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自己在画宅的职务是旁白,但叫小旁听起来像水产,叫小白又像是智力发育不健全。
“我……姑且免贵姓白。”我边伸手去拿莳香糕边应道。
“姑且姓白?”他一脸疑惑笑道:“何来姑且一说?”
“姓什么原本就是件姑且的事儿啊!比如我此生姑且姓白,来生就不见得姓白了,可能姓黄,也可能姓蓝啊。再比如你此生姑且姓画,今生姓画,前世可能姓琴,可能姓书,也可能姓米哈伊洛围棋的。”
“果然甚是姑且。”画音笑道。
“姑娘自何处来?”画音问。
“那小家伙没告诉你?”我反问回去。
“那小家伙应该告诉我什么?”他又问。
我嘴中不停,心下却是一沉,暗自思度道:我曾将自己的来历告诉过小画音,作为梦境的主人,画音本人应该也是知道,但他如此一问,是真的不知,还是装傻想从我嘴里多套出些话?
“自来出来。”我趁咀嚼的间隙,说了句自认为很有禅机的话。
“往何处去?”他继续问。
“还没出去,先住些日子再说。”我又道,这却是实话。
画音点点头。
“姑娘可有中意的颜色?”
“啊?”话锋转得太快,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做给姑娘的衣裳,选什么颜色好?”画音解释道。
“哦!”我点点头,舔舔沾在唇角的点心屑,仔细想了想,“我倒是没想过。”
“姑娘还喜欢什么质料款式,也一并想想吧。”
我停下手口间的活计,毫无头绪的思虑了片刻。
“我瞅你这衣裳就不错。”我抬手指了指披在自己身上这件不曾浆染过的素色外袍道。
我仔细观察过,他这衣裳颜色虽然清淡却极是耐脏,拖过地面还能纤尘不染,洒上些酒水什么的也顺着衣纹滑落在地上,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穿着舒服又耐脏,也不知是什么质料。”我问。
“是菡萏织。”画音道。
衣料我是不懂的,只好随意的点点头。
“质料款式倒是没问题,只是白姑娘芳华正盛,这颜色会不会太寡淡了?”他又道。
“不会不会,反正吉妈妈也说了,我这天人之姿,穿什么都好看。”我得意了片刻,继续埋头苦吃。
他又沉吟了许久,采用那清澈微哑的嗓音低声道:“白姑娘真是个宝。”
一只温暖的大掌捧起我的下巴,拇指轻轻一扫,清掉了黏在唇边的点心渣。
我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滞,吃都忘记了,抬眼看去,见他依旧含笑瞧着我,只是那目光越来越浓烈,越来越深邃——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倾慕之色?
“大哥,你不会是打算用这四碟点心一壶酒外加一身衣裳把我这个宝收藏了吧?”
他不予否认。
委身是一回事,委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过孤魂野鬼一抹,此刻他若委身于我,醒来只当是春梦一场,若委心于我,我与他人鬼殊途,若哪日投胎去了,余下的只有痛彻骨髓的无望相思啊。
我虽贪吃好色厚脸皮惯了,此刻却咬着块玫瑰酥,吞也不是吐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