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洁的雪峰之间,隐约间的交谈被掩盖在风语的乐章中。渐渐的一支五人的的小队隐现在峰腰处,艰难的向上爬行着,在这座不知名的的山峰上,他们小心翼翼的行走着。
“兹~~营地呼叫登山队,营地呼叫登山队。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胸前别挂的对讲机,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易枫透过护目镜打量着四周的地形,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勘探这些未知的地方了,体内一贯沸腾的血液,让易枫在探险的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登山队听到,请讲。”
“报告你们的状态和位置。重复一遍,报告你们的状态和位置,完毕。”
查看了一下手腕上的仪表,易枫扯下遮挡的面巾咧了咧嘴道:“海拔六千六百五十七米,无特殊状况,现准备原地休整,请指令,完毕。”
“批准休整,完毕。”
看着时隐时现的峰巅,易枫将冰镐夯实,向队友打了一个原地休息的手势,便一屁股坐在了雪堆上。将胸前缆绳松了松,长呼一口气,摸索着打开了对讲机。“疯子呼叫老皮,疯子呼叫老皮。”
“老皮收到,说。”
“山姆说你准备退出佣兵界?”
易枫和老皮是一对老搭档了,多次合作有着十分的默契,也是冒险界少有的几个朋友之一。
话机那头沉默了一会,便传来了老皮沙哑的声音,“疯子,山姆说的对,我都四十多了,是时候安稳的过一些小日子了。”
“没人可以像疯子你那样多才,我也不懂你一个人在乐界混的好好的干嘛跑到雇佣界抢我们的饭碗?”
易枫是这个世界少有被国际认可的音乐人,在国际中一直流传着他的传言,但在五年前他开始渐渐的淡出众人的视线,至今变得渺无音讯。与此同时在佣兵界多出了一个以疯子为名的佣兵。
易枫闻言,勾了勾嘴角,“或许是因为我身体里面流淌的是那个老家伙的血吧。”
“易云么?确实这个丰碑下的血脉也不是那么容易平静下来的啊。”老皮有些感慨。在雇佣界,没人会不认识易云的名字,这是一个圈子里的传说。但在十三年前,却突然消弭无音,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但老皮却是少有的知道,
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音乐界一代大家夏薇儿。
而易枫就是他们的遗孤。
听到老皮评价自己的父亲,易枫不由的出了神。在他的印象中那一直都是伟岸的身影,或许自己会走上雇佣界的道路还真是因为那个男人的缘故。看着满目风雪,易枫的思想不禁飘到远方……
~~~~~二十年前~~~~~
“爸爸……”满脸的笑颜的易枫,一个飞扑将自己挂在了,远归的男子身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笑脸,男子古铜的面庞上带上了丝丝笑意。熟练的将身上的背包甩下,男子拥着自己的儿子,一边笑语一边向屋内走去。
血与汗的味道,伟岸的身躯都是的那么的熟悉。
“小枫啊,长大以后你要记住。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不要让自己丧失方向,无论那里指向的是山巅,还是深海,一直走下去就一定会有不一样的风景。”
“你知道么,在极北的深海里有着一个让人迷恋的世界……”
“热血和原则是男人的徽章,丢掉什么都不能将它们放弃。”
“战友是除了亲人外,最值得让人信任的一类人。”
“小枫,你注定是要成为翱翔天宇的男人,我会等着那一天的出现……”
“小枫,我明天就会回来……”
“记住男人的脊梁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弯……”
“世界上有一种花,存在于虚幻和现实……”
“等着我回来……”
~~~~~~~~~
嘀嘀嘀……
腰间的预报铃惊醒了易枫,他甩了甩头,拉上面巾,打了个手势。打开了对讲机,“登山呼叫营地,登山呼叫营地,发生了什么事?”
