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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远走

他叫宝木,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都是双鱼座但彼此之间有点双子座的味道。我们有个从小走到大的兄弟,他叫古辛。

宝木和我长得很普通,普通得丢进人群都得找半天的那种,相反,古辛长得很帅总给人一种很阳光的感觉,聪明的他没少给我和宝木带来很多的快乐。本来我们三个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兄弟,没想,他却因为一个女孩,远走他乡。

高中我和宝木在同一所学校,可以说是县内排名倒数的学校,相反,古辛天资聪慧,考上了最好的学校。也怪我和他初中太放荡,丝毫没有一点上进心,宝木不后悔读这所最差的高中,因为他在着遇到了她,那个让他固执了一辈子的女孩。

刚上高一,我和宝木同班,暑假的时候他生病做了次手术面容显得有点憔悴。开学第一天的座位是各自乱坐的,班主任懒得安排便就这样定了下来,然后她就坐在他的前面。

性格腼腆的他刚开始连个招呼都不敢打,后来两人擦枪走火,嗯,聊到一块去了。

那天晚上,宝木发烧到三十九度,他没跟家人说一个人就默默地坐着盯着电脑发呆,超高的体温使他异常难受,他想哭,因为他想起了初中的一些往事。

他发现QQ的头像在闪烁,是她的。

他向她倒了一肚子的苦水,她陪着他一个晚上,直到半夜两点她逼他去睡觉,因为他高烧还没完全好,那句晚安,她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心里。

他们俩性格很像,有时候都能猜出对方的心思,他们像兄妹,像姐弟,唯独不像情侣。

从那天以后,他每天都陪她聊天,即使再困也要陪到她要睡觉为止。他每天都要对她说晚安,她不知道的是那天是他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晚安。

很快,圣诞节将至。他突发奇想,买了一袋糖果送给她,但他却忘记了买苹果,他很清楚地记得了去年的圣诞节他是和妹妹一起吃着苹果尝着许多男同学送给他妹妹的糖果一起过的节。

妹妹是除了未来媳妇以外他最疼爱的人,他有跟她提到过,然而她跟她的兄妹亲戚并不熟,这是他们俩最大的不同。

宝木是属于藏不住内心秘密的人,明明就不想让人家知道,可是又非常想要表达出来,一旦被人家看出来你的感情立马又后悔莫及。

有一天宝木对那个女孩说两年后要跟一个人说一个秘密,女孩撒娇了很久宝木也是没有说,只是一句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宝木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他怕被拒绝,也是怕现在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她,他想通过两年使自己蜕变,变得更加优秀有说出那句话的能力。从那天以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多却出了一丝微妙。

令宝木没想到的是,原本两年后才要说的话,不久后那个女孩就知道了,更没想到的是,几年后的他差点就永远无法对她说出那个埋藏已久的秘密了。

忘记了是哪一天的晚上,女孩独自一人在昏暗的科技楼拿着手机和他聊天,她怕黑。聊到了没话题,气氛有点尴尬,女孩突然给他发了一句,我们是好朋友对吧。宝木正在洗澡,边洗头刚看到这句话,心里顿时冒出一股怪怪的味道。擦头发,他回复道,对啊,我们不是好朋友还能是什么。女孩说了句,对,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宝木感到一丝恐惧,难道她已经知道我喜欢她了?这是拒绝的意思吗?宝木盯着手机屏幕半响,感觉眼里有股热流,一句话也没回就把手机扔到一旁,打开热水器将刚洗干净的头发又淋湿了,滚烫的眼泪顺着热水流下,发呆,出神,良久,宝木才关掉开关,边擦着头发边对着镜子里双眼通红的自己说,我没哭。

宝木是一个超级敏感的人,一点示意就能瞬间猜出很多可能的意思,这也很符合他是双鱼座的特点,敏感脆弱,优柔寡断。

他很知觉地开始很少找她聊天了,毕竟人家说得这么明显,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但是他无法控制好自己,一段时间后又开始聊上了,他感觉和她谈心仿佛变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一天不说就感觉缺了什么东西似的,难受。难以割舍。

