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玲,你同兄弟们说两句吧。”张云海抹下嘴角转向白洪玲。
白洪玲站起身学着大家的样子双手放在左肩上一拱,“兄弟们,我是奔着你们大当家的才上的山,既然来了,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来,我敬大家伙儿一碗。”她拿过坛子咚咚咚倒满举起酒碗。
大家的酒碗都空着呢,见如此,也都倒满举了起来,白洪玲手向外略微一让把碗送到嘴边几口干了,然后把空碗略翻过来让左右看了看。
“好!”众人齐喊一声也干了。
痛快!高兴!“兄弟们,今天放开量的吃、可劲喝,听见没?”张云海手左右指了指。
众人都等着他这句话呢,一听便都拿起了筷子,大厅里立时热闹起来┅┅白洪玲坐在那里,迎来送往谈笑风声,俨然已成为众人中的一员。
第二天,张云海开始教她学习土匪语言。
这个宁富贵怎么搞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洪玲来山上才几天啊,就说这件事?张云海使劲瞪了宁富贵一眼,同时转头小心翼翼地去看白洪玲,生怕这句话惹恼了她,“洪玲,富贵是好心,你别——”他忙解释,不想让白洪玲误会这件事是他安排好的。
“我看行,有什么不行的?”白洪玲看他一眼。
真想不到!张云海有些呆了,“洪玲,什么话也不说了,你太好了!真的!你说,我老张家都积什么德了?!”继而大喜过望的他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望着俩人的样子宁富贵也特别的高兴,“大当家的,那行,我就安排下去了,咱们好好的热闹热闹!”他笑着离开了。
转了几圈后张云海把人放了下来,但是却没舍得松开,仍旧搂在怀里,此刻他心里有很多话要表达,当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洪玲,行了,我真的啥话都不说了,还是那句话,一辈子我都对你好,要是我做不到,天打五雷轰!”他把她往怀里搂了搂,人家白洪玲放着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不做,到山上与自己一个土匪在一起,除了情义,这还是份恩德,还有,山上与山下的条件毕竟有很大区别,加上时间太过于匆忙,没有过多的准备,婚礼一定很简陋,也真委屈洪玲了。
上山图的就是能够同心上人在一起,其他别无所求,白洪玲一笑。
第二天,整个青石山山寨屋内屋外全被系上了红布,连上山路两旁的大树上也都系上了一些,大厅里摆上了酒席,整个将军石山是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巳时,挂柱仪式开始。
白洪玲身着一身红衣,艳丽无比,比花都好看,炫迷了所有男人的眼睛,原本她要穿套男装的,但接下来的婚礼还要换,嫌麻烦的她为了省事干脆穿上新衣,而张云海也换上了一整套的新衣服。
挂柱分保人担保、过堂、拜香三个步骤。
但由于白洪玲同大当家的特殊关系,加上大家见识过她的枪法,而且她还打死了一只支老虎,所以,前两步骤就免了,仪式直接进入到第三个环节。
大厅中央摆着一香案,张云海坐在上位,四周围了一圈的人。
前三后四,左五右六,白洪玲拿起香点燃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把它们插好,然后点燃一支把它插在中间,这种插法有讲究,土匪信奉的是达摩老祖,前面那十八支香代表着十八罗汉,而中间的则代表着大当家的。
“今天我来入伙,就和弟兄们一条心,如我不一条心,宁愿天打五雷轰,叫大当家的插了我;我今天入伙了,就和众弟兄们一条心,不走露风声不叛变,不出卖朋友守规矩,如违反了,千刀万剐,任凭大当家的插了我!”插完香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都是一家人了,洪玲,起来吧!”一旁的张云海说道。
“谢大当家的。”
张云海:“去见见各位兄弟。”
“见过各位兄弟。”白洪玲双手抱拳放在左肩上向四周拜了拜。
大厅里响起一片欢呼声。
张云海站起来走到正中间,“各位兄弟,自现在起,洪玲就是咱们‘天义’二当家的!大家一定要像孝敬我一样孝敬她,有谁敢对她不敬,我就插了他!”他站在她身边说道。
白洪玲的胆识与枪法谁不服?“见过二当家的!”众人齐声高呼。
挂柱仪式结束了。
其实,这是白洪玲来挂柱,要是换做另一个人来,仪式还要复杂一些,前面的两个步骤就不说了,就是第三步也没有这样简单。
当大当家的叫起来吧去见众位兄弟时,“听大兄弟指点!他首先要先到炮头那里。
