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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庭园诗话(1)

长史严仝先向永嘉县主施礼拜见,然后呵呵笑道:“李公子今日难得来到本府,就随我们到后面煮酒论诗如何?”复又冲永嘉县主道:“不知道永嘉县主是现在回转越王府,还是一同随我等到后堂用茶稍歇?”

李笑今天多少承了他们点人情,再说可能不久后就要一同为官了,不好推拒,呵呵一笑道:“如此小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永嘉县主今天难得这么高兴,哪肯就此回府,脆声道:“我回府也没什么事情,不如就随同你们一起。也好听两位大人和李公子谈诗论文。”

此时唐朝虽然刚开国不久,但是魏晋南北朝时文化的大融合带来的哲学上的兴起,使大唐文化表现出开放的大气魄,秉承兼容并蓄,民族大融合的的原则,举国各种风气日趋开放,并且没有诸多规矩限制,对女子约束要求也是极少,她们可以参与各种社交活动,反之女子在有唐一代地位都很高,基本上和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差不多。故而长史和永嘉县主问答随意,均是没有什么忌讳。

州府的后堂,位于大堂偏后的西北角的一处独立院落,主要是用来接待上峰以及议事聚会的地方。几人出了大堂,片刻后,穿过一个圆形的拱门,就到了州府后堂的庭园。甫入院内,扑鼻而来的即是阵阵袭人的馨香,然后映入眼帘的就是眩目的锦簇繁花,象天然生成般,一丛丛点缀在庭院各处,。雕梁画栋,斗拱飞檐的连片玉宇琼楼前,巧石星罗棋布,竞相崛起,惟妙惟肖层峦叠嶂,远观有若奔腾飞动,争奇竞秀。

绿竹苍柏,松枝吐翠,葱郁的青木,潺潺的流泉间,更闻鸟语争鸣。穿插罗列其中的长廊轩榭,亭台楼阁,轻盈畅朗,通透典雅,均是选在眼界开阔的地方而建,无论置身何处,都有看不尽的美景佳色。

李笑和永嘉县主甫一过拱门,就被眼前这无边的景致深深吸引,脚步不由停了下来,都想不到在庄严肃穆的州府中,还隐藏着这么一处景致绝佳的所在。

赵宿和严仝看到李笑和永嘉县主的异色,不觉会心一笑,他们二人初来州府,到了此间也是和李笑他们一样惊诧。

严仝微笑着介绍道:“这个庭园就是前朝炀帝南巡时,当地的一个盐商为讨他欢心所建,虽然斧琢痕迹稍显重了点,但庭院雅致,造型宏大秀丽,色调明朗,也是别有一番情致韵味。烈日炎炎,暑气蒸人,我们不若就在园中找一处小厅坐下如何?”

这么热的天呆在屋内实在是遭罪,李笑怎么会拒绝这么诱人的说辞,击掌赞好道:“大人的这个提议正合小生的心意,如此炎热的季节,有这么一处避暑的胜地,实在是绝妙之至,如果开始大人打算把小生放到屋内蒸烤,恐怕我待不过片刻就得找借口溜掉啦。”

永嘉县主嫣然一笑,嘲弄道:“刚才看你在大堂内待那么久,也没见你喊热,这会儿倒嫌起热来了。”

李笑看永嘉县主打趣自己,一时口花花道:“那怎么一样,有小郡主这等绝色在场,让小生忘忧解暑,涤扫燥热,内心清凉超脱。”

永嘉县主白了他一眼,想不到他居然敢调笑自己,轻哼一声,不再理他,看向严仝赵宿道:“二位大人对此处了然于胸,还是你们在前头引路吧,我也想多看看这里的景致呢。”

严仝微笑道:“如此那严某就逾礼在前头带路了。”说毕略一施礼,和赵宿朝前行去。

几人沿着迥廊曲径,边走边欣赏着四处的景色。来到庭院中心一个新巧别致,且又轩峻大方的八角琉璃小亭中,严仝请几人于石凳上坐下,让随行而来的侍女奉上瓜果点心。

在大堂上费了那么多唾沫,李笑也是口渴,当下不客气,拿起一片西瓜就往口中送,然后又抓过一片塞到赵宿手中,含糊不清的道:“赵大人方才多有得罪啦,现在借瓜献佛,聊表歉意。”

严仝和赵宿对李笑童心未泯的言行,均是莞尔,赵宿笑道:“李公子多虑了,本官哪里又会介意,不过李公子这借瓜献佛的说法很是新鲜,不知道语出何处?”

