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也带上水儿去吧,水儿还没有见过那薄氏呢。”平日里,水儿只爱在椒房殿鼓捣药材香料,甚少和其他宫里的人来往,阿娇心疼她孤苦伶仃的跟着自己活在宫里,也就顺着她去了,却不想她竟要去椒风殿看薄氏。
阿娇看着她明艳的笑脸,心想,若是在外头,定能找个好的公子嫁了,现在却是这般模样,真是可怜,越发心疼了起来,“本觉得椒风殿污秽,不想水儿过去染了不好的东西,但是若你想去,便也跟着去吧,跟在叶儿身边,不要乱跑。”
水儿开开心心的答了是,规规矩矩的跟在叶儿身后,任谁也不能想到这就是椒房殿足不出户的大宫女。
阿娇到椒风殿的时候,薄氏刚刚苏醒,知道皇上过来过,甚是高兴,命人传了膳食,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
“妹妹看起来心情不错,本来本宫还想着来安慰安慰妹妹,没想到是本宫多情了。”阿娇看她这般单纯,心里暗自讥讽,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往日嚣张和众妃嫔结了怨,今后怎么死的怕是也不知道呢。
薄氏想着前些时日自己得宠,便怠慢了皇后,思及皇后的身份,忍着身上的不适,在文竹的搀扶下艰难的行了大礼。
阿娇好似未看见她的痛苦,又见膳食摆放了出来,便让叶儿拿出带来的梅花酿。
“妹妹起来吧,本宫带了梅花酿,和妹妹对饮几杯。”
薄氏穿了外衣,坐在阿娇下首,皱着眉头看着杯中的梅花酿。
“怎么?妹妹不喜欢吗?”阿娇拿起酒樽一饮而尽,画娘的手艺可真是没话说,早知道就不带来给这个病秧子了。
薄氏不敢说不喜欢,只是她素来不喜饮酒,正想一干而尽,却被一双素手阻挡了下来。
“娘娘,薄少使身患有孕,不可饮酒。”
阿娇夹菜的手一抖,诧异的看着阻止了薄氏的水儿,“水儿,不许胡说,薄氏承恩不过一月,你未把脉怎可知薄氏有孕。”
水儿抿着双唇,一脸懊恼,都怪自己这个大嘴巴,怎么忘了这个薄少使可是夺了皇后宠爱的坏人呢?
当下里,所有人的目光集聚在水儿身上,若是这个水儿所言非虚,那这个孩子当是皇上第一个血脉,薄氏在椒风殿的位置可算是坐稳了。“水儿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
文竹目光炯炯的看着水儿,直让水儿额头冒汗,“奴婢才疏学浅,只是随口一说,还请皇后娘娘薄少使恕罪。”
水儿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阿娇正欲扶起她,却不曾想看到呆愣在门口的刘彻。
刘彻听闻阿娇来了椒风殿,不知道受什么驱使,鬼使神差的回到椒风殿,没想到听到这样惊天的消息。别人不知道水儿的本事,但是和阿娇一起长大的刘彻却是一清二楚。这水儿的师傅是前太医令,人称神医,只有一个关门弟子,而皇后的身子也一向是水儿调理的,没有丝毫差错。
“把太医令找来。”
刘彻本想着让水儿把脉,又想到水儿和皇后感情甚笃,说错话已经自觉羞愧,定然不会帮薄氏,“难道椒房殿的厨房比不上椒风殿的么?皇后竟然在椒风殿用膳。”
从刘彻进来,阿娇不曾再看他一眼,只是低着头杵着,和往日见到自己的神情完全不同,这点认知让刘彻甚为恼火。
“臣妾听闻薄妹妹身子不适,才带了梅花酿来看望,恰好碰上薄妹妹用膳,便想着和薄妹妹一起,也省的厨房麻烦了。”本认为自己的心再也不会因为他而痛,没想到再见亦如往日,心痛却更胜从前。
刘彻转过身来定定的看着阿娇,却只能看见她光滑柔亮的秀发,她的发髻上竟然带着他送的步摇,“皇后果然贤惠,不过朕想念画娘的厨艺了,叶儿让画娘备下晚膳吧,朕与皇后同进晚膳。”
薄氏期待的眼神渐渐暗了下来,看着帝后两人一言一句,竟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好似她是个外人,可是自己不是身怀有孕么?难道皇上不在乎这个皇嗣?
刘彻岂不在乎皇嗣,和阿娇同房一年来,他日日夜夜想着若是两人能孕育个孩子该是多好,却不想阿娇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这让刘彻更为期待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薄妹妹身怀龙脉,皇上还是留下来陪妹妹用膳吧,臣妾刚才多饮了几杯,身子不适,先行回去了。”
留下我,不要让我走。阿娇内心呼唤着,可是等出了椒风殿,都没有听见刘彻挽留的声音,心里越发觉得凄凉,也没有洗浴,带着醉意浑浑噩噩的睡了去。
隐隐约约觉得好似有双大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颊,那双手那样的温暖,好像彻哥哥,可是彻哥哥已经不是彻哥哥了,现在的他是冰冷的,是无情的帝王,那这双手是谁的呢?阿娇拼命想睁开眼睛看看,却丝毫不起作用,好不容易抬起了眼皮,却迷迷糊糊的只看见一个落寞的背影,可是那样落寞的背影会是谁呢?
阿娇再次沉睡过去,殿内的安神香悄无声息的燃烧着,袅袅的烟缥缈无踪,阿娇伴着一股幽香缓缓入梦,在梦中追寻她的彻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