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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往事

时间已过去千年,历经十世的轮回,其实,南宫辰已经记不清楚当年的自己到底对紫瞳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是等待紫瞳、寻找紫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性的执着,彷佛强迫症一般。

虽历经千年之久,初见紫瞳时的画面依然清晰如昨。

在南宫辰的记忆里,那时自己还叫轩辕辰,与轩辕墨正在一处看上去十分繁华的城镇中央,被众人围着,宣讲着神道的无量功德。12岁的紫瞳,浑身脏兮兮,一头枯黄的乱发胡乱的黏在头发上,挤过重重的人群,走到他们面前,睁着好奇的紫色双眸的问道:“大哥哥,你们说的神仙那么好,神仙真的能够让我现在就吃饱么?真的能让大家不欺负我和我娘么?真的能让我娘的病好起来么?”那时,在他们的认知里,所有的凡人,听到神仙应该都是顶礼膜拜充满敬畏的,从来没有人敢当着他们的面去询问神仙,是否真的能够让人填饱肚子。 南宫辰看着这个小小的女孩子,她紫色的瞳仁不同于人群中的黑色、褐色瞳仁,彷如夜空中绽放的紫色云朵,显得异常的温柔而纯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个问题。原本安静人群,在看到小小的紫瞳时瞬间的骚动了起来,人群大叫着妖怪,并迅速的散去。

一旁相对比较沉默的轩辕墨,走到小小的紫瞳身边,蹲下身子,轻轻的抚摸着紫瞳枯黄黏腻的头发,轻轻的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妖怪!”小小紫瞳清脆的嗓音中难掩忧伤的说道。

这话,听在南宫辰耳里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异常的刺耳。

轩辕墨沉默了一会,柔声问道:“小妹妹,这是你爹娘给你取的名字吗?”

“我娘说,我的爹爹去很远的地方打仗去了,很快就回来。可是我是她在山上捡来的,我爹爹还不知道我。我娘叫我小丫,可是其他人都叫我妖怪!”说道最后,紫瞳眼里蓄满了委屈和不甘。

“别人叫你妖怪,是因为太喜欢你了!”轩辕墨眼也不眨的说着一番骗人的谎话。

“你骗人,如果他们喜欢我,其他小孩子就不会拿石头砸我?也不会在我去打水的时候将我推下河里去,更不会朝我吐口水?我娘生病了,可是却没有大夫愿意给我娘看看!呜呜!他们说我的眼睛是紫色的,只有妖怪的眼睛才是紫色的!”说道这里,小小的紫瞳就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小丫不哭!你相信哥哥是神仙么?”轩辕墨丝毫不为自己谎话被拆穿而羞愧,循循善诱道。

“哪有神仙会骗人的?”

“哥哥没有骗你,在神仙那里,有很多的神仙姐姐都是紫色的眼睛和蓝色的眼睛,有些神仙的头发是金黄色的,紫色眼睛的神仙姐姐特别受人喜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啦!”南宫辰见紫瞳止住了哭声,立马点头附和道。

“小丫的眼睛跟别人的不一样,说不定小丫就是神仙呢!你愿意跟着哥哥一起去神仙的地方吗?”轩辕墨继续诱哄道。

“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轩辕辰道。

“我可以把我娘带上么?我怕她一个人又病着,没有人给她看病她,我走了就没人照顾他了。”

也许是紫瞳当时面对世间的冷漠却依然能够保留一个纯真的良善之心,让他们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紫瞳对他们所宣扬的神仙界的质疑激起了他们争强好胜的心性,无论是哪一个,兄弟俩决定先跟着紫瞳去看一下她的娘亲,并且决心教化紫瞳。

很不幸的是,他们仍然晚了一步,当他们到达紫瞳及她娘所栖居的破庙时,庙已经被愤怒的人群一把火给烧了,她们赶到时,却只是在废墟中找到紫瞳娘亲烧焦了的尸首。

兄弟二人面对仍然不肯罢休的人群以及依然叫嚣着要将紫瞳给烧死的愤怒,那一刻他们的心没来由的痛了!这就是他们神族费尽毕生精力要去教化和保护的人类?这样的人类连一个善良的孩子和一位贫病的妇人都容不下。那么他们教化他们保护他们的意义又何在呢?