从圣诞节那天开始他们讲到了五月份,一天都没停过,过年的时候宝木甚至通宵陪着她,那次他两天两夜没睡,只是为了她醒来的时候立马就能回复她。

他们很巧地都是双鱼座,很巧地他的生日在她的前六天。六天前她对他说生日快乐,六天后角色互换,她因为学校有事而没能回家,他怕她会害怕整天一直陪伴着她。

宝木他妈请算命先生给他算过命,双眼失明的半仙说他未成年以前不能吃牛肉,因为宝木自出生命带清秀,不能被牛肉身上污浊的山气给污染。拖这位先生的福,他至少七八年没尝过牛肉是什么滋味的了。

那天生日古辛邀请他出去吃牛肉面,本来宝木是拒绝的,但是不想扫兄弟的兴破戒吃了顿牛肉面,也是自从那天起,宝木感觉这世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陪着他两个月,整整两个月,感到很意外也感到幸福来得太突然,虽然他们未曾说过在一起之类的话,但是每天在学校在网上他们都很聊得来,谈天说地,每天都能见到宝木那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们所读的高中实在是不怎么样,普通的学生根本考不上一本的大学,所以当知道自己录取这所学校时就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有关于自己梦想的路,那条路的名字叫美术。

宝木很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画画,我们三个的家长都很熟,大人们看我们整天就是玩玩便给我们三一起报了个美术班来学习学习。

我和古辛的内心是抗拒的,我们打心眼里不喜欢在一张纸上画来画去,只有宝木一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喜欢画画,没办法的我和古辛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后来我们有问过他为什么会那么喜欢美术,他说他的爷爷以前是做雕画陶瓷的工作,可能因为是基因遗传,爷爷的艺术细胞都传给了宝木,而宝木爸爸虽然对艺术不感兴趣倒是却写了一手飘逸的书法。

所以当填写高二志愿的时候,心情激动的宝木二话不说便直接填写了美术类文科,甚至连跟爸妈说一声都没有。

他面对这份志愿的时候感觉很轻松,而她却感觉这份志愿异常的沉重。

宝木问她想走哪条路的时候,她说她喜欢唱歌喜欢音乐。她唱歌很好听,每次听到她唱的歌宝木都会异常的兴奋也是每次都鼓掌打得最大声的一个,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她的原因,他打心里喜欢她的歌声,空灵带着一丝柔和,让人有种很舒服的感觉。

宝木很支持她去学音乐,但是她却异常的纠结,迟迟无法做出决定。在宝木不懈的追问下她总于跟他说明了情况。

她的家境一般,不算富裕,已经在外地工作的姐姐也时不时会寄些钱回家,她也因为离家太远而选择寄宿学校,每天都需要一定量的生活费虽然这些钱根本不会给家庭带来负担但她依旧很节省。

所以当她面对志愿才会不知所措,她很喜欢唱歌发自内心地喜欢音乐也很想去走这条有着自己梦想的路,但是她怕,她知道走音乐这条路的费用是昂贵的甚至比宝木走的美术还贵,她怕高额的费用会给家庭带来压力,所以她迟迟下不了决定。

他们讨论这个问题足足说了一个月,幸好学校不是很着急要学生填好志愿,毕竟这也是个大选择,关系着每个人以后的前途和未来。

她说支持她学音乐的只有他和她的闺蜜,她的朋友都不怎么看好她学音乐,她的舍友也都不怎么支持她,甚至她的爸爸也不怎么同意她学音乐。

他觉得如果一个人真心喜欢一件事就应该努力去做尽力去争取机会,所以他每天都给她做关于专业这方面的知识,他知道她真的很喜欢音乐,他不想让她因为经济条件而放弃自己喜欢做的事使人生留下遗憾。

