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条很脏的小路,他崭新的汽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奔驰,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人群很拥挤,沈楠渊将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伊晓陌望着熟悉的小区门口,想哭却笑了,比哭还难看的笑。
沈楠渊拉着伊晓陌的手走了进去。伊晓陌总会趁这时候偏头看他的侧脸,很帅气很冷峻的侧脸。偏偏是这样的一张脸,总让她觉得很安心。
一路经过菜市场,人们熙熙攘攘的传来斥骂,“这不是7年前突然离开的那个张晓陌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是啊,听说张大姐死的时候她都没去送一程。唉,怎么就生了个这么冷漠的女儿呢?”伊晓陌听着她们的一言一行,那些虚伪的叹息,惹来的只有伊晓陌的冷笑和鄙视。
看着身边的丫头没有想理的意思他自然不会回话,不然她们都得死。
穿过吵闹的菜市场,再左转就是伊晓陌的家了。
那片红瓦砖的墙依然挂着或多或少的衣物,伊晓陌触摸着每一寸瓦片,越过台阶,是阴暗的楼梯。
‘晓陌,照着楼梯上三楼,一共跨了75阶就到我们家了。’“十三,十四,十五……”她一遍遍数着,后面跟着沈楠渊。他没有听见伊晓陌声音里的颤抖和脸上的泪水。
“七十三,七十四,七十五,到了。”最后一句,伊晓陌带着苦涩,沈楠渊猛地将伊晓陌抱入怀里。“沈楠渊,我们到了,进去看一下好不好?”她的哽咽在他的胸膛发抖。他点头,伊晓陌笑着拧开了门把手,屋里依然很干净,好像每天都会被人打扫过一样。
她随着记忆去翻遍了张倾岚的物品,张睿新的物品,还有她如今空荡荡的房间。小桌上的红色笔记本,她轻轻拿起,随手翻开,里面的日记和画面一点点的在脑海里回放,那些日子像电影一样的一幕幕回放着,当日的开心现在却只有悲伤。泪沾湿了发黄的白纸黑字,沈楠渊静静看着她,没有注意到门口堆满的看热闹的邻居。
那扇大镜子还在。她红红的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心疼。触摸着破碎的镜片,她傻傻的笑出声来。
她窗台上放着的仙人掌竟然还活着,点点的开着黄色小花,那窗台下的全家福被撕碎了,又被人用胶布重新粘合起来了,将相框拿起,用着指腹抚摸着痕迹,泪一滴滴打在上面,她还是那般傻乎乎的笑,笑的让沈楠渊心疼。
“这丫头怎么现在才知道后悔啊?早干什么去了?”“她啊!就是不孝!见钱眼开的势利女!”周围邻居的话越来越毒了,伊晓陌还是依然沉醉在这一切曾经美妙美好的日子里,沈楠渊蹙眉面对着外面的人,冷。
众人身后,有一个挺拔显眼的男人,十七八岁的样子,从人与人的间隙中看见了屋里那个泪流满面的女孩,转身逃之夭夭。跌了好多次,摔了好几跤,他再次爬起跑远,却又回过头来望着那红瓦砖的墙壁,扭头走掉。
伊晓陌抬头,看见那榕树下的一角,不顾一切的又狂奔下楼,沈楠渊慌张地跟在后面。
她站在榕树下,望着那红瓦砖墙壁,望得出奇。
沈楠渊脸上是担忧,温柔深情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谁?”身后那一声细细碎碎的响声,她敏感的转头,眼里是满满的警惕。那一抹身影让伊晓陌追出去,她逆风奔跑的身影打在沈楠渊身上,痛!
她追了很久,追到了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公园,然后是空荡荡的地方,她原地转圈,反复看着周围的场景,想找出那个身影。“睿新,你出来啊!姐姐来看你了,你不要生气了,出来看看姐姐好不好?”她大喊,回答她的是风呼呼的啸声,沈楠渊沉住气向伊晓陌走去,她转头,原本就红肿的双眼又哗啦哗啦的流着原本就不珍贵的泪。
她一下扑进他的怀里,那般难受苦涩的发泄着,“沈楠渊,为什么睿新不出来?他是不是生气了?他是不是不想看见我?”沈楠渊用手按着她小小的脑袋瓜,一次一次的抚摸着安慰到,“没有,睿新只是还没回来,等他回来了,他就会出来看你了。”他安慰得那样不舒适,实质上,他不擅长安慰别人,也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他做到这种地步。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那块还未被铲除的假山后,一双深似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