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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雪日

午饭后,泰利埃谢绝了维尔德一同前往王宫的主意,并将他亲自送出了府门,在他看来,这件事有自己就够了,人多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虽然他与莫里斯相识只有短短的两年,但他对这位陛下的了解却极为深刻。

他明白,莫里斯虽然已经登基为王,手握大权,但他毕竟还很年轻,他出身王族世家,含着金钥匙出生,他不需要体会创业的艰辛和苦难,这些早已由他的父辈所承受。

他所要做的便是接过权杖,将基业发扬下去,这样的人生是泰利埃想过而过不上的,但这样顺利的人生却使他变得如东方的瓷器一般拥有坚硬的外壳,但轻轻一击,便会立刻粉身碎骨。

现在,他泰利埃要让莫里斯明白,到底该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君王,让这个瓷器君王变得真正坚硬起来。

如今最为关键的便是亲自前往王宫劝说莫里斯,现在的荷兰政局混乱不堪,议会的强硬态度已经激起了王室和军队的强烈反弹,如果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克莱斯勒和维尔德他们也镇不住手下的那帮莽夫了,一场内战将再所难免,现在只有莫里斯,也只有他才能控制住他们,只要他亲自出面向议会进行妥协,局势便能稳定下来。

议会和王室的决裂不可避免,但现在还不是兄弟阋墙的时候,如今外有大敌,不可同室操戈。

想到这,泰利埃只觉有些沉闷,便来到了庭院之中来回踱着步,不时抬起头来望了望天空,只见天高气朗`晴空万里,虽在泰利埃的故乡十分平常,但在这个多阴雨的国家却是不多见的,原本郁结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但这样的好天气注定不会长久,顷刻之间,原本晴朗的天空顿时阴霾四起,大雪骤至,突然之间,便下起了大雪。

隆冬时节的大风拍打着他白皙的面庞,晶莹的雪花顿时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单薄的衣裳自然难以抵挡,于是他便用手轻轻拍落了肩头的雪花,径直回到了卧室之中。

原本杂乱无章的桌面早已被女仆清理了个干干净净,他还未落座,一杯满满的蜂蜜酒便递到了他的面前。

泰利埃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眼,正是平时打扫房间的女仆贝蒂。

“谢谢,也算你有心了”泰利埃见了不以为意,只是面带微笑地喝起酒来。

对于他这个长年生活在温暖的普罗旺斯的法国人来说,在这寒冷的冬日,喝上一口蜂蜜酒,酒入肠中后便能叫人全身泛起一丝丝的暖意。

半晌,他放下了玻璃酒杯,起身从衣架上取下了一件皮大衣和一顶海狸皮帽,在向女仆说明了情况之后,他便穿着这件衣服,走到了后院的马厩,挑了一匹刚买来不久的皮卡第马骑了上去,冒着鹅毛般的大雪独自一人顺着后门离开了府邸

令他庆幸不已的是,由于这场突然其来的大雪,平日里热闹非凡的阿姆斯特丹城,此时已变得格外冷清,长长的街道无尽的延伸,两旁的商店早已关上了大门。

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时机,想到这,泰利埃急忙策动了马匹,向着王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下午三时,阿姆斯特丹王宫,大门前,几名高大威严、身穿橙色礼兵服的近卫军士兵正手持钢枪来回巡视着,虽然天气如此寒冷,但他们还是不敢因此掉以轻心。

“站住,什么人?”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雪日的宁静,士兵们闻声望去,只见一个披着棕色皮大衣的陌生男子正骑着马向王宫赶来。

眼见来者不善,他们迅速举起了钢枪,瞄准了骑在马上的男子。

“我是枢密院议长弗朗索瓦.泰利埃,我有要事禀报”见此情景,男子即刻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了卫兵的面前,出示了出入王宫的凭证

并亮明了身份,他知道王宫的规矩,王宫门前,文武百官必须下马。

“陛下正在祈祷,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包括您,议长大人”

“那我到走廊等候”祈祷,莫里斯这个对宗教毫无兴趣的自然神论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虔诚了,看来这次的事情对他的打击真的不小。

紧接着,泰利埃便径直走进了王宫中,在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后花园,那儿正是莫里斯闲暇时游玩赏景的地方。

将泰利埃安置好后,侍从便赶忙向卧室赶去,莫里斯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但现在泰利埃有要事禀报,那是绝对不能耽搁的。

而当他推开卧室大门时身穿黑袍的莫里斯正手持圣经,跪在地上,口中不停地念着有些生疏而晦涩的经文。

侍从进来了,他仍然若无其事地看着手中的圣经,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尖利而冰冷,在不经意流露出一丝不甘和怨恨。

“有何事?”侍从被他的这么一问惊住了,顿时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禀……禀陛下,枢密院议长泰利埃有要事求见,正在后花园等候”侍从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让他进来吧”是泰利埃啊,现在在朝中也只有他还忠于我,不如就此向他询问一下该如何行事,莫里斯合上圣经,站起身来,在一把红皮椅子上落了座。

“是”紧接着,侍从便离开了房间,快步走到了后花园,将正在亭子里休息的泰利埃带到了莫里斯的房间,侍从在为两人端上热酒之后,便识趣地离开了。

泰利埃向莫里斯行完了君臣之礼后,便开门见山地进入了主题。

“陛下,议会之事,您该当如何?”

