气绝佳的修炼之地。只是这阳脉元气,在你体内几乎被消散殆尽了,蝶月派真是你的克星啊。”

“什么!?”梦湖羽眼神冷峻,一道寒光刺去,一把精钢剑指向这老人,“侮辱我可以,不待见蝶月派也可以,但是请不要无中生有,挑拨我和我师门的关系。”

梦湖羽冷冷的说,脑中嗖嗖嗖的穿越过三个人的身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会想到她们呢?

孟依依,銮颜儿,绿豆芽。

“你师门?”这大爷缓缓地从矮矮的木凳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凉台之边,竹栏边,他望着远处的竹林,抽了一口烟,说道,“你怎么确定那是你的师门?你记事起就呆在了蝶月派,你怎么知道你记事之前,包括你出生之前发生的事情?”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难道全世界都在骗我不成?”梦湖羽冷哼道。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是否都为你亲眼所见?你所有的世界观,都是在蝶月派中传递给你的。你所有的见识,知识,功夫,力量,都是这十几年在蝶月派中,由众人传递给你的。你并不知道这些是真是假。这么久了你难道还不明白这些事情吗?”

“你是谁?”梦湖羽忽然一惊。不知不觉中,这人已经说了这么多令他吃惊却无言以对的事情,但是自己连对方是谁的问题都没有察觉到。

“哈哈,年轻人,你比正常人的反应慢了三倍多,不知道是怎么练就阴脉元气的。”这大爷面对梦湖羽,大笑两声,将烟枪旋了一个圈,背在背后。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所有从我面前经过的人的所有。”这大爷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也不必惊讶,这些都是老夫察人多年的经验,由现象猜测的人的本质,没点这样的本事,早在江湖上混不下去了。不过作为年轻人,你听听就好,不必在意。”

说罢,他就折身,返回客栈。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日后有缘,定当拜访。”梦湖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虽然不服,但是他的话,仿佛句句钻进心里。

“前方三里,幽竹古寺,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下山之前,最好去一次。不枉此生。”

说罢,停住的脚步走进了客栈。锈迹斑斑的木门,咣当一声,关住了。

梦湖羽站在原地,大雪纷纷。马儿在一边低头吻雪,等待着主人的命令。梦湖羽抬头望向山道前方,青竹依旧,在雪中依然茂盛。在树梢的一角,有一个飞檐,翘指云端。他跨上马,心想,也耽误不了多久,就去看一下。我倒要看看你在跟我耍什么花招。

前行的山路曲折蜿蜒,雪花遍地。

如果你见过如此古老的寺庙,你会觉得惊讶。这树,也可以长成在原地盘旋三圈的样子,一片片古松的树皮,古老得只剩得下木筋在外表丝丝的牵扯着。

而寺门,也已经凋残的不成样子。一块巨大的青石板镶嵌在寺门上方,那上面刻着“幽竹寺”三个字。再望向四周,干枯的竹松遍布,几乎将整个寺庙围住。喝在路上看到的不同的是,这些竹子都有小腿那么粗,高大茂盛。

梦湖羽将马儿摔在一边的树上,踏上台阶,轻轻地推开寺门。

只听得咣当一声,一侧的门居然是脱落了下来。梦湖羽急忙后退一步。

寂静的空气里,没有一点声音。这分明就是个废弃的寺庙么。梦湖羽心里嘀咕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呢?

走进寺院,周围是两排房子,正对面是一个高大的佛殿,两侧有侧门。往后应该还有,只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院子中也是落满了雪花,被房子阻挡着的一侧,则是堆满了干枯的竹叶和满地的松针。很明显都是大风所为。整个萧条的场景。

梦湖羽皱着眉头,踩着雪往前走了过去。

身后,一阵疾风而过。梦湖羽警惕的转过身,却什么也没有。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诡异,快步的走向面前的大佛殿,推开封闭了很久的木门。只见面前是一尊佛像。这佛像几乎和之前见到的佛尊有着一样的面容。

梦湖羽吓了一跳。看向两侧,则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经书。梦湖羽走了过去,随便拿起一本。上面落满了灰尘……

这经书上用小篆写着……风华山志。

“风华山志?”他翻开,第一句话:“风华山者,天麟山东延支脉也,四纪而生……”后面尽是他看不懂的句子,什么“接天承地”,什么“灵者自灵”等等。

他自顾自的往前走着。这里的经书很多,几乎都看不过来,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书全都一本本的平摊在书架上,书架也是微微倾斜着的,分为好几层,每一层都有很多的经书。但看名字又不像是经书。梦湖羽叹着气,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些经树上落满了灰尘,有一本书的书名倒引起了他的注意:《中原前史》。

他打开,粗略的看了一下,大致是将当朝皇帝是自己从前朝的帝王手中拿下天下的经历。这段历史历时30年,梦湖羽没有耐心看,随意的往后翻着,忽然看到“火光冲天”。这四个字眼吸引了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么老人说完“阴脉元气”和“阳脉元气”之后,他就对火啊阳啊什么的很是敏感。

这段话大意是说:“中原建宁二十六年,草耳村火漫天际,帝惊,遂派使臣,至风华山幽竹寺,询访古寺高僧,以示凶吉之兆。大元法师以大凶告之,欲解之,必以九童练就阴脉之元气,驱散烈阳噬力,方可天下太平。若有失误,则人神共愤,当朝不保,万世即殇。”

梦湖羽皱着眉头,攥着拳头,骂道:“难道一切都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吗?”

他不知道这些书都是谁写的,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梦湖羽于是翻回第一页,从头看起。

而他不知道,在窗外,一个人影悄悄地来了,又去。

*********

血雨禁地。

尘魂影与血魔大战几百回合,最终坐在血魔的身边,啃起了禁地的果子。

身后的血魔探着身子,问道:“大……大大大侠,这里的果子不能吃的。”

尘魂影咔嚓咔嚓的嚼着,大刀往肩膀上一抗,说道:“怎么了?有毒?”说着,又是一口。

“不是的……这果子,都是禁食,都,都是祭神的东西,我们不能动的。”血魔把身上的火光缩小了一点,战战兢兢的说道。

“祭神啊”尘魂影把手里的果子一甩,又拿起一个,啃了一口,“我就是我的神,你就是你的神。谁封的禁地?谁规定的要祭哪个神了吗?没有吧,那不就结了,自己吃吧,反正老子是饿了。”

说完,尘魂影问道:“你们禁地有没有出去的方法啊。”

血魔说道:“必须见了旗神少年,他让出去了,才可以脱离的。”尘魂影忽的弹坐了起来,说道:“走吧,去找他。”

“可是……”血魔有些迟疑,“我不能离开三界魂魄火池。否则会死的。你自己去吧。”

“看来这九大幻界,都是那个什么旗神少年一手操办的吗?还算了不起。他在哪呢,我去会会他。”

尘魂影刚说完,忽然想到“旗神”和“黑风旗”,眉头皱的更深了,难道他们有什么关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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