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
凤亭阁内，文平公主脸色铁青，看着面前侍立的二女，不悦道，“这么说，连密卫也探查不出消息？”
“公主，靖王也在密卫中安插了不少亲信，况且绝大部分密卫并不受我等调命，所以……。小婢办事不力，请公主治罪！”二女闻声，惊的立即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
文平却不加理会，而是站起身来，缓缓踱步沉思道，“这么说，夏季良去监门卫，可能和几日前夜武顺门发生的骚乱有关了？究竟是因何事？竟然连靖王府第一幕僚也出动了？”
“这个亲王府的小书童，可真是让本公主意外啊！”文平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指着桌上的一盘糕点道，“紫电，你把这盘糕点送往武顺门。就说这是本公主赏赐的，其他什么也别说！”
“是！”紫电站起，端起糕盘迅速退了下去！
“青虹，长孙大人离开京城几日了？”文平突然疲倦地躺倒床榻上道。
“回公主，已有月余！”跪在地上的青虹答道。
“月余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她不在，还真的感到有些难以应付了！密卫已不可成事，你去密知流水，我需要尽快知道，夏季良到底往武顺门临时营帐送去了什么！还有，告诉琴心，她可以行动了，一切小心！”
“是，公主！”
××××××
方言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切竟然如此的平静，平静的让人感到诡异！由于有了夏季良送来的五万两白银，方言一边在京城搜购粮食，一边开始组织灾民搭建些简易屋棚，这样他们就不需席地而眠，露宿荒野了！
为了不惹人注意，大部分任务都由那二百多青壮完成，监门卫众卒士更是被严禁插手，每天仍是训练锻炼！虽然靖王府那边很是平静，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正在一旁盯着自己呢？方言不敢丝毫大意！他清楚地明白，他毫无背景势力可以倚靠，而对所谓的朝争更是了无头绪，一旦出现一丝疏忽，必将万劫不复！
一天二碗稀粥一个馒头（朝廷有施粥棚，一天供给一碗如水般的稀粥），虽然不能填饱肚子，但至少不会再饿死！那二百多青壮分发着馒头，眼中却早已满含热泪。那位大人不但兑现了发给他们俸廪的承诺，还运来如此多的粮食，活众乡亲之命！如此大恩，那需户户立上长生牌位，日日叩拜的。可那位大人却让他们严守口风，不得泄露是他提供的粮食！每当众乡亲问起，他们只好含着泪说是位大善人施舍的。
这才是大善人，活菩萨啊！为善不求名，积功不为德。上天啊，你真是有眼啊，竟然派来了这样一位心慈和善的神灵，拯救我们这些苦难的众生！大善人之名一时间在众难民中被传诵膜拜着！
身在都城的城民和朝廷部分官员很快就注意到此事。那些市民除了好奇议论外，倒也觉得这是件大好事。有着这么一群饥民群聚在附近，他们晚上可是连睡觉也不踏实，谁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饿疯了冲进屋内把他们生撕了！而那些正直的言官谏臣更是连连上折，要求朝廷调查嘉奖此位善人！
此时的方言却完全不知道，他在顷刻间已被乡民们如神灵般地叩拜着！某人正抓耳挠腮，揪着头发对着桌前的账面苦恼呢！五万两白银虽然不少，可是最近物价飞涨，一个馒头要五文钱，足足涨了一倍多。按照五万灾民来算，每天需要二千五百两银子。加上粥米屋棚的花销，平均每天至少也要三千两！也就意味着，五万两银子顶多支撑半个多月！半个月后又怎么办呢？
那几车藏好的金银现在可不能动，上次冒险取出字画，可能已经惊动了靖王。如果说之前他仅仅是怀疑，那么收到那些字画后，就等于明摆着告诉他，喂，你的货物就是老子劫的，怎么着吧！这不等于当面掴了他个耳光。别说他是堂堂靖王殿下，就是普通人也不能忍受吧！
“我们的大善人，不出去接受万民的朝拜，坐在帐内苦恼什么呢！”一个讥讽嘲弄的声音走进帐内。
方言头也不回就知道是谁，正是那李兰香二女。那日跟随方言来到营帐，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怎么也不愿离开了！而且更是换了身监门卫小卒服饰，自称方言贴身亲兵护卫，整日不离其左右！任方言是好说歹劝，威逼怒骂，她们就是不搭理！骂的急了，宫儿更是白眼一瞪，“照你这样的身份，往日就是做我家小姐的跟班也不配。今日我家小姐贵为公主之体，屈居小小都统的护卫，你还摆起臭架子，真是不识抬举，铁蛋一个！”
李兰香的话倒不似宫儿那般刻薄，只是万般无奈地道，“兰香实无安身之处，如若公子能为兰香借得暂居之所，兰香铭感五内！”
这不废话嘛！看着李兰香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方言只当又多收了二个难民，默认了她们的伪装身份。或许这样也是躲避南朝杀手的最好办法，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李兰香竟会伪藏在监门卫内吧！等她们觉得安全了，她们就会自动离开的，方言如是想。
“大人是否在为粮食烦恼？”李兰香径自在方言对面坐下问道。
“是啊，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方言随口道，眼睛依然不离桌上的账本。
李兰香若无意地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下去，五万两顶多解一时燃眉之急！”
“是啊，这我知道，可是眼下活命才是重中之重。如今京城粮食短缺，物价飞涨，如此下去，恐怕连燃眉之急也难以解决！”方言大有所感地道。
李兰香盯着方言看了良久，突然十分困惑地问道，“大人，请恕兰香冒昧！大人不过是一门小小都统，统兵不过百，掌权不过里。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兰香怎么也想不通，大人究竟是为了什么？竟然私自掏出五万两白银之巨赈济灾民！大人银钱从何而来？”
方言抬头看了李兰香一眼，脸色没有任何变化，随又低头，状若失神喃喃地道，“不为什么，只为……只为不再有人因为饥饿死去，只为……只为不再听到孩童的哭声……。”
方言的声音低沉而苍凉，听的帐内诸人心神恍惚，一时间帐内寂然无声。良久李兰香才叹口气道，“你要知道，自古民心不可与帝争，你就不怕，你这样做，会引起朝廷的忌讳？”
“如果朝廷眼中还有这些百姓，我一个小小的监门卫都统，又岂能争的来！”方言站起，毫无顾忌地笑道，“如果朝廷真的会因此而忌惮于我，我就辞官隐去，又有何可担心之处！”
“京城物价飞涨，不可在此时火上浇油，可遣商队携金沿运河南下。南朝近来虽与大齐不和，但昔日同盟之约仍在，商贾更未禁行！南朝今年风调雨顺，大获丰收，米价低廉！可在此刻前去收购，以缓压力！我可休书一封，以此书信交与南朝三江大都督魏闲，相信可以得到一二帮助！”
李兰香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留下方言眼睛一亮，暗道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呢？不过粮食可是各朝控制贩运之物资，平日里只有少量的走私贩经营此道。南朝与大齐毕竟存有盟约，更曾约定开市行商，互通有无，只是后来李贽篡政，盟约名存实亡，许多条议都被搁置下来！
三江大都督魏闲？李兰香隐居大齐多年，难倒还与南朝重臣暗有联系？想想这也并不奇怪，如果李贽不是皇权不稳，如果不是南朝内尚有实力强劲的忠臣老将，他又何苦处心积虑，千方百计前来刺杀这个南朝名义上的公主呢！只是李兰香此举，明显冒有很大的风险，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