正吃的满手汁水的李笑,闻言不由一怔,难道借花献佛这个词语,到现在还没有造出来吗?靠,赵宿这老小子也太不厚道了,我这么随便一说,他还非要问出处。这不是摆明在为难我嘛,少爷我又哪里知道出处嘛。当下嘿嘿着胡诌道:“赵大人恐怕不屑于读佛经,这个词语就出自佛经,原为借花献佛,是小生给篡改了。这还有个关于释迦牟尼的非常神异的传说。”

严仝也是大感兴趣道:“本官虽然读过几卷佛经,但还没见哪本书中记载有这么个典故,李公子快请说来听听。”

李笑胡乱用手擦了擦嘴角西瓜的汁水,星目一眨,嘿嘿笑道:“这个典故我也不记得在哪本佛经中看到的了,据说在释迦牟尼座下,有一个专门享受民间祭品的净坛使者,这个使者不单吃尽天下祭品,还有一个特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吃狗肉。有一日,恰逢佛祖寿诞,这使者外出寻找寿仪,谁知在路上碰到一条精壮的黑狗,一时食指大动,就将这条黑狗宰杀,大快朵颐了一番。但他因此也耽误了寻找寿仪,没法子就只好空手来到佛祖驾前。他到后,诸天神佛都在一一礼献寿仪,感觉很不好意思,就从他身旁的观音大士所持的杨枝莲花玉颈瓶中,偷了观音唯一的一枝神莲。轮到他献寿仪时,他将神莲擎往空中化为一座金光莲台,然后祷祝道:“佛祖,弟子因见您平日说法时均是站立,不胜辛苦,特借观音大士神莲化为莲台,以供佛祖休憩骑乘之用,愿佛祖乘坐后,能更易于了解世间疾苦,渡化世人。”佛祖慈悲,感念其诚,也就没有责怪。于是呢,释迦牟尼自此后就有了莲台可以坐,不过最值得同情的是咱们的观音大士,她杨枝莲花玉颈瓶,因为少了那枝莲花,只好叫杨枝玉颈瓶了。净坛使者偷花献佛一事,也因此得以载入佛经,但因偷字不雅,佛家就称之为借啦。”

严仝三人都没有听过这则趣闻,虽然心下多有不信,但李笑言辞便给,才思敏捷,连神佛都敢拿来编排,都觉大为好笑。

严仝嘿然道:“想不到这个词语还隐藏了如此妙趣横生的传说,我等今日真是长知识了。”

永嘉县主看李笑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揶揄道:“李公子,你这么喜欢读经书,该不是看破红尘,想出家当和尚,一心礼佛吧?”

李笑又拿过一块酥脆的点心,放入口中,高深莫测道:“小生幼年时,也曾遇到过一个有德高僧,说我很有慧根,想渡化我为他的弟子,但小生眷恋红尘,怎么肯随他去清修,然而老和尚苦苦哀求,痛苦流涕,小生心地善良,不忍心看他难过,于是问他:“何为佛门弟子?”老和尚答道:“终日礼佛参佛,即为佛门弟子。”我于是告诉他,“佛在心中,只要心中有佛,佛无处不在,何必执著于出世入世”,老和尚听了我这番话,可能想想也觉得很有道理,为了感激我的点化,于是施展无边法力,赐了我一颗七窍玲珑心,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变得聪明绝顶,才思敏捷,但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是一个好人呀,饮水思源,因此时常也诵读佛经,缅怀一下老和尚,以示不忘老和尚恩德。”

永嘉县主怎么会相信他这番话,娇嗔道:“李公子不是在胡说吧?怎会真有这么怪异的老和尚。”

严仝赵宿全是老于世故之辈,自然知道李笑是在说笑,赵宿爽朗的笑道:“李公子虽然只是玩笑,但说的这番话却是极具禅机,无论做官为人处世等,都是放之四海皆准的道理,就拿做官来说吧,不管官做的大小,只要是为国为民,心中装着国家,又何必在意许多。”

自己瞎说的玩笑话,这老严头都能很快联想到为官上,李笑不由暗赞一声“了不起”,接着点头正色道:“赵大人这话说的好,行事但求无愧家国,无愧于心,此心安处是吾乡。”

严仝拊掌赞道:“好一个此心安处是吾乡,严某庸碌数载,而今真是受益匪浅。李公子胸襟旷达广博,乐观豪迈,难怪能写出那么多名篇佳作。”

李笑还是有点羞耻之心的,闻言老脸一红,讪讪道:“严大人过誉了,那啥,小生还很年轻,需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你这么夸赞会让我不好意思哩。”

永嘉县主忍俊不禁,娇笑道:“李公子原来还知道不好意思呀,看你不时自吹自擂的,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什么叫不好意思呢。”

靠,这丫头敢取笑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看来也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但这会儿有两个老家伙在这,不好让她太跌面子,有机会非好好拾掇拾掇她,李笑嘿嘿道:“那是,子曾经曰过:“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小生我很善于自我批评的,虽然这也是我身上一种值得推崇、夸耀的品质,但你别再夸我了,否则又会让我不好意思了。”

永嘉县主闻言更是笑的花枝乱颤,这是什么人哪,损他的话从他嘴里再说出来,就变成夸他啦,实在是脸皮够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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