小小的紫瞳看着焦黑的破庙以及从破庙里扒出来的母亲焦黑的尸体,没有哭泣,没有恐惧,眼里是死一般的沉寂,那样的沉寂好似风骤雨来临前天空可怕的宁静,

你不知道在下一刻她将带来多大的威力。

紫色的瞳仁,坚定地望着他们,然后扑通跪倒,请求他们帮她将母亲的事故移到一处山坡上。

两人带着紫瞳母亲的尸骨及紫瞳到达她所说的那个山坡,紫瞳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动手开始拔掉四周的野草,然后开始用手一下一下的去挖掘被扒光了草的泥地。一下一下,两只幼嫩的小手很快的破皮、流血,可是却阻止他们的帮忙。

天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刮起了大风,紧接着是一片急骤的暴雨倾盆而下,紫瞳彷佛没有知觉的傀儡一般,一下一下,机械的挖着手下的坑,手上流出的血水很快的在挖出来的小坑里混成一汪红色的泥水,然后逸出,向山坡下流去。

就这样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白天,被雨水打湿的衣服被太阳晾干,紫瞳最终挖出了一个足以容下自己和她母亲尸骨的坟墓。

紫瞳从墓里爬出,吃力的抱起母亲焦黑的尸骨,一同滚到了仍然混着泥水的坑里,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就在两个人一位紫瞳晕了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身子一抽一抽的在哭泣。

“娘亲说,她死了我并不能伤心,因为我伤心了神仙就不会让她上天了!娘亲走了两天了,神仙应该已经将她接到天上了吧!我现在哭应该没关系吧!”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他们两个人?

“娘亲说最喜欢抱着我睡觉了,我也喜欢抱着娘亲睡觉!我出门的时候还跟娘亲说等我在城里讨到吃的就回来抱着她睡觉,娘亲还说将被子给我捂热了!娘亲说我是神仙带给她的,娘亲说我不是妖怪!娘亲说她喜欢我的紫色眼睛很漂亮!娘前说他们以后就不会再欺负我了!娘亲说她想要在这个山坡上盖个小木屋养伤几只鸡几只羊,等着爹爹打胜仗回来了第一个就能看见。娘亲说……”

“可是娘亲,我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是我把你埋在这里,等爹爹回来,你第一时间就能够看到了,你一定要告诉我哪个是爹爹呀!”

“娘亲,小丫今天抱着你,你告诉小丫你还疼么?一定很疼吧!”

“娘亲……娘亲……”小小的童稚的声音,颤抖着一遍一遍的喊着,可是没有人回答她的话。

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紫瞳终于放下了母亲焦黑的尸身,然后从泥水墓穴里爬了出来,一捧一捧的将旁边混合着泥水的土填埋上去。

埋好了之后,兄弟二人帮忙竖了块石碑在坟头,并且利用术法设了个禁制,防止暴动的民众将坟墓给毁了。

之后的紫瞳眼里似乎没有一丝悲伤。

兄弟两个人看着这个尚未脱离稚气的紫眸女孩,经历了这样的打击却还能够做到表面如此的平静,非常担心她被过重的心魔给毁了,于是更加的决定将她带在身边。一是出于保护,另一个也是想要驱除她的心魔。

在带紫瞳上路的时候,紫瞳只是在母亲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是毫不犹豫的跟他们走了。

轩辕墨告诉她,人活在这个世上就要正视自己不能回避,真正的强者是不畏惧任何的苦难和恐惧的,她要勇敢面对自己的恐惧。轩辕墨给了她一个新的名字——紫瞳,就是要她时刻记住自己的与众不同,并且正视自己的与众不同。显然紫瞳对轩辕墨的话相信不疑,并且非常喜欢她的新名字的样子,很快就适应了下来。尽管在之后的行走历练中,轩辕墨用术法将紫瞳的紫眸给掩去。

在人间游历的过程中,经过几处战场,紫瞳总是非常有意识的去打听,军营里是否有一个叫陈贵的人。辗转几个军营打听到有这么一个人,但在五年前就已经战死,并且尸首都没能够收回来。

在得知了结果的那一晚,紫瞳对着母亲坟墓所在的方向遥遥磕了三个头。起来,就又随着他们上路了,并且之后好像是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心事一般,人也渐渐地开朗了起来。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少女对什么事都充满了好齐,还很有打包不平的精神一路叽叽喳喳的,总是拉着他和墨询问关于神仙的各种事情,遇见世间不公平的事情总是要插手管上一管。而南宫辰虽然是没有太多的耐心去回答一个小女孩的道听途说和异想天开但却是很是喜欢动动拳脚的。每次遇见桑梓童要去抱打不平的时候也总是毫不犹豫的跟上去出出力,也许鉴于两人的所作所为并不会对人间造成大的影响,轩辕墨对两人的胡作非为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兄弟两人之中,轩辕墨总是非常有耐心的一个,负责回答桑梓童所有的疑问。

在这样的自然分工中,兄弟两人也与紫瞳渐渐的培养出了不一样的情愫。轩辕墨就像是个博学的夫子,负责教导紫瞳人世间的一切道理,南宫辰则更像一个玩伴。

三年多的游历就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在兄弟俩的教导和守护下,紫瞳也由原本的稚嫩小女孩,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灵活的紫色双眸彷佛永远没有烦心事一般活泼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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