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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解放军进军银川途中的金、灵之战(6)

宁夏军队通电起义以后,得到了广大官兵的支持和拥护,但少数反动顽固分子不甘心覆灭,四处活动,惑乱人心,企图从中破坏宁夏问题的和平解决。他们利用绝大多数官兵是本地人,最怕离乡背井的特点造谣说:“宁夏军队起义后要全部被解放军收编,然后开拔去打四川,共产党先甜后苦,以后还要追究军官们的罪责,凡是带‘马’姓的回族军官一律按马匪处置。”一时间军队内部谣言四起,人人自危,军心浮动。士兵们先是三个五个地逃,后来成排整连地跑,最后终于全军溃散。驻大坝、小坝的贺兰军溃散以后士兵们跑得到处都是。副军长王伯祥看到实在无法控制,只好随散兵一起跑回了银川城。

此时银川城内枪声不断,人叫犬吠,一片混乱。国民党“宁夏兵团”第十一军军长马光宗不得不站在银川饭店第十一军军部的房顶上,亲自指挥特务连维持局势。

驻银川城内的国民党“宁夏兵团”第十一军一八九师的士兵把枪里的子弹恨恨地打光,然后将空了膛的机枪、冲锋枪、步枪丢得到处都是,呼喊着向银川城外涌去。马光宗恐怕变成“光杆司令”以后无法向解放军交代,急忙命令关闭银川四个城门不许散兵出城。可是散兵们云集门前,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挤,一时相互践踏,拥挤不堪,死伤者不计其数。在混乱之中,一些散兵趁火打劫,他们夜入民房强索财物,枪杀无辜,老百姓们叫苦不迭。特别可恶的是有些坏家伙还冒充中共宁夏地下党去强行接收马鸿逵的仓库、武器库、修械所,但被具有爱国之心的警卫、职员们一个个识破。他们为了保护这批即将回归人民的国家财产,奋不顾身地进行自卫,将匪徒们驱散。

在银川城内滋事惑众活动最猖狂的是马鸿逵的三个特务营和传令队,他们思想反动顽固,武器装备精良,多数成员是马鸿逵从老家甘肃河州招来的亲信,是一支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忠于马鸿逵的队伍。三个特务营和传令队的军官们,坚决反对宁夏军队通电起义,主张与共产党顽抗到底,他们对带头通电起义的马全良、卢忠良、马光宗等高级将领极端仇视。

1949年9月21日夜里,国民党马鸿逵的特务营和传令队的军官们密谋开会,决定杀掉马全良等人,把部队拉到河州继续和解放军为敌。幸好特务营一个副营长因内部矛盾等原因,立即将消息透露给马全良,在这种情况下,马全良、王伯祥决定夜奔吴忠堡把情况赶紧向解放军报告,请求尽快派部队开进银川城平定骚乱、解除危机,拯救城内百姓,保护国家财产。

马全良向曾思玉请求说:“银川城处于水火之中,数万父老民众都盼望解放军能早日入城。请曾军长尽快发兵,制止骚乱,控制局势。否则若有所变,全良等罪上加罪,辜负众望,实在担当不起呀。”

曾思玉听后紧蹙眉头,沉思不语,内心里也十分着急。银川城里的情况比他预料的要糟得多。按他本人的愿望当然立刻就开进银川解放这座西北著名的古城,使那里的人民早日获得新生。可是此事关系到和平解决宁夏的政策问题,没有兵团首长的批准是不能提前入城的。想到这里,曾思玉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抱歉地对马全良、王伯祥说:“开进银川的命令兵团还没有下达,还是请二位耐心等待一下,解放军迟早要进城,时间不会很久的。”马全良见曾思玉不肯发兵急得直搓双手,连连请求说:“曾军长时间拖不得呀!既然大军注定要解放银川,早进去几天又有何妨,反之晚进去几日,兵散民乱,殃及池鱼,情况就大不同了。请曾军长权衡利弊,还是早日发兵入城吧。”曾思玉想了想说:“那好吧!你们讲得也有道理,我请示一下杨得志司令再说!”

在马全良和王伯祥期待的目光下,曾思玉当即给在中宁的杨得志挂通了电话,向他汇报了银川城内的情况,并转达了马全良军长希望解放军早日入城的请求。“你们的意见呢?”杨得志在电话里问。“银川城急需部队进去维持,如果司令员批准,我军愿意承担这个任务,”曾思玉大声地回答。“接管银川城的任务可以交给你们军,不过现在还不能进去。”“为什么?”杨得志解释说:“怎么,等不得了?和平解决宁夏的协议刚刚签订,明确规定人民解放军二十五日接管银川城,我们一定要严守信用,按‘中宁协议’办事。你转告马军长把我的意思向他解释清楚,这两天先由他们维持银川治安,二十五日我军正式接管银川城。”“是、是……”曾思玉放下电话,向马全良、王伯祥转达了杨得志司令的指示,劝他们回去设法维持部队。可他二人说什么也不肯回去,他们再三坚持说军队已无法控制了,回去只能火上浇油。马全良和王伯祥抢着说:“‘中宁协议’虽然有明确规定,但现在情况已有所大变,大军应银川市数万民众之愿,为拯救百姓提前入城,怎么会遭人非议呢?”曾思玉没有办法,只好再次给杨得志打电话。杨得志问:“马军长他们来,宁夏当局是否知道?”“不知道。”马全良通过曾军长回答。“那马军长他们能否代表宁夏当局?”“不能!”曾思玉从中传话说。“那我们还是不便提前入城!”不管曾思玉再怎么解释,马全良、王伯祥还是坚持解放军提前入城的主张。因为他们心里明白,现在解放军是唯一的希望和寄托,只有解放军提前进入银川城,才能够控制局势和减轻他们已无法承担的责任。否则,不堪设想的后果将会使他们成为后人唾骂的罪人。