直到要交志愿的前一天晚上她也还是迟迟没有下决定,她有想过放弃但是硬生生地又被宝木给劝说回来,那天晚上他们说着说着她就突然没有回复了,宝木知道她需要时间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

我爸爸刚才打电话过来了,她对他说。

你爸爸说什么了,他回复得明显有着着急。

我爸爸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音乐,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学,如果真的要走这条路那就学吧,学费什么的家庭还是承担得起的。她回复得有点激动说到最后一句却有点落寞。

我觉得吧,你要是真的喜欢那就学吧,面对选择有时候要跟心走,不要因为外界的一些条件选择放弃而导致遗憾终身,不管你怎么选择我都支持你。宝木酝酿了半天才蹦出怎么一点话,最后一句是他在一个月里跟她说过最多次的话。

我爸让我自己做决定但是我还是很纠结到底学不学。即使他和她爸爸都说了支持她,她仍然还是犹犹豫豫。

有什么好纠结的啊,喜欢就学哪来那么多问题好犹豫的,要是怕经济问题我会想办法帮你的。宝木明显觉得语气要冲点才有效果,但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感觉力不从心。

他们就这样一直说到了半夜,她一直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他也就这么一直给她开导劝说,他不想让她放弃真的不想。

我明天在做决定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课呢,晚安。她直到睡觉前都还没决定好便给他发完那晚最后一条信息。

好梦,晚安。说了一晚上的他也实在是哭笑不得。

第二天交志愿的时候他找她看了下志愿表,看到音乐类文科这五个打字的时候他不禁看了她一眼冲她笑了笑,嘻嘻嘻,她总是笑得很夸张。

宝木的二姨的儿子也是读音乐的,当她要找老师的时候二话不说便跑去问他二姨要电话号码。

结果她没去他给她找的老师,她说现在还在学基础没必要找那么好的老师在学校学就可以了,万一去学了学得最烂可就会被嘲笑了。

到最后她也是没去找那个老师学,他呦不过她。

终于到了五月二十号的那一天,他本来不打算说的,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将话题往那个特殊的日子上扯。

他忘记怎么莫名其妙地蹦出一句说了上百遍的话,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她说,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

他打着哈哈地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我要是再不说我就怂了。

你别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为什么?

你说了,以后会尴尬。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我都看在眼里,你别将心思都放在我身上了,我很难喜欢上你。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没说,所以我想等到两年回来后我才跟你说,我希望到时候你的眼神能在我身上停留一秒钟,哪怕是一秒也好。

不是什么配不配上的问题,我们真的不合适,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他沉默了,事以至此,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我想当今晚的事都没发生过可以吗。半天,他终于万分艰难地蹦出了一句话。

可以,当然可以。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去睡吧,明早我跟兄弟打球呢要先睡了,好梦,晚安。

晚安。

对话结束了,他很平静,一点悲伤也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他迅速关掉了电脑爬上床睡觉,时间却才刚刚过十点。

他想睡一觉,一觉醒来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他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却怎么也睡不着。南方的五月份已经很闷热了,他却将被子裹得紧紧的,他感觉很冷,异常的冷。他想睡着,满脑子却都是刚才的对话。

咔擦,好像是心碎的声音,总于承受不住的宝木紧紧捂着被子嚎啕大哭。

没错,他真的被伤到了,被伤得很彻底,他的心很痛,只能通过泪水来发泄心中的痛楚。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到了刚才的对话,惊醒,又是一顿大哭。

一晚上他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又梦了多少次,他只是感觉心很痛,很痛很痛。

折腾到两三点,浑浑噩噩的他起床出门,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买到一包烟怎么买到一瓶酒怎么回的家,回到房间就是一顿猛地抽烟猛地喝酒,很久烟酒不沾的他异如反常。

那一晚,他失眠了,失眠得很彻底,那是他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是约体育场打球的,他一大早就来叫我们了,一看到他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乱蓬蓬的头发梳都没梳,满脸的胡子啦喳也没刮,深深的黑眼圈,眼睛更是布满血丝通红得可怕。

