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话情字如毒酒，一饮一生休【二】
薛洛仙有些不舍地推开凌吟悠，又用衣袖擦了擦眼泪，抱歉道：“刚刚不好意思……我最近可能心情不太好……你别介意。”
摇了摇头，凌吟悠自己走到刚刚那棵树旁，靠着树坐下，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小瓶酒，自己喝了起来。
这样的凌吟悠让薛洛仙有些害怕，她凑到凌吟悠跟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生我的气了吗？”
勉强扯了扯嘴角，凌吟悠叹道：“不，我只是在想，如果我们还都是小孩子该多好，不用想那么多，每天只要玩得开心，吃得开心，这样就够了，现在，真的好烦。”
张吟裳蹦蹦跳跳地跑到凌吟悠身边坐下，头靠着他的肩膀说道：“我现在就是师兄说的样子呀，师兄羡慕吗？嘿嘿……”
伸手捏了捏张吟裳的脸蛋，凌吟悠笑骂道：“鬼丫头。”
而后凌吟悠又说道：“吟裳，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
“哦……从小就这样，每次都赶人家回去……就是不肯跟人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那我先回去了啊。”张吟裳埋怨道，接着又对薛洛仙问道：“洛仙姐，你走不走？”
想了想，薛洛仙摇摇头，说道：“我陪他待一会吧。”
张吟裳哦了一声，便快步离开，薛洛仙本想坐到凌吟悠身旁却不想凌吟悠在其周围三尺范围内施出不动如山的剑意，除非将这剑壁打破，否则的话任何人都无法接近他。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只想跟你说，既然你已经长大又何必要回顾童年？现在的你至少还有师父有师公，还有那么多疼爱你的师叔师伯，就算真的有什么事也有他们替你撑着，比起我们这些人你已经幸运太多太多了。”
说完，薛洛仙便转身离去，坐在地上的凌吟悠嘲讽一笑，喝干了手中的酒，沉沉睡去。
早晨的空气凉中带着些湿意，凌吟悠睁开双眼仿佛从未睡着一般，无意识地看了会头顶的树叶，凌吟悠抬起左手撤去了先前布置的剑壁，又让左手随意坠落，挡住了自己的双眼。
“大懒虫，别睡啦！快起来了！”
无奈抬起手臂，看着眼前拿着毛巾牙具等物的少女，想着这十余年来每次自己心情不好睡在外面的时候第二天一早都会见到这样的场景，凌吟悠心头一暖，却还是不由唉了一口气，坐起身子，一一接过少女递过来的东西。收拾好自己以后凌吟悠揉了揉张吟裳的头，问道：“饿不饿？”
眼见凌吟悠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张吟裳展颜一笑，说道：“饿了！人家怕你起得早，连早饭都没有吃！”
随手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凌吟悠说道：“这些年每次不都是这个时候起，哪里会醒得早？何况喝了那‘三步倒’我就是想早起也起不来啊。”
伸手扶起凌吟悠，张吟裳傻笑道：“万一六师叔给你的是假酒呢。”
“傻样。”看着张吟裳娇憨的样子凌吟悠噗嗤一笑，又问道：“想吃什么？”
“熊掌！”张吟裳不假思索地答道。
一个月里至少有半个月张吟裳都会嚷嚷着要吃熊掌，不过每次也都是说说而已，所以凌吟悠也不当真，只是笑着问道：“咦？大黑那夯货又怎么惹你了？”
张吟裳气哼哼地说道：“谁让他那么小气！连点蜂蜜都舍不得给我！”
“我带了吃的来，吟裳你就放过大黑吧。”薛洛仙笑吟吟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大篮吃的，在凡间山待的这段日子里，她跟凡间山的动物们也都算熟识了，所以自然知道他们俩说的大黑就是那头已经快要化成人形的大黑熊。
“哦！洛仙姐姐最好了！”张吟裳欢呼了一声便跑了过去。
薛洛仙在地上铺了一块毡布，又从篮子里取出食物，一一摆在毡布上，凌吟悠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地问道：“洛仙，你自己不是有储物袋吗？干嘛还要拿这个篮子？”
薛洛仙呵呵一笑，说道：“这篮子是我找五长老借的，也有储物袋的功能哦，而且保温保鲜，我连午饭都放进去了，而且野餐嘛，不用篮子哪有野餐的氛围。”
看张吟裳吃得开心，薛洛仙便笑着问道：“吟裳，好吃吗？”
“嗯！好吃！”张吟裳含糊不清地答道。
薛洛仙又继续问道：“那以后我每天都做给你吃好不好？”
张吟裳闻言大喜，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好啊好啊！洛仙姐最好了！”
