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一定没事了?”周元兴问。
“处理决定还没有下来。”
“真是小人!”周元兴骂道。
“正常反映是应该的。”
“陆书记,看处理决定怎么样。要是他们不满意,他们可能还有后续动作。”丁副校长提醒。
陆昌东呵呵笑道:“事情都挑明了,还能怎么样?”
“他们要鼓动义和村民为你鸣冤?”丁副校长道。
“哦,还有这等好事?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过!”但他马上像意识到什么,立刻停住笑,脸上布满疑云。
“听说,还要利用章露、马山,还有滥用职权的事……”
周元兴看到陆昌东低头沉思,用眼光示意丁副校长,丁副校长刹住后面的话。陆昌东没有追问。
周元兴和丁副校长走后,陆昌东立即叫来贾怡。
贾怡听了黄思成的阴谋,说:“他这样是想彻底搞乱你,好把你推到绝境。是在向县委施压,制造麻烦。通过这件事告诉县委,你陆昌东是背后的推手,印证了你的操纵能力,让县委联想到操纵选举是完全可能的,同时暗示,你陆昌东明里一套暗中又是一套,不仅不安分而且是个十足的阴谋者和小人,坐实你的心术不正,还有多生事端十分不安分。这样的印象一旦形成,你的前途就毁了!另外,利用章露对你产生情绪来打击你。让你……”
“我不是考虑自己。现在马山的事刚刚起步,如果这样一来会受到直接影响。他们还要想办法整马山的事,一旦工程干不下去了势必造成损失,那时干群必然对立。那后果可比义和和鲍家庄严重得多。”
贾怡听了有些后怕,眼里布满焦急,鼓动陆昌东给相关人打电话做好防备。陆昌东提起话筒,又放下道:“他和鲍书记为我担了那么大的责任,他常书记看来……我怎么向他开口?”
“他们那样做就是决定牺牲自己来保全你,他们把你当成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了,他们怎么能责怪你。你说了话他们还不按照你的话做?”
经过贾怡劝慰和鼓励,陆昌东再次拿起话筒。电话通了,陆昌东直接问常会是不是义和有人要去县委替我辩解。常会说不是有人,而是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想法。
陆昌东问:“他们怎么有这个想法,是不是有人鼓动他们的?”
“当然是有人提出了这个意见。说那个报道其实就是朱部长等人一手策划的,你安排那几个人出来和记者说话也是受到姓朱的打压才那样的。我们就是不能叫你受冤枉。”
“是不是黄思成黄主任让你们这样做的?或者是黄主任派人说的?”
“这个我不清楚!黄思成不是和你对立吗,他怎么还来维护你。那我去问问,要是他这样做一定有图谋。”
“不用了。请你一定要劝阻那些准备去县委的乡亲们,这样做只能让县委更加怀疑我,不能给我带来一点好处!”
“这个事,现在我在组织……”
“那你赶快停止!千万千万不要去县里。”
“那怎么成?是黑的说不白,是白的黑不了,这是理直气壮的。我们不能让你就这样被别人踩着!去县委我知道分寸,不会给你惹麻烦,更不会影响你。要是那样我们还去个什么劲?其他的事我听你的,这件事你得听我们的!”
陆昌东迫不得已将目前的情况和自己对情况的分析说了一遍,说现在是最敏感的时机,千万不能再生出什么事,连好事都不能够。常会的理由更充分,说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支持,否则说不定你真的成了替罪羊。陆昌东见说服不了常会,妥协道:“常书记,请你们等等。等县委做出什么样的结论再说好不好?”
“等县委的处理结论出来了就晚了,那时再发动难度就更大了!”
“就算我求求你,你们至少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行吧?”
话筒里没有声音,似乎在做决定。陆昌东等不及了,催道:“怎么样,常书记?”
“那好吧,就以一个星期为限。要是没什么大碍我们也不会生事。陆书记你要有信心,有我们这些基本群众在,谁都不能把你怎么样!我们几个算是豁出去了,那个所谓的串联根本拉不上你,你也没有让我们搞串联,那完全是我们自己的事。我们有权将我们的意见和看法说给其他的代表,至于他们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也不能抓住他们的手投票,也不能代替他们做出决定!”
陆昌东挂了电话,心里更加矛盾和不安。贾怡问:“同意了?”陆昌东点点头。
“同意了就好,你干吗还是这样心事重重的?”
“已经对立了,又闹到这个份儿上,他们不会停手的。”
“不停手又能怎么样?左右不就是利用这点事在兴风作浪?”