“东南方突然侦测到了强大的对流气旋向你们靠近,马上实行规避,重复一遍,马上进行规避!”易枫话未落音老皮的咆哮,就从对讲机中传出。
易枫猛地抬头,看向稍显沉暗的东南方,当机立断挥了挥手,作出了规避的指令。
一队人马开足马力向规避地点前进。然而咆哮的风雪开始肆虐,能见度渐渐的不足五米。
咔……
突然一阵有别与风雪的诡风,让易枫汗毛乍起。他停下了脚步,这种仿佛野兽般的直觉,让易枫在一次次的危险中得以化险为夷。他扯了扯腰间的缆绳,警示队友。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缆绳另外的一端没有反映!
易枫皱了皱眉,在风雪中蜷缩起身体,开始尝试将缆绳往后拉。很快,绳子的一端便出现在了他的眼前,那不是刀锋的切口,而是一段略带焦黑的断口,仿佛有人在那一端用火将缆绳烧断。但是没人可以在零下几十度的风雪中点火。
打开对讲机,沙哑的回音告诉易枫,在风雪中信号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连续呼叫了几次营地,但并没有得到回应。他放弃里继续徒劳的尝试,易枫将对讲机挂回胸前。摆了摆手腕上的仪表,徐徐的向东南方向而去。
诡异的情况让易枫心底燃起了浓烈的不安,让他直觉必须离开这个奇怪的地方。
东南方的岩壁下是除营地外少有的几个安全的据点,易枫并没更好的选择。
咔……
风雪中的杂音让他的不安感愈发的强烈,但是没有联通队友方式的他只能靠自己,耳际中捕捉到的奇怪杂音彻底证明了他的直觉。
咔…咔……
声音越来越近,易枫可以断定这绝对不是什么幻听,异于常人的六感和野兽般的直觉是他能够在雇佣界纵横的重要资本。多次死里逃生经历他,绝不要去怀疑身体反馈回来的信号。
咔……
最后再议声清晰的破裂声中,易枫的眼瞳猛地收缩,冷静的脸庞出现了一丝惊恐,“该死!!”
他猛的向侧面跃去,与此同时冰镐也迅速向远方掷去,冰镐如同穿行在风雪中的子弹一般飞掠,镐尖狠狠的嵌在了雪地上。
咔………咔啦……轰……
破碎的声音最后化为滔天巨响,易枫脚下大片的地面出现了塌方,空洞的裂缝呼呼的喷吐着寒风,漆黑的裂缝如同死神的刀刃,易枫知道这时出一丝差错都带会去见阎王。
在生死间易枫的血液却像沸腾的长河,游走在死亡线上的感觉,让他带在两分恐惧八分兴奋的异样情绪保持着头脑的冷静。左手紧紧拽着缆绳,右手迅速抽出小腿处的长匕,借着下坠的惯性撞向了冰壁,长匕在千钧一发之际穿透了冰岩,钉了在原处。
耳边回响的轰鸣声,身侧不断倾泻的积雪,告诉着他雪崩正在头顶上掠过,擦着肩膀而去的雪堆,告诉他刚才差点死在了雪涌下。在许多雪崩的血案,都是因为被雪涌冲下了悬崖而发生的。
渐渐的雪的咆哮开始平息,死里逃生的男子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嘶……沙……”
对讲机中突然传来了断断续续的信号,“嘶……营地呼叫……重复一……呼叫登山队……回答,听到请回……”
易枫将缆绳扣腰部,打开了对讲机,带着死里逃生的喜悦笑道:“嘿,老皮试过脚踩凌云是什么感觉没有?”
“yes……欧耶…没事……”对讲机的另一头传出了明显的欢呼声,显然刚才的雪崩让所有人都提心吊胆,老皮声音里明显的松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刚才你们的方位出现了雪崩,没事吧?”
易枫看了眼脚下无底的深渊和身上遗失的一部分装备,带着些自嘲的味道说:“站在地裂的刀口上应该算不上安全吧?”