“不过你要跟我交换才行哦。”薛洛仙故意吊着张吟裳的胃口。
“要拿什么换啊？”张吟裳嘴里嚼着一块藕片傻乎乎地问道。
此时阳光很好，照在薛洛仙的脸上，把她的笑容映得有些耀眼，不过这笑容却带了几分坏坏的感觉。
“当然是用你师兄来换了啊。”
听完这话，张吟裳面容渐冷，把手中的豆浆和肉包子都放回了毡布上，认真地说道：“不行。”
不等薛洛仙解释，张吟裳便起身跑到了凌吟悠身边，就好像一个玩具快被抢走的小孩子一样，躲到了凌吟悠怀里把他紧紧抱住。凌吟悠摸了摸张吟裳的头，竖起食指放在嘴边略微摇头阻止了薛洛仙的解释。
而这一幕落在张吟裳眼里却是分外刺眼，于是她蹦了起来，拉起凌吟悠便往回走，凌吟悠只得任由张吟裳将他牵着，同时手指地面示意薛洛仙在原地等他们，薛洛仙面露愁容点了点头，凌吟悠则是朝她一笑让她不必担心。
拉着凌吟悠走了许久，张吟裳终于停住了脚步，转身对凌吟悠说道：“师兄，我不许你以后再见她……”
熟知张吟裳个性的凌吟悠并不感到意外，只是微笑着问道：“为什么呢？”
张吟裳撅着嘴低下了头，说道：“她要把你抢走，你被她抢走以后就再也不会理我了，我讨厌她。”
凌吟悠上前抱住张吟裳，柔声哄道：“怎么会呢？你这丫头又在瞎想什么。”
泪水顺着张吟裳的脸颊滴到了凌吟悠的肩膀上，张吟裳以从未有过的凄苦语气问道：“所以说师兄你就是不肯听我的吗？”
凌吟悠有些慌了，他不明白张吟裳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说话，但他还是说道：“毕竟都是朋友，而且也算一起出生入死过，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你若是实在不喜欢她以后我和她保持距离就是了。”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张吟裳推开凌吟悠，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我先回去了。”
凌吟悠愣在原地半天缓不过神来，过了好久才掏出传讯玉佩告诉薛洛仙事情有些复杂，他要去处理一下，让她不必等他了。
两只手在太阳穴揉了几下，又在眉心狠劲揉了好一会儿，凌吟悠终于提步往李水霖的住处走去。
……
凡间山某处的一座小院周围种着许多翠竹，而院子中央则是一方石桌，这本来挺美的景色，若是在那石桌前坐着一个哀肠百转的美人想必还能添几分伤春悲秋之意，可是若是石桌前坐着一个愁眉苦脸的李水霖那么想必任何人也都很难把这场景跟美这个字联系起来。
刚一走进院子里，凌吟悠便被李水霖拉了过去问道：“吟裳是怎么了？”
“师伯，这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我先去看看吟裳，她在她房间里呢？”凌吟悠面露难色地说道。
见李水霖点头凌吟悠便向屋内走去，来到张吟裳的房间前，凌吟悠敲了敲门，说道：“吟裳，是我，开门。”
“我困了，不想见你。”张吟裳低声说道。
凌吟悠忍不住一笑，继续说道：“你先把门打开，我有事跟你说。”
张吟裳哼了一声，恨恨地说道：“你去找洛仙姐说吧，她肯定有时间听的。”
听完凌吟悠又是一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却是苦笑，再次揉了揉眉心，凌吟悠说道：“你在闹什么孩子脾气啊？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啊？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在胡思乱想？”
“明明就是！你就是想不要我了！你就是想要去找洛仙姐！就是！就是！”张吟裳大吼过后又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砸到了房门上。
凌吟悠耐心地说道：“吟裳，你听我说，洛仙她就是跟你开了个玩笑而已，你干嘛这么生气啊？”
张吟裳重重哼了一声，又把一样东西扔到了门上，说道：“她就是想把你抢走！就是不让我见你了！就是！就是！”
“她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凌吟悠感到一阵无力却还是继续说道：“唉……那你说你想怎么样？”
张吟裳终于稍微平静了些，说道：“那你以后都不许跟她单独在一起……”
“我怎么可能保证每次跟她在一起的时候都有别人在啊……你先让我进去……”
张吟裳又怒了起来，说道：“那你去找你的洛仙去吧！你进来干什么！我不要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