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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辞行

连拿德列皇帝自己都感到非常诧异,和克恩斯他们一行人见面的过程,简短到不可思议。

很显然的可以看见每个人身边,都放着行囊,根本不象是来晋见皇帝,倒好象根本就是来向拿德列皇帝辞行一般。

昨晚深夜,酒醉的拜罗大公爵“无意中”跟艾斯透露了一点消息,说是拿德列皇帝那里,很可能有关于神骑士和“信仰套装”的消息,情报是来自专门服务于王族的密探,而大公爵自己,就知道的不是很详细了。他说刚好艾斯明天就能和拿德列皇帝正式会面,不如当面问清楚。于是艾斯和德伦准备好一问到情况就直接出发,所以行囊都背在身上。

原本克恩斯还打算和威兹曼老师一起居住一段时间,可是早上刚起床,就接到一位法师给他送来的羊皮信卷,摊开一看,是老师威兹曼的手书,歪斜的字迹也如人一般的懒懒散散的。字数不多,大意就是说突然有要紧的事情,在黎明的时候,自己和弟弟达斯勒大魔导师一起,就骑着马向南部大陆赶去了,叫克恩斯自己跟着德伦他们在北部大陆到处走走看看,不要再到处找他了,他一个人也很快活。不过威兹曼在信卷边缘,用晦涩的龙语言符号写了一段话,叮嘱克恩斯尽量克制力量,大陆上已经有很多人在关注或者寻找他了。

于是年轻的法师也立刻对达巴失去兴趣,干脆也收拾好了行囊。

队伍中的两位少女,虽然好不容易才回到城市,还没来得及尽情享受舒适的床和可口的食物,就要再次踏上旅途,心里都不太情愿。但是一个要跟着艾斯,另一个也要跟着克恩斯,也只好一边嘟囔着,一边也准备好了行囊。

一行人见到拿德列皇帝,几乎没什么寒暄,艾斯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来意告诉了拿德列皇帝,并请求拿德列皇帝提供情报的支援。

于是北方的王者也十分热心的,向艾斯介绍了王族密探传回来的情报。包括极北冰风荒原的大致情况,兽人族的异动,最后是从兽人聚居地传回了关于神骑士的消息,有类似信仰套装的魔法道具,被兽人取得,并且作为这次‘怒灵祭’的祭品之一,只要这个祭祀一开始,作为祭品的魔法道具,就很可能会被损毁。

如同拿德列皇帝所预料的那样,艾斯和德伦一听到“信仰套装”很可能会被损毁,立刻坐不住了,完全不顾礼节的,当场同拿德列皇帝和拜罗大公爵辞行。

身为王者的拿德列皇帝,也表现出了应有的博大气度,不但没有因为艾斯他们的失礼而恼怒,反正表现出非常理解和支持的态度。将一份精致的由皇家学院修订的北部大陆地图,送给了艾斯。拜罗大公爵还再三提出派遣骑兵队随行护卫,却被艾斯连声谢绝了,在拿德列皇帝的坚持下,最后只好勉强答应让一名向导同行带路。

拿德列皇帝看着艾斯一行人匆匆离去的身影,消失在会客室的门口,坐在一侧的拜罗大公爵神情有些呆滞。王座后方的帷幕一动,一张羊皮卷被塞进了拿德列皇帝的手中。

展开皮卷,拿德列皇帝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接着起身便朝通向内宫的侧门走去,走到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回头,开口淡淡的说道:“拜罗老哥,多疑、冲动、焦躁,这些可能是上了些年纪的人都会出现的毛病,你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大公爵连忙站起身,可是拿德列皇帝已经穿过侧门,走进了内侧的回廊。一片细密的汗水,从拜罗大公爵光秃的头顶渗出,汇聚成溪流,绕过锋利的眉角,沿着雕塑般刚硬的脸颊,流落到柔软的皮毛地毯上。

“埃兰卡大师,或者是我现在应该换另一个称呼呢?” 监守室里,拿德列皇帝亲自为老法师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取下了嘴上的布条。

“不用换称呼了,埃兰卡就是埃兰卡,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吧。”

“都离开了。” 拿德列皇帝把手中的羊皮卷递给埃兰卡。

老法师摊开皮卷,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苦笑,“拜罗果然很心急,幸好我们好朋友走的够快,不然也得跟我一样,吃这些皮肉痛苦。”

回身把监守室的大门锁上,拿德列皇帝突然单膝跪倒在埃兰卡的面前。“拿德列请求您的原谅!”