曾思玉本来就希望能早日入城,经马全良、王伯祥又一番苦劝,终于第三次给杨得志打电话重复了他们的请求。杨得志说:“能提前进入银川城,这当然是件好事,可我们不能首先破坏双方协议,让人家说我们共产党说话不算数。”“司令员,那我们就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曾思玉提醒说。“如果宁夏当局能正式向我军提出这个请求,或者能组织银川市各界代表出城迎接,那我们才好考虑提前入城。”当曾思玉把杨得志的话转告马全良时,马全良有把握地说:“这个好办,我们马上就与家里取得联系,请他们正式提出请求并组织宁夏各界代表团到仁存渡口欢迎人民解放军。”

就在马全良与银川电话联系的时候,银川城内的社会治安更乱了,马鸿宾不得不给彭德怀发急电:“以宁夏部队已形成崩溃之势,官不能管兵,到处发生抢劫情事,请杨司令员速派兵进驻银川城,以安定人心。”在彭德怀、杨得志的批准下,解放军第六十四军决定先派一个师,于9月23日开进银川城,承担维持社会治安,安抚民众百姓,接管地方军队的光荣任务。

马全良、王伯祥见大事已定,兴奋地向曾思玉表示,愿意陪同解放军的先头部队首先入城,曾思玉欣然应允了。在商议关于部队入城事宜时,曾思玉突然想起了什么,关切地问马全良、王伯祥:“你们看,我光顾谈公事了,还不知马军长和王副军长的家住什么地方?”马全良回答:“就在吴忠。”王伯祥说:“金积董府附近。”“你们怎么不早说呢,家里都还好吗?”“好久没回家了,不知近况如何?”“哦,那你们应该先回家看看。”“谢谢曾军长关照,如今国事当头,还是等解放了银川再回家也不迟。”“现在兵荒马乱,家里对你们一定很牵挂,你们也应该多关心家,还是先回去看看吧,部队入城还要稍事准备,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就是了。”

曾思玉的关心使马全良、王伯祥感动不已,虽然嘴里不说,但对家中的惦念,早已使他们忐忑不安了。在马鸿逵军队干了几十年,难免不为部下和士兵们所仇恨,如今军队溃散,散兵游勇到处都是,怎么不担心家眷遭人暗算呢?马全良、王伯祥商量以后,同意先回家看看,然后立即返回第六十四军军部。为了防止路上发生麻烦,曾思玉还派专人护送他们回家。王伯祥告别了曾思玉,驱车向金积方向疾驶。

路上王伯祥想:金积、灵武之战持续三天四夜,金积地区又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家园遭受炮火涂炭在所难免,只要老婆、孩子们平安无事就谢天谢地了。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回到了家。王伯祥不禁喜出望外,不但老婆孩子安全无恙,就连家中一切都完好无损。一家人难中重逢,自然悲喜交集,妻子对王伯祥说:“那几天,这里枪声响得怕死人,吓得我们母子躲在家里连门也不敢出。就在前天夜里,咱家来了一个营的解放军,我以为要抢东西,吓得不知怎么办才好。可是解放军的一位长官,说话非常和气,安慰我不要害怕,说他们只在院子借住一宿,明天一早就走。听他口音像东北人,一问,原来还是咱们老乡呢,我请他进家吃饭他不肯,请他到屋里安歇也被他谢绝了。那天夜里,解放军只向咱家借了些麦秸就在院子里休息了。”王伯祥的妻子指着院子里一大片果树说:“起先我以为这么多兵,住在院里树上的果子算是全完了,可是第二天清早出来一看,院子里空空荡荡,解放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更叫人惊奇的是,树上的果子不但没少,就连掉在地下的也没人动,而且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借去的麦秸一捆捆整齐地堆放在一旁,天下怎么还有这么守规矩的军队呀!”听完妻子的叙述,王伯祥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在今天短短的时间内,他从解放军那里感觉到许多在马鸿逵军队从未感觉到的东西。王伯祥感叹地说:“难怪解放军战无不胜,他们军纪严明,深得民心,和善博爱,官兵大同,真是一支仁义之师啊!”

至此,宁夏战役胜利结束,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全歼国民党“宁夏兵团”4个军及两个保安纵队共7万多人,起义、投降、俘虏3.3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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