陆昌东笑笑没有说话,在心里思谋。贾怡看到陆昌东如此,没有再说话,悄悄出门,回身将门轻轻带上。
陆昌东陷入担心和矛盾里,外界的一切似乎撼动不了他内心思绪的奔腾。他担心黄思成还会继续制造麻烦。他通过黄思成鼓动义和村民为自己正名这件事上,领受到黄思成手段的不凡。要是黄思成再制造出什么,那一定是不可逆转的。根子出在黄思成身上,必须让黄思成自己放弃。怎样才能叫黄思成自愿放弃,那不是与虎谋皮吗?他要是愿意放弃,他就不会主动挑事!他认为黄思成这样,是两个原因造成的:一个是贾怡对他的不理不睬。二是选举副镇长的事,却没有想到妒忌这个因素。陆昌东用拳头擂在桌面,愤怒中显得一筹莫展。要平复黄思成的心理只有这两件事的破解才可以,而这两件事恰恰他是不能左右的。看来要想打消黄思成的企图是绝无可能了。可他总在思考和尝试着可能,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弃。黄思成的问题不解决,自己在这里能工作好?陆昌东决定找个机会直接和黄思成谈话,看他的态度如何。一想到选举的事,陆昌东更是感到五内俱焚。愧疚、自责撕扯着心灵。一步错了导致步步错,说了一次谎,后面将要用无数个谎来掩盖和保持前面的谎言的正确性,而且内心会永远处于黑暗里接受煎熬,做人也会做得畏畏缩缩。他想不到自己竟然陷入这样的泥淖里不能自拔。
陆昌东想得头痛欲裂,还是想不到解决的办法。他想到章露,心里悚然一惊。他不清楚章露为什么那样对自己。听许书记和万镇长的言语好像自己和章露似乎不可能继续了。当时,他想着调查的事,没往心里去,这样看来还真是发生重大变故。他不清楚这个变故来自何方,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不听话?仅仅是为自己和贾怡走得近?章露原来可不是这样?她的父母可是对自己……难道一夜间全部改变了?陆昌东打通了章露的电话。因为陆昌东是用办公室的电话,章露没有看出号码的所属,随口道:“喂,你哪位?有什么事?”声音是那样绵柔,和马山养老院工地的声音是两个人嘴里发出的。陆昌东连忙说:“露露,我是陆昌东……”
“哦,陆大书记!想起我这个同学了,什么事啊?”
“章露,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说话好不好?”
“哦,你现在学会了说话的口气了,学会挑理了,有进步!”
“章露,我想我们见个面,向你解释我们之间的误会,地点和时间你定。”
“哈哈,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啊?要有那都是你工作繁忙,算不得误会。那好了,就这样吧。我希望以后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今天心情好,接了电话,以后就不能保证了。你好自为之吧!”
话筒再也没有章露的声音了。陆昌东提着话筒愣住。他明白这是章露和他决绝,但他还不明白章露为什么这样。陆昌东慢慢将话筒归位,但马上弹簧般提起话筒拨许书记的号,急迫地问基金注册和办厂的事。许书记说基金注册县里办不了,还得去省里,还要银监会批准。那两个场子有门了,两个老板都在,你要不要和他们说几句。陆昌东连说不用不用。我是问别的事……
“哦,我知道,你是关心调查组的事。朱部长给我打电话通报了,给你一个党内警告处分。调查组认定你没有操纵选举也没有搞暗中串联。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虽然你受到警告处分,这不算严重,就算脚崴了一下。你仍然干你的副书记。”
“处不处分对我不重要了,我想和您说一个决定。”
“难得你看得开。这样,我们也就彻底放心了。你说,什么决定?”
“书记,你看,我这个人心里搁不下事。一想起那个事我就寝食难安,我要是不说出来我会发疯的。”
“哦,到底是什么事,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就是、就是打电话给常会他们让他们游说代表们撤回对黄思成的候选副镇长的提案,我……”
“你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想了。这个事调查组和县委都作出了定性,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是老鲍和老常他们干的。他们也就是向那些代表们提出自己的看法,撤不撤提案那完全是代表们自己的意愿。懂了吗?”
“可是,许书记,那是我提示常书记和鲍书记的,我才是始作俑者,我应该主动承担责任,不能让他们替我担责任受处罚。”
“陆书记,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要是说了,必然要彻底追究,那我和老万就不说了,我们当然要承担责任,因为那毕竟是我们俩首先提出来的,让你去办理的。指导组也要受牵连,因为他们也同意了。不仅如此,连这次搞调查的人和作出处理决定的县委领导和相关人员一个都跑不掉,统统要受到牵连。你愿意以一个人的坦诚换来这么多人的不幸吗?”许书记故意扩大联系,牵扯众多。
陆昌东听了真正感到一筹莫展,嗫嚅道:“这、这,那、那,我该怎么办?”
“这不是你该怎么办的事!而是不能办!因为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懂吗?”
“可是,我认为有错必究是党的优良作风,我一个人站出来接受处理,说清问题……”
“好了,你暂时不用有所动作,等我们请示相关领导后再给你答复,你看行不行?”
“那好吧。”
陆昌东哪里知道这是许书记的缓兵之计。
陆昌东心事重重地在宿舍里边吃饭边和贾怡商量事情,门被许书记和万镇长推开,两人脸上都是焦急。贾怡见了忙无声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