炮头要说:“强中更有强中手,你的枪法还得练哪,每天早晨早起,你也没吃奶的孩子,别恋窝子【被窝】;到你卡子【放哨】时精灵一些,要及时,这些命都在你自己手里呢!”说完叫人拿过枪和子弹给他。
“听大兄弟的!”拜完炮头他又要到粮台那儿。
粮台说:“我们在外面追风走尘的不易啊,啃富【吃饭】时别挑肥拣瘦的,东西少了大家吃,你听说过孔融让梨的事吧,要好好学着点儿┅┅”然后派人给他拿一套衣服、被子、毛巾等等。
完事后他还要走到水香那里,“大兄弟听你的!”他还要施礼抱拳,于是水香也说了一些他管辖之内的注意事项┅┅直到拜完了绺子里的四梁八柱,又见过了众弟兄,这挂拄入伙的事才算完事。
白洪玲与普通挂柱的不一样,不仅同大当家的有着特殊的关系,而且还是绺子里二当家的,所以一些过程也就省了。
挂完柱后接下来就举办婚礼。
有人撤去香案,把凳子分成两旁,同时在最上位正中间摆放了四张太师椅,张云海披上大红花,白洪玲也被蒙上了红盖头,俩人站在大厅的中央。
“吉时已到,婚礼开始,一拜天地。”宁富贵大声喊道。
张云海与白洪玲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待俩人直起身子后宁富贵又是一喊。
二人对着上首的四张空椅子拜了下去,这时白洪玲心内猛地一酸,不比张云海,自幼他便父母双亡,连养父母也都没了,而自己的父亲却在人世,只因为要嫁的人是土匪——她不仅暗摇了下头。
站起身,没等宁富贵说话俩人便把身子转向了彼此。
“三,夫妻对拜。”宁富贵大声喊道。
“大当家的,有人前来拜山!”他的话还未结束忽跑进一人,土匪与其他行业不一样,即使是天大的事,也会安排值班放哨的,来的人正是大厅外站岗的。
妈拉个巴子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上老子拜堂的时候来拜山!“谁啊?人在哪呢?你没跟他说屋里正在拜堂了吗?”张云海紧紧皱起眉头。
“我同他说了,但他不干,也不说是谁,说有非常要紧的事,人现在就在外面呢。”守卫吞吞吐吐地答道。
来人一定不是个善茬!既然如此,婚礼不得不暂时停下来,有人摆上两把椅子,张云海坐在正中间,白洪玲坐在左手上位,她伸手摘去了头上的红盖头,她要看看来人是谁以及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是屁大的事,就算张云海放过他,她也不会答应,谁让他把自己的婚礼搅合了?!
“把他喊进来。”张云海向外一挥手。
大约过了一分多钟,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人,‘怎么是他?!’白洪玲猛然一惊,来人竟然是白公馆的金明珠!难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不过,自己现在的身份与毕竟刚才的不一样了,她稳下心坐着没动。
土匪是有一套黑话,也叫暗语,比如像昨天宁富贵口中说的‘压在哪’,其实指的的驻扎在哪的意思,等等,凡是在江湖上闯荡的人,不懂这些黑话,那是寸步难行,想要与他们生活在一起,更是要过好语言关。
白洪玲之前曾向金明珠学过一些,不少话都懂得,现在特意一学,就学得非常快,快得让张云海都觉得奇怪,不到两天,所有的黑话都学得差不多了。
第三天上午,翻垛的走了进来,翻垛的也是土匪黑话,是一职务,是绺子里的军师,是大当家的参谋,而‘天义’绺子的翻垛的,就是留着分头的宁富贵。
土匪不像世人想像的那样,是一群乌合之众,其实,绺子里的组织很严密的,就其职务来分,以大当家的为首,下设里四梁,外四梁,合称八柱,下面的喽啰则称为崽子。
张云海的绺子虽只有三十多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四梁、外四梁都有,只不过,有人一身兼几职,比如眼前的宁富贵,既是绺子里翻垛的,也是粮台。
宁富贵看看两位,“大当家的,你看,白姑娘已经来山上好几天了,咱们是不是商量一下她‘挂柱’的事?”他略弯下腰后说道。
挂柱就是入伙,张云海拿眼去看白洪玲想看下她的意见,“行啊,王哥,这事你说了算,你看哪天合适?看好了,咱们就挂。”白洪玲很痛快地说道。
宁富贵与张云海都笑了,“我看了,明天就是黄道吉日,要不,明天行不?”宁富贵说道。
“行!”白淑答道,自从离开家走哪条路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宁富贵转头去看张云海,张点头,得到应承与指示的他转身向外走去,“白贞姑娘,对了,我还有一件事,不知应不应该说。”走了两步他却停了下来,同时看了张云海一眼。
“什么事,说。”
“我想,明天是个好日子,莫不如,把你和大当家的喜事也一块办了,你们看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