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正是唐伯虎和祝枝山。原来弘治十二年唐伯虎赴京参加会试,本有希望中会元,却被诬陷贿赂礼部侍郎兼翰林学士、副主考程敏德,因此被押入大理寺狱,后被谪往浙江为小吏,唐寅耻不就任。从此唐寅绝意仕途,归家后纵酒浇愁,游历名山大川,决心以诗文书画终其一生。后来由于家中非常清贫,妻子离他而去。此次到北京专程看望老友祝枝山,祝枝山请他喝酒却不愿被熟人看到,因此,来到林政这小妓院。
林政不知道唐伯虎上述遭遇,却知他仕途不顺,怀才不遇,因此生了招搅之意,但林政知道凡大材之人性格古怪,不能用常理待之,正所谓点将不如激将,只有投其所好,才能让唐伯虎留在自己这小庙。因此林政决定先将唐伯虎的人留下,然后再留下他的心。
三人互相通名见礼后重新坐下,唐伯虎道:“没想到林兄弟年纪如此之青,竟为饱学之士,假以时日必将令人侧目。”
芝云和爱莲两个妓女刚才一直插不上话,此时却接道:“唐先生说的不对,我们老板现在已经让人侧目了。”
唐伯虎愣道:“怎么,林兄弟是此间老板?有哪些让人侧目,快快讲来。”
芝云道:“我们林公子的花样可多了,会编曲,会唱曲,还搞出一些从未见过的稀罕玩艺,哎呀,一时也说不完,等晚上,我再慢慢告诉你。”说着冲唐寅来了个小媚眼。
林政忙道:“对对对,唐兄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在我这小地方多住几日,让芝云领你看看我们这的稀罕玩艺。”说着招手叫来牡丹,道:“这位唐先生要在这多住些日子,一切都算在我账上,把嫣然倒出来的小院拔给芝云用。”
牡丹答应一声离去,唐寅却道:“怎能让林兄弟破费。”
林政道:“花费不了多少银子,只当小弟略尽地主之宜,唐兄若要推辞便不是唐伯虎了。”
唐寅道:“也罢,便打扰林兄弟几日,难得逢一知己,等我几幅画送给林兄弟。”
林政道:“那太好了,唐兄多住几日,正好我盖了一座新楼,还请唐兄帮忙设计装饰。”
二人说了半天,冷落了祝枝山,他却并不在意,听说林政盖楼,插言道:“开业莫忘记请我。”
林政笑道:“怎能拉下希哲兄(祝枝山的字),我还想请希哲兄帮我写幅匾,只是名字还没想好。”
祝枝山道:“好说好说。”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林政让芝云和爱莲侍候二人休息,自己却告辞出来,让刘大送自己回家。
林政已经多日没回家了,了不知母亲胡氏怎样,心中挂念,进了家门,便快步进了堂屋。屋里胡氏正在喝茶,还吹着风扇,悠然自得。林政与胡氏见礼,却见胡氏像是胖了,两眼也越发有神,像是年轻了数年。
胡氏道:“我儿怎回来了,园子里都妥了么?”
林政回道:“有牡丹和老何,不用我作些什么,此次回来是想跟母亲商量件大事。”
胡氏道:“可是要纳落雪为妾?”
林政点头称是,心中却疑惑胡氏如何猜到。胡氏又道:“落雪这女娃是我自小看大,品性却没得挑,长得又好,且能持家,将来必定对我孝顺,你便自己定个日子吧。”
林政忙谢过母亲,又道:“孩儿如今得刘仅仅提携,做了锦衣卫千户,明日便去上任。”
胡氏一愣,道:“做那劳什子作甚?”想了一会又道:“既然你接了也不便再辞,你便试上一试,如不耐,再想法儿辞了也不晚。”
林政点头,心道原来母亲不同意自己作官,自己却不知道。别了胡氏林政便独自回房洗漱睡下,没有落雪侍候还真有些不适。
第二日一早,林政早起,洗漱之后在院子里站了会气桩,正被胡氏看见,笑道:“我儿在练什么功,脚下怎如此虚浮。”
林政脸一红道:“王道长教我些强体之法,我习练习练。”
胡氏惊讶道:“你肯学功夫了,小时候让你学,你却死命不肯。”
林政疑道:“是吗?我不记得了。”
胡氏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反正你都不记得了。不过我看你这功夫却不怎样,这王道长未必真的想教你。”说完胡氏进了屋。
林政心道:“母亲如何会看出功夫高低了?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王守仁未必真想教自己功夫,不然怎么从来也不督促自己练功,看来他还是利用自己而已,以后需加倍小心才是。”
回到园子里,大家还未起床,林政让厨子单独给自己弄了点吃的,刚吃完,果然刘府就来人了,不过来人林政认识,正是刘瑞。
刘瑞领着林政出门上车去了锦衣卫前所,前所在皇城南正阳门外,紧挨着正阳大街,边上就有许多买卖家。进了前所,先拜见此处千户,此人叫王敏,三十多岁,刘瑞递上刘瑾手谕,王敏笑道:“原来是刘公安排的人,欢迎,欢迎”
林政道:“以后还得千户大人多多提携。”
王敏道:“好说,都在刘公手下办事,大家是一家人,不必客气。二人又说了些官话,送刘瑞离开。
回到内所,林政拿出一支打火机和两小锭金子奉给王敏,道:“第一次拜见大人,些许礼物不成敬意。”王敏也不推辞,接地过一看,大惊道:“打火机?此物可是稀罕,昨日见江彬大人有一个,甚是喜欢,听说要三十两银子呢。”
林政心道:“这江彬倒是会作买卖,先拿来炫耀众人,还卖如此高价,一支竟赚二十两。”
王敏把玩着打火机,道:“林大人以后在本所办公,需有几个长随,待我与你安排如何?”
林政道:“凭大人作主。”
于是王敏叫来两人,一个叫劳东奇,是个老头,另一个叫肖栋熙,却只有十六七,看来这王敏还是很轻视林政,给他派了两个并不精干的亲随。二人给林政见过礼,王敏又叫二人替林政领取了锦衣卫的飞鱼服和绣春刀以及腰牌,还安排了林政的办公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