“如何?我也不知,今日之事,我才始知众叛亲离是何等滋味”莫里斯喝了一口酒,一脸苦笑地说道。

“好一帮忠臣良相啊,昨天还跪在我的面前,信誓旦旦地对我说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你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莫里斯嘲讽地说道

“可今天呢,你是没看见,一个个竟敢串通起来要挟我,看他们那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若不是有克莱斯勒他们掌握着军队,恐怕这帮孙子就要爬到我的头上来拉屎了!”在酒精的刺激下,莫里斯越说越气,说道激动处,竟禁不住拍案而起,他是尼德兰的国王,是尼德兰的统治者,那些议员不过是自己的臣子,有什么资格对自己指手画脚,他要做一个真正握有权柄的国王,而不是一个王冠高悬于顶,整天受议会摆布的傀儡。

“陛下,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那个女人,而不是一个人躲在这里生闷气,您是尼德兰的国王,无论议会再怎么强势,整个尼德兰的事务最终都要由您来裁决”听了莫里斯的话,泰利埃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眼前这个曾经遇事冷静果决、征战骁勇无比,礼贤下士、力排众议锐意改革的年轻人竟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心存不甘却又无能为力,只能用酒精来麻痹自己,以此逃离暗淡的现实,这还是他吗?

“尼德兰的国王,我算是个什么国王,不过是议会的一个傀儡罢了,我虽然空有一支军队,但我在朝中却没有任何可以信赖的亲信,杀光了他们,难道要我一个人来处理所有的政务,我做不到”说到这,莫里斯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

“更何况,现在还不是打内战的时候,大敌当前,我们尼德兰人还不能同室操戈”但笑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他便恢复了正常,荷兰人特有的冷静性格将他从疯狂的地狱中拉了回来,所以在狂笑过后,他又重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寡言之中。

泰利埃明白莫里斯毕竟是莫里斯,一个做了君王的人是不会被命运的暴风雨轻易击垮的,他只是有些迷茫,有些无助,因为看不清远方,因为对未来一无所知,所以他才会时时感到迷茫和恐惧。

“陛下,如今只有向议会妥协的这条路可以走了,虽然这次反对您的势力极为强大,但他们毕竟不是铁板一块,王权派议员所要的只是陛下能报先王之仇,他们不会威胁到您的王位。”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他们所能依靠的只有奥兰治家族,如果奥兰治家族就此灰飞烟灭,共和派又岂能容下他们”泰利埃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所以,陛下,请您亲自下令,将刺杀先王的刺客处以绞刑以安人心”

“事到如今,连你也要背叛我了”莫里斯抬起头来,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他缓缓开了口,声音极淡,带着一股冰冷的气息。

“处以绞刑,说得如此轻巧,在那个艰难的岁月里,是她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激励我,关心我,我爱她,可你却要让我亲手将她送上绞刑架”莫里斯绝望地抱住头。

“我办不到,办不到,”他疯狂地大喊道

“陛下,如今形势如此严峻,您不能再犹豫不决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纠结这些无用的儿女情长,眼见莫里斯如此迟疑,泰利埃再也顾不上什么君臣之礼了,他快步走到了莫里斯的身旁,对他厉声呵斥道。

“若杀了她,我便成了无情无义之人,到时,我有何面目治理国家”莫里斯仍不为所动

“从您坐上王座的那一天起,您就该明白,有所得,必有所失,一个君王,他所要做的便是守护国家、开疆拓土,为了做到这些,他常常不得不背信弃义、不讲仁慈,甚至悖乎人道,与这些相比,杀死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万人唾骂如何,千秋骂名又如何,和您开创霸业比起来,这些虚名一文不值”

“闭嘴,我当国王还用你来教吗?”泰利埃还准备接着说下去,但迎接他的却是莫里斯的一声怒喝,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不经世事的少年了,现在,他是尼德兰的国王,该怎么做国王,他比泰利埃要清楚,虽然,泰利埃的话听来有几分道理,但他说话的态度却让莫里斯十分不快。

“我愿意退位,可以吗?”眼见莫里斯已经发怒了,泰利埃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准备开始以一种商量的口吻对他进行劝说。

“陛下,一旦坐上这个位子,您就永远下不来了”事前,泰利埃已经对莫里斯的反应预想了很久,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等到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答复。

这还是那个英明睿智的莫里斯吗?竟然如此全无心肝。

泰利埃绝望了,一切看来已经不可挽回,一个连江山都不放在心上的人,再多说又有何用。

然而他还是决定发起最后一博,他相信只要自己接着劝说,莫里斯会收回这个愚蠢的决定的。

“真的没有办法退了吗?没有办法了吗?”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莫里斯既没有厉声呵斥,也没有欣然接受,而是用一种类似讨好的语气答复他。

莫里斯还是下不了决心,他固然明白做君王所要承担的责任,也不愿违背在父亲棺木前许下的誓言,但要他和过去的一切做一个真正的了解,他还是做不到。

“是的,陛下,您已经退无可退,就算您执意要退,克莱斯勒和维尔德他们也不会让您退的”

泰利埃的话可谓是一语中的,此时的莫里斯已经和登基前大不相同了,他代表的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就算他本人想退,其他人也不会答应他退,所以他已经没无路可退。

“你走吧,让我再斟酌斟酌”最终,莫里斯还是没有答应泰利埃,在做出这个决定前,他还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考虑。

泰利埃听了这话,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一个人静静地走出了卧室。

莫里斯沉思了良久,决定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却在一瞥之间,望见了窗外正跪在院中的泰利埃,此情此景令他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还是不愿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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