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凌晨一点。
即使是九月份，南方依旧没有秋天的气息。郊区的夜晚有点清冷，微微徐徐，窗前的帘子轻轻扬起。黑得深沉的天空此时被皎瑕的月光照亮的半边天。
夜，很安静。
两人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谁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
“你喜欢雅馨？”
“嗯”
“你应该知道。。。”
“你觉得我会在意？”辰打断佳俊，挑挑眉看着他。
“会好的，不是吗？”辰反问。
“好不了了”佳俊的声音很小，小到几乎要被暗黑淹没。
此时辰的内心变得异常沉重，压抑着自己无法呼吸。
沉默许久，久到佳俊以为辰要放弃了。
“我会陪着她。”辰极力平复自己，平淡的语气似乎在做一件很轻松的事。
“你知道你说的话意味着什么？”佳俊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
“佳俊，你应该清楚我。”辰看了看佳俊，眼神坚定。
佳俊没有看他，起身在走到画墙边上，端详着眼前那一幅画。这幅画是雅馨第一次获奖的那一幅画。
“雅馨喜欢玩电脑，每天放学回家，就跑到书房里面研究电脑书，连饭都吃不上。我记得我问过她为什么喜欢电脑，她说她要和哥哥一起有共同的爱好。没想到，雅馨后来学得比我还好”
“雅馨开始学画画，有一天她拿了一幅画给我，说是送我的，我一看是个女生。她很天真跟我说，那是我喜欢的女生的画像。原来她偷偷学画画就是给我画漂亮的女生。”
“雅馨很聪敏，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她背后付出的却比别人多很多。虽然平时不怎么喜欢说话，她却是很体贴很细心，总能注意到身边人的每一个表情，开心，不开心的，她都会记得，最后会跟着你一起开心，安慰你。”
“无论何时，雅馨脸上都是淡淡的笑容，她太让人放心，却也太让人心疼。”
佳俊眼睛一直没有从眼前的画中移开，像是在回忆着很美好的事。
辰很认真地听着这些关于雅馨的过往，心里默默记着。
“可是，辰，那场车祸让雅馨失去所有热爱的东西。。。”佳俊的声音几乎是沙哑的。
辰眉头皱起，起身走到佳俊跟前，四目相对。
“当年的事，还有什么？”辰看到佳俊欲言又止，察觉到什么。
雅馨脱离了危险期，虽然被告知双手可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家里人还是庆幸雅馨还在自己身边，这样子，已经很满足了。
李先生和方女士在准备安排雅馨出院当天，雅馨的主治医生唤他们前去谈话。主治医生告知雅馨父母，由于雅馨车祸受伤严重，加上雅馨身体本来虚弱，雅馨很难有孩子。雅馨父母如雷轰顶，方女士更是当场晕倒过去。
这是李家一直不愿被提起的事，父母和佳俊决定将这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允许说起。
辰听完佳俊说完，刚刚极力平复的心情此时似乎荡起骇浪，撞击着心里每一处裂开的伤口。
“雅馨不知道？”辰的双手已经渗出了汗水，声音也变得暗哑，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道”
“辰，这样的爱，是残缺的。”
“只要雅馨在，就好。”辰看着佳俊，脸上褪去了冷咧，目光变得柔和。
佳俊微微一怔，显然没有料到辰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也没有想到辰对雅馨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雅馨一直放不下。”
“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两人没有再说话，佳俊拍了拍辰的肩膀，转身回房了。
辰不知道在客厅站多久，眼睛一直专注着眼前的这幅画，想起他们见面时的情景。
那一天，辰被主办方告知自己的作品在画展中展览，其实辰的画已经在大大小小的画展中展出过了。因为这一次主要有青少年的作品展出，辰便想着去瞧瞧。
来到二楼展厅的时候，便看到一个站在他画前的女孩。年龄看起来不大，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容。虽然只能看到女生的侧脸，辰还是看到女生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一双有故事的眼睛。辰不自觉地走在女生身边，惊讶听出女生看出了他画画中的意思，说出他心中所想。
第一次相遇，命中注定我会在那时候爱上你。
辰走到雅馨的卧房，轻轻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雅馨。辰动作轻和地拂去雅馨脸上的两根长发，雅馨似乎睡得不安稳，此时眉头皱了皱。辰嘴脸轻轻扬起，目光柔和似水。
辰起身，走到摆满相框的书桌前。辰一个一个地拿起认真看，似乎想象雅馨每一个年龄段的模样，心里被装得满满的，很温暖。
夜很长，回忆很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