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七年无所出,她被夫家一纸休书赶出了门。
她没哭也没闹,带着当年刘二给她的嫁妆,不声不响回了凤鸣山。
凤鸣山依旧,而刘二已在四年前病逝。
她将旧宅打扫出来,便去洛城新买了头牛,张罗起烧炭卖炭的营生。
借着刘家炭窑往日的口碑,她不过朝卖牛的商贩透了些口风,往日的客户都带了现钱定货,不过两日就把那条被数年荒草淹没的山路重新趟了出来。
她今日进洛城,是为了收账。除去留给画宅的那一千斤,今年的炭都卖光了,磬和楼始终不曾来人定购,凤满是不晓得自己回来了还是不在乎自己回来了?
总之,今年是没有理由去见他了。
“呦,这不是木丫娘子吗?”一旁有人唤道,木丫转脸瞧去,见一个黑壮敦实的汉子朝自己笑着。
“你是……”木丫不认得他。
“我是周家阿郎啊,你不认得我了,小时候我还差点向你求了亲呢,被你那侄子给搅合了。”那汉子不好意思的搓着手道。
木丫方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儿,自己也正是那里离开了凤满。
“哦,是周家阿郎啊,好些年没见,过的可好?”木丫与他寒暄道。
“还好还好,开了个肉铺,生意也还可以。”周家阿郎咧嘴笑道,“你呢,听说不是嫁去了孟县,怎的又回来卖炭了?”
“哦,哈。”木丫点了点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看出木丫的尴尬,周家阿郎急忙转了话题,“你刚回来,可曾听说你侄儿的事?”
“凤满?什么事?”木丫迷茫道。
“就是昨夜他和暖玉娘子一道被召进神宫的事。”
“暖玉娘子?”木丫更加迷惑了。
“你连暖玉娘子都不知道?就是你侄儿从坠仙楼包下的娼女。”
木丫胸口一紧。
“你不知道吗?”周家阿郎惊讶道。
“洛城人都知道,凤满有寒症,除了刘家窑烧不得别家的炭,可前两年又买不到刘家炭,幸好这暖玉娘子身子天生比常人要暖些,凤满包下她随时带着方可安然过冬。”说着周家阿郎将木丫引道路旁偏僻处,低声道:“后来,是我送肉时听磬和楼的人说的,前日陛下和长公主召凤满进神宫赴宴,长公主用一个铜怀炉将暖玉娘子换走,送给了圣上,后来圣上和长公主以暖玉娘子的性命为要挟,逼着他唱戏,凤满不肯,当场吞了那铜怀炉里的火炭,自毁了嗓音。”
木丫一惊——呑,呑了炭?
“这还不算完,昨日长公主又托人捎了话给磬和楼,说是仰慕凤当家才华,也欣赏凤当家的气节,留凤当家在公主府疗伤,”周家阿郎又道,“这长公主好色是出了名的,说是疗伤,其实怕是要收他做面首啊!”
木丫脑中嗡的一声巨响,晃失了神智。
“我今日赶着送炭,改日再聊吧。”木丫再也听不下去了。
“好好好,你忙你忙,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尽管来找我,千万别客气啊。”周家阿郎道。
“一定。”木丫点头应过,继续朝前走。
面首?凤满自恃清高,哪堪那般折辱?
不行,我要救他!我要救他!
他在哪儿,在神宫还是再长公主府,听说公主在北郊还有一处别苑,会不会在那里?
长公主府的炭资不是还没有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