我和古辛都很默契地没主动问他,我们知道他会主动跟我们说的,所以没必要问。

在去体育场的路上,他跟我们详细地描述了昨晚他和她之间发生的事,说完后他很不争气地又哭了,只是这次很安静,只是静静地流。

古辛叹了叹气,用宽厚的肩膀搂住他说,没事,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不要你是她瞎,她不懂你的好,以后还有更好的等着你呢。

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嘴巴笨不懂说话直接一巴掌拍到他背上说,走,打球去。

那天早上他没打,连球都没碰一下,只是坐在旁边抽烟,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家的路上,他说他放不下,我翻了个白眼给他,古辛还是依旧搂住他的肩膀淡淡地说,唉,何必呢,人家不喜欢你就算了吧,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不是吗,我看你们是不可能的了。

宝木摇了摇头,变得很沉默,只是一个劲地猛抽烟,我和古辛都很讨厌烟味最后实在是看不下去就把他的烟盒抢过来,不管他如何闹我们说什么也不还他。

至从那天以后,宝木整个人都变了,变得不活泼了,整天愁眉苦脸,不修边幅,读书上课也没精神,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整个人消瘦了好多,整天拉理邋遢,每天总是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他不再找她聊天了,即使在学校见面也是一脸的冷淡,互相尴尬,不是他不想找她,是他怕,他怕一找她便会想起那晚的心碎,即使不找她,那天晚上的对话他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次使他伤透了心改变了他一生的对话。

后来他找了个女生做女朋友,那个女生叫水青,是他的初中同学上了高中还是同一班。我和古辛都替他高兴以为他成功走出了阴影,没成想,他这次的恋爱只谈了三天。

他忘不了她,哪怕是有了女朋友的他仍然是忘不了,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他喝醉了酒,对着水青说了一大堆肉麻的情话,一觉醒来却发现他的倾诉对象不是她。

所以他选择了分手,连一句我们分手吧都没说的分手,他因自己的伤心很成功地伤到了另一个人的心,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罢了。

整天过着浑噩日子的他突然做出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出门流浪。整日不思进取的他突然蹦出了这个奇怪的念头,他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让他蜕变的机会,所以他义无反顾。

他忘不了她,哪怕是过得再久他都忘不掉,所以他决定离开,离开这个会让他心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方,只是为了彻底忘记她,可以说这是他年少轻狂的一件蠢事,也可以说这次的离开是他人生的一个巨大的转折点,一个让他彻底蜕变的机会。

他临走前各自给了我和古辛一封信,叫我们第二天才能打开看,搞得我们当时莫名其妙,但是他给了我俩封信,其中一封是给那个伤透他的那个她。

他走了,就在给我们信的第二天,连个招呼也不打,他怕说了就走不了了。

他没跟家人说,看到他一整天都没回家的父母焦急得不成人样,就在他们差点报警的时候我和古辛告诉了他父母他离家出走了,这事也是他在信中告诉我们的。他的妈妈哭昏了过去进医院,他的爸爸看着他憔悴的妻子整日就是不停地抽烟,他们都不明白为什么儿子会突然地离开,离开得那么突然。

他带的东西很简单,一个特大号双肩包,包里有两套衣服和画画的工具,还有一本本子,一个黑盒子,一个钥匙饰品,一本书和书签,还有五百块钱,那是他全身的家当。

他没有手机,因为家教严父母不给买,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谁也联系不上他,只能任由他着去了。

怪着世间太多的痴情种,都不明白一道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如意,真正困难的是你如何去面对它,有的人选择放弃,但有的人可以傻傻的一直追下去,一切都系在一个痴字之上。

他,为了忘记一个人,选择离开,选择浪迹天涯,那个使他心碎无数次的女孩他却从来不曾忘记过。

那个女孩的名字叫菀夕。

——2016.10.1422:48-2016.10.21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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