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虐恋情狂
颦儿怎样了呢?病情稳定了吗?庆之没来过电话,川灵决定不理会他,寒春在QQ上催几次了,在光棍节之前一定要去哦,她知道寒春的网店每逢节假日都有促销活动,补货、下单、出货,连现男友都会停下手里的活过来帮她,今年的11·11节的促销推广已拉开,疯狂抢购在所难免、到时免不了一场忙碌,川灵匆匆结束手里的稿件,准备到杭城。
现在出行首选高铁,魔都到杭城一个半小时左右,川灵网购了两个人的票,在高铁站等着,寒春倒是踩着点来的,进站上车,坐在商务座里,两人打开座位前的屏幕,边看边吃着两人都爱吃的原味葵花籽,人的有些爱好永不会改变,上大学时,川灵将饭菜票省下来,经常到店里买原味葵花籽吃,吃着葵花籽,看着《飘》、《安娜·卡列尼娜》、《巴黎圣母院》、《美学散步》,那是最快乐的时光,原味的,始终没变,寒春的瓜子牙也是吃葵花籽留下的,投缘的两人絮絮叨叨,寒春说着现男友的趣事,现男友?那就有前男友?一个?N个?川灵不问,她想说时总会说的。
颦儿慵懒地起身,房间里星星点点的阳光,窗外紫藤摇曳,秋桂飘香,母亲在院中忙碌,奔波于厨房和卧室间,厨房熬着药,中药的苦涩飘过,她的心浸在苦涩中,“高堂老母头似霜,心作数支泪常滴”,支离破碎的她常游走在痴狂梦幻之中,她置身高大的铁笼,无数双手推攘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跑啊跑,川流不息的车飞过,她喊着宝宝、宝宝,她拉不住他的手,滑开、滑开,在裂谷深处,宝宝和外公手搀着手,走呀走,说说笑笑,阳光、涧泉,温暖的撒开、落下,她的心湿润起来,分不清泪和泉水。
母亲端着药进来,一口一口喂她,现在母亲是她唯一的牵挂,一双穿针劈线的手纤细白皙,手指滑过她的脸,温湿轻柔,这双手,手把手的教她识文断字、劈丝绣画,西厢的绣房好久没人进了,那是她和母亲刺绣的地方,母亲教她平绣、穿珠绣、纱绣,从龙凤、牡丹、麒麟、如意图案到西湖风景再到父亲的画作,从丝绣到绒绣,她们丝绣的被面、屏风进入百年老店,绒绣的壁挂成了工艺美术大厦的出口货品,每年国外的订单雪片般飞来,还有慕名上门订购的人,颦儿到魔都后,母亲收过一个徒弟,如今也另立门户了,颦儿的思绪象万千丝线。
川灵她们从高铁站叫了辆出租,按照庆之给的地址,一路寻来,白堤苏堤熟悉的印入眼前,行经曲院风荷,绕过文学会馆,蜿蜒的山间小路伸向密林深处,一排白墙黛瓦的院落出现在视野中,远远看去,有几簇潇湘竹探出头来,俏皮的打着招呼,想来这一处就是了。
红门开启,一美妇必是颦儿的母亲了,青石板铺路,两上三下的小楼,外带两间西厢房,东侧一排花架,紫色的牡丹、白色的铃兰花,奇特的榕树、珍贵的龙血树,垂悬的挂兰、短密的罗汉松,竟然还有饱含毒汁的滴水观音和啼血的杜鹃。
颦儿必是向母亲提起过两人,项母谦和的请两人坐下,上楼去叫颦儿,寒春忍不住摸摸坐的椅子,四下打量,一套红木客堂家具,雕刻精细,款式老派稳重,茶几上一套陶瓷茶具,已泡上龙井,一幅西湖全景壁挂很醒目,仿佛能将西湖美景展现在眼前。
颦儿下楼来,神情仍有些恍惚,倒是能认出两人来,寒春“聋华姐姐”的叫着,川灵依稀知道选择性失忆和间歇性精神分裂大多是强烈精神刺激造成的,颦儿应该是这样,她小心的选择着话题,唯恐触到伤心处,颦儿对两人的到来没感到意外,在她错乱的时空里,总会有两人的影子。
项妈妈准备着中饭,做着特色的西湖醋鱼、东坡肉,堪有楼外楼的色香,川灵相帮着,闲聊中知道项爸爸去世两年多了,老了老了,还坚持到东非大裂谷,一副画夹、一台单反就上路了,说那是画家最向往的地方,寄回了画作和图片,美轮美奂的风景、神秘的原始部落、五彩斑斓的崖壁、快乐的动物天堂,倒也绝美震撼,可惜的是没能回来,大使馆通知他们的时候,颦儿去的,只带回了更多的画作和图片,按他的遗愿将骨灰洒在了那片山谷。
中饭后,三人到灵隐散心,午后的灵隐寺,空寂静谧,颦儿的情绪好像好多了,和两人说着闲话,川灵听到宝宝的时候,心里还是一惊,她真的不知道颦儿庆之还有一个儿子,三岁,就这么走了,难怪了,得而复失的痛楚谁能经受得了。
落日的余晖尽情的飘洒,川灵竟然接到庆之的电话,他不敢见颦儿,在山下等着,约她到虎跑喝龙井,他竟然还是来了,她和寒春在QQ上的聊天他肯定看到了,她理解庆之老年失子的绝望和凄楚,找个理由独自去了虎跑。
颦儿睁着眼睛又陷入了虚幻,父亲、母亲、宝宝、还有她,经历了激战,到了海边,蔚蓝蔚蓝的,母亲不愿走了,说要留在海边捕鱼,一网下去,鱼虾蟹一大网,放在岸边,两条毒蛇从渔网中钻出,父亲说要捉住,大家七嘴八舌说倒在浴缸里捉,毒蛇不见了,父亲、宝宝、还有她,继续向前走,海一分为二,中间浅浅的堤坝,海水没过脚面,现出一浅坑,宝宝过去了,她怎么也过不去,宝宝来拉她,她还是过不去,宝宝不见了,父亲也不见了,她无力喊叫,眼看着父亲、宝宝在海的对岸飘,她无力追赶。
两条毒蛇紧紧缠绕着她,毓飞以及他带来的伤痛、庆之的伤害在她的脑中盘旋,她极力忘却,又如影随形。
西湖边,垂柳婆娑,绿荫如盖,美景如画,她爱在夏秋之际,独自坐在苏堤的桥边石块上,脚轻抚水面,一本书、一包桂花糕,悠闲一下午,看到入神处,声音飘来,“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转身回望,夕照之下,一单薄清秀人儿立在那儿,看她转身,竟用相机拍了几下,“美,人如画”,颦儿倒不好说什么,想收回浮在水面的脚,慌乱中,有人弯腰扶了她一下,才看清是清秀的男孩,红脸低头,就这么认识了毓飞。
少年男女的身影经常在西湖边出现了,两人相谈甚欢,毫无猜忌,毓飞学规划的,说是父亲逼他的,颦儿不能想到毓飞的父亲,选择性的屏蔽,慌乱中带着耻辱,酒醉的迷乱、痛苦的挣扎、红色法拉利跑车、2000万支票象一根根毒刺戳穿她,她要逃离。
庆之喜欢“梦熟五更天几许钟声敲不破,神游三宝地半空云影去无踪”的禅意,就近找了一家农家茶社,等川灵到来,她像一个心灵伴侣,能知解他的苦闷与忧伤,颦儿就做不到这一点,颦儿如能理解,就不会摔门而去,就不会不顾宝宝安危,就不会惨痛如此。(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