埃兰卡身躯一颤,想侧身避开皇帝突然的跪礼,但是身体扭动了几下,还是接受了这位北方大陆统治者的最高礼节。伸出手,扶住拿德列皇帝的腋下,摇摇头说道:“我的陛下,您不必这样,我是您的臣民,身为王者是不能向臣民跪倒的。”

“不!从我看到这个吊坠的那一刻起,您就不再是我的臣民了,您是世上唯一可以接受我跪礼的人!” 拿德列皇帝抬起头,保持着单膝跪倒的姿势,仿佛是捧着一件稀世奇珍一般的,双手合拢,把那个墨绿色的木质十字架捧到埃兰卡的面前。

老法师没有接过十字架,摆了摆手,说道:“你留着吧,既然被你看到了,我也不必再带着身上了,那原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还是交还给你,好好保存吧。”

“站起来说话吧,这个样子要是被经过的卫兵看到就不好了。”

拿德列皇帝点点头,缓缓的站起身。

监守室里开始了沉默的对视,两个人仿佛都在刻意回避一个秘密,一个拿德列皇帝和埃兰卡大法师之间秘密,一个足以在整个莱亚公国掀起*的巨大秘密,这个秘密此刻就在两人脑海中激烈翻转着。埃兰卡突然咳嗽了一声,开口打破了这似乎随时就要崩溃的诡异气氛。

话题一转,他缓缓的说道:“不要怪拜罗,他所做的事情,始终是为了你好,只不过每个人都有私心而已。”

“可是他这次几乎伤害到了您,我不能原谅他!”

“不,如果不是我们之间特殊的关系,他的做法是没有错误的。当时若是把我和他的位置交换,我也会这样做的。”

“您没有理由他开脱!”

“孩子,身为王者,你是体会不到的,贵族之间的严酷倾轧,是除了你以外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拜罗也不能例外,他不去消灭对手,就会被对手消灭。”

“他现在这样设计您,如果有一天他觉得有力量设计我的时候,是不是我也会被他设计?”

“拜罗没有那个野心,这一点你可以放心,甚至他曾经帮你处理掉了好几个存有这种野心的人,他对王朝的忠诚是毫无疑问的,只是毕竟每个人都会有种yu望,想要独自zhan有王者的宠信而已。对于可能存在谋篡王权阴谋者的敏感,也正是他的一个优点,能帮助你扼杀许多潜在的危机。”

“那这件事情难道就这样算了?”

“既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而他派去的密探,也没有碰到威兹曼他们,那么走出这个房间之后,我还是以前的埃兰卡首席法师,你也还是以前的拿德列皇帝。我们交谈之后,一切都象原来那样,没有任何改变,这不足以说明了我和你之间,很可能存在着什么隐秘?有这些隐秘存在,难道不够让拜罗变得老实起来吗?”

“您是说让他感到我们之间存在着一些什么关系,从而让他保持一种危机感?”

“一头狮子在看见训兽人背着双手走近的时候,是最害怕的,因为它不知道训兽人藏在身后的手里,是食物还是鞭子。”

“那个叫克恩斯的法师怎么办?”

“当你在下一盘棋的时候,突然发出自己多了一个足以横扫对方阵地的强力棋子,你会怎么办?”

“当然是把这个棋子用最快的速度冲进对手的阵地,您的意思,是说我们目前的计划并没有错误?”

“的确没有错,好好利用这个年轻的法师,趁他现在还能够被我们驱遣的时候。”

“我还派出了一个密探,充当向导和他们同行。”

“你的做法非常正确,我们不是在下一盘盲棋,尤其是在调遣这样一个强力棋子的时候,更需要我们的密切关注。”

“我明白了。”

“这间房子里发生的事情,和我们说的话,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埃兰卡大法师若有含义的说道。眼光有意无意的掠过房间的一角。

“呛”一道绚丽的剑光,从拿德列皇帝的手中爆发出来。银白色的刺目辉光,在空气中凌厉的勾画出复杂的图形。

监守室一侧的壁毯被剑光撕成了碎片,漫天飞舞,连带壁毯后面整堵厚重的岩石墙壁,都如同大块的油脂一般,被剑光完全渗透切碎。

“轰”地一声,一蓬血雾,夹杂着破碎的石块和被切裂的肉体飞溅开来。滚露的头颅上,布满了皇家密探特有的黑色刺青。

看也不看那满地的鲜血和依旧大睁着双眼的头颅,埃兰卡大法师朝着拿德列皇帝躬身行礼,“尊敬的陛下,埃兰卡告退了。”

“唔。”拿德列皇帝看了一眼老法师,眼神中又恢复了那种只属于王者的傲慢与威严的色彩,在脚边的壁毯上,擦拭掉剑锋上的血迹,“你去吧。”

老法师整理了一下胸前的衣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倒退出了监守室。

奔向遥远北方的克恩斯和德伦,会经历什么样玄奇惊险的旅途?

不平静的王朝,又会继续上演什么样的明争暗斗?

偷听监守室中秘谈的耳朵,真的只有隐匿在壁毯后面的那一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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