对讲机的那一头,明显出现了霎那间的死寂。
片刻后老皮的声音带着丝丝的不确定传了过来,“疯子,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在雪地的裂缝里……吗?”
易枫观察着四周,劫后余生的眼里出现一丝惊诧,回应道:“正解。”
“噢,该死的!你现在的坐标在哪?我马上带人去找你。”老皮的声音急促。
但易枫的心思却没有这这里,只是照例的报了句,“带上定位仪,腕表损坏了。”便关掉了对讲机。
山腰的营地。
一个白人老帅哥,握着通讯设备,气急败坏的咆哮着:“噢,妈的该死!你这个疯子又屏蔽掉了通讯,说多两句会死吗?”
皮尔克斯知道,这是易枫的一个习惯,在野外遇到突发情况他都会将对讲机的电源保持尽可能的长,这样的习惯他已经吐槽过了无数次了,但是那个人却从没有放在心上,这才是他抓狂的原因。
看着周围还在围观的团员,皮尔克斯烦躁的一挥大手,“准备好登山用具和急救包,我们上去找人!”
随后便一边收拾登山装一边咒骂,“真让人不省心,当地人说山上的怪事可不少,佣兵总在撒旦的手下游走,你怎么就不能长点心么?”
远在雪地缝中的易枫自然不知老皮的咒骂,现在的他也没时间去猜皮尔克斯的想法。因为他的眼前正在上演着一场奇迹……
淡蓝色的光华在冰晶组成的世界里,折射出一副如梦似幻的画卷。易枫眼瞳中倒映着眼前的一切,失神的呢喃,“这一定是造物主遗留的宝藏!”
穹顶为天,深渊为地,大自然用雪后的光,将吞噬灵魂的地缝化作了现实与虚无的殿堂。白银不在是这个世界的主调,蓝与红的交织唤醒的这片狭小而广袤的世界。
宫殿!
易枫竟然在这片没有凭依的世界里看见了一座宫殿!红似火玉,蓝似宝石,这座由火玉和宝石铸成的宫殿没有一丝缝隙的镶嵌在了缝壁,美的如诸神描绘的画卷。
他将肋间的短刃抽出,与钉在岩壁上的长匕配合着,贴着岩壁向那副不似真实的画卷徐徐挪移。
起风了,清浅快跃的声音就像的情人叮咛。
叮~~呜~~
锋锐的刀匕并没有在晶莹的晶壁上留下任何的划痕,易枫能看见贴合的岩壁已经变成剔透的石块。那是横亘在地裂上方近乎透明的岩板,犹如薄冰一样的存在,只要轻轻一碰就能碎成满天的星尘。稍有思量易枫微微勾起了嘴角,“这就是无畏探索的冒险啊!”
反身向着岩壁一蹬,刀锋闪掠,无端的缆绳随风摇荡。易枫身影随着小腿一蹬,朝着那剔透精薄的地面而去。
啪……
半跪的体态缓缓伸直,脚踏岩晶地板的易枫就像出尘的仙人,蹋行熙云之间。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无法看见易枫脚下的冰面,现在的他犹如凌空渡步。
他敲了敲脚下,透明的坚冰,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几近无色的冰晶。“不化冰真的存在啊……”
易枫看着蔓延着整个山缝的冰面,这就是他这次的任务。【不化冰】的存在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而此次他领到的任务就是在这座山峰上找到足够的【不化冰】以供那些人研究。将手中的冰晶块收入到背包里,开始打量着四周,相比他的任务易枫反而更喜欢探索追求神秘的地方。
“仿若阳光透过梦魇,黎明曙光拂过锋线;游走存在生死之间,摈弃失望战胜恐惧;黑暗之上便是希望,新的世界即将来临;梦的奇迹就在脚下……”
在空寂的宫殿中传荡着易枫歌声,枯寂地世界仿佛渐渐的从沉睡中醒来。易枫将手套摘下,轻抚着这片如梦似幻的世界。透骨的冰寒向易枫佐证这片殿堂的真实,随着他的脚步,这如同神祗殿园正一丝丝的向他揭示这里神迹。
冰面上的宫墙是一幅幅壁画,精美的让人眷恋。他顿了顿脚步,闭上双眼把上脉搏,调整着呼吸的他,将自己的心率降至最低,俯身敲了敲冰面。笑了“这不是幻觉。”
不在犹豫,推开了殿堂的大门走进了宫墙内,这是一个堪比皇室宴会的会场!白色玉璧雕制餐具和淡蓝色宝石篆刻成的十四丈烛光桌。只是空荡的会场显得有些苍凉,延边上的矗立着各式乐器。
易枫轻敲着乐弦,脆鸣声引起了周遭的共鸣,轻灵的交鸣似能洗涤人的灵魂。从未有过的宁静沉淀着易枫的心。
“这是科学无法解释之谜……”他在最爱的焦尾琴上拂过,向着殿堂更深处走去。
渐渐的他来到了最后的一道门前,繁复的铭文彰显的它的不凡,似花似字更似人……
易枫推开最后的一道殿门。
殿中殿!
这是一个繁华的不可言书的殿堂,繁复饭花纹,像文字又像图腾。而在宫殿中央,蓝与红仿佛相互交融,银白色的基座上,妖艳的花散发着独立世界之外的傲洁。微风随着易枫的到来,而微微卷起……
殿堂中央置着一副书卷,一杯黄土。简朴至此,却在雪后的阳光下显得异常神圣。
易枫走向前,指尖摩挲着书卷,细密的镌文带着古文篆书的笔锋,神秘而带着古味。
“天道无意,人道无情,九界之轮回将修……”
易枫细细的品读着上面的文字,这是他唯一能够找到这宫殿的笔录,揭开一切神秘的面纱都是他所热衷的,更何况身处在这样的奇迹中,沸腾的血液早已让他感到激动难耐。
只是低着头的易枫并没有看见,在他面前的一杯黄土中,一颗青色的芽支伸了出来,随着他的细细低语,晃动着娇嫩的身体。
清风在低语,殿堂外,宴会厅的乐声传了进来,悠然的乐声,渐渐的变得高昂,绿芽的随乐起舞,随风而动,区别于基座上的花朵,紫色的妖艳成了这个空间里唯一的主调,透着花叶的苞蕾,首先绽放了第一丝紫意。
易枫仿佛入迷了一般,眼目注视着书卷,口中的呢喃声愈发的急促。指尖在快速摩挲的过程中被划破,殷红的鲜血透在纸卷上,细密的凹纹填满了易枫的血液。每个字都透着血色。
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更加的刺激了花蕾的生长,渐渐的花骨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起来。紫意在阳光的投射下,映照在殿堂的各个角落。
叮~~~
仿佛在庆祝花的绽放,强烈的光芒划破裂缝,宫殿彻底被渲染成了紫晶宫。
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被彻底的宣泄出来,紫色漩涡吞噬了一切,冰壁,宫殿,阳光,风雪,声音,还有……易枫。
紫色的花姿成了这漩涡最后的印象,
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两相错,相惜不相交……
~~~~~五个小时后~~~~~
皮尔克斯站在地缝的边缘,感受着自下而上的诡风,等待着专人的评测。
“皮尔克斯先生,空气中的检测证明七个小时前发生的光波现象,确实是从地裂下方十多米处发出。”
“检测显示,并未找到易枫先生离开的迹象。”
猛烈阳光投射并没有让皮尔克斯感到多少温度,他安静的看着下方迎风摆荡的缆绳,久久不语。
一直到山峰的阴影投在了他的脸上时,皮尔克斯才将脚下的冰镐拿了起来。
抹掉柄末处的积雪,一串熟悉的字迹在阳光下反射着光华。
“无畏探索的冒险,穿行于死神舞会,就能把握住世界奇迹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