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玉生捧着一个针灸铜人默记着穴位,经杨魁三番五次地催促才肯去睡觉。可半夜里他又偷偷爬了起来,悄悄地跑到池塘边坐了下来,借着那萤火虫的盈盈之火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接着记——百会、神庭、太阳、晴明、人中、风池……
天光初现,他才回去睡上一时半刻,等天鸡一打鸣,立马翻身起来,强打精神。
杨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知道如此废寝忘食不见得有益,但其精神可嘉,也就没加以阻止,反而拿了颗红色的丹药给他,“来,先把这个服下。”
“这是什么?”
“外丹,是用各类魂木果实、灵芝仙草、神花宝玉经三昧真火在鼎炉中炼制而成,和那彩虹一般,依次分为红橙黄绿青蓝紫七品,另外还有白金黑三种罕见的奇丹。人吃饭,仙吃丹,你现在还不能靠自己从外界纳魂入魄,再说了这里魂气也稀薄,所以只能先靠着这丹药来供魂了。”
“原来如此。”玉生把那红丹吞下,顿觉得腿脚生力,原本的饥肠辘辘也一扫而光了,遂一脸惊讶地问道:“这红丹才第一品就这般神奇,那吃了第七品的紫丹会如何?”
“还说呢,玲儿刚把你带来时就给你吃了一颗紫丹了。”
“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你昏迷不醒,哪里知道,这紫丹我也总共也才那么三颗。”
“是不是很难炼成?”玉生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败家子。
“那当然了,材料难得、火候难控、还费时费力。”
“那我岂不是罪过了。”
“吃了烂在肠胃里那才叫罪过,来,快点运魂,趁着魂气还没泄露出来。就跟昨日一样,先把魂气聚到七魄,然后再输送到经脉。”
玉生赶紧就地打坐,在脑海中寻找昨天的感觉,用心去体会魂气在周身的流转,然后慢慢聚拢。
“好,接下来跟昨日有所不同了,你要把所有魂气只集中到力魄,也就是两肾,然后全部输往少阴肾经,直通涌泉穴,不得泄出,回流力魄,如此往复数次,待到驾轻就熟方可睁眼。”
一个时辰过去了,玉生才睁开眼来,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好徒儿,感觉如何?”
“全身舒坦,仿佛重获新生一般。”
“那是自然,你已经走在超凡脱俗的道路上了。好,我现在就把口诀传授于你。”
“飞天的口诀?”
“要不然呢?”
玉生立马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耳朵也竖起来了。
“气沉底,涌泉出,太冲泄,冲阳闭,内庭开,昆仑现,然谷到,公孙太白不相让,地五会、足通谷。你可明白了?”
玉生直摇头。
“其实很简单,就跟弹琴吹箫一般,你只需保持经脉里魂气不断,然后去控制穴位的闭合顺序。这只是飞天的入门术,也戏称放屁。”
“放屁?”
“力魄主力,刚说的这个口诀就像靠放屁把人顶飞上天一般。”
玉生听了笑了笑,“原来如此。”
“等这个学会了再教你用气魄上天,就相对不那么费魂气。”
“听着像是柴米油盐,节俭持家。”
“可不是嘛,这魂气有限,当然得省着点用。况且用等量的魂气,有人到了天边,你还出不了门,岂不是让人笑话。”
“那孙悟空呢,真的能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
“那可是高级的飞天术,得有极高的修行才能驾驭得了,且不是你想学就学得了的。”
“那师傅你呢?”
“如今不行了,年轻气盛那会抵孙悟空的一半吧。”
“那千里之行,也只在眨眼之间。”
“你可别乱夸,这两者可是天差地别。好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我得去炼丹了,让玲儿来指导你吧,她可是一天功夫就学会了,看你能不能超得过她。玲儿,玲儿,你过来。”方博把玲儿唤过来后就回到竹屋里去了。
“玲儿。”玉生看见马铃儿一身青衫走了过来,头发束着,格外地清新脱俗。
“没大没小的,叫师姐。”
“师……师姐。”玉生叫得很是拗口。
她扑哧一笑,“瞧你那样,一声师姐就把你难成这般,还如何修灵了?快,别惫懒,我可没师傅那么和颜悦色的。”马铃儿虽这样说,但脸上却是眉开眼笑的,想来也不为内丹的事迁怒玉生了。
“我这就开始。”说着玉生赶紧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着杨魁所教的口诀——气沉底,他把魂气经由少阴肾经注入脚底,然后把涌泉穴打开,紧接着打开天冲穴,又把冲阳穴给闭上,突然啪的一声,他脚底像是放了炸弹,整个人骤然往后跌倒,落入了池塘,成了一落汤鸡。
马铃儿见状,抚掌而笑,全然没有一点怜悯。
玉生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爬出来,又试了一遍,这回却蹦上了树,夹在树杈中间下不来,亏得还是马铃儿上去将他拽下来的。
“怎么回事?师傅说你一天功夫就会了,我怎么老是不行?”
“那你说现在一天功夫过去了吗?”马铃儿帮玉生拂去头发里的树叶,眉目顾盼。
玉生被看得慌了神,怯生生地回道,“没有。”
“那就对了嘛,要有耐心,我知道你现在着急,但俗话说,欲速则不达,难道你连这个也不懂?”
这一番话真把玉生安慰得心生暖意,“我明白了。”
但暖心的话似乎并不能实质帮到玉生,直到黄昏之际,他还是屡屡失败,搞得狼狈不堪,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杨魁也从竹屋里出来了,玉生垂头丧气地跟他说,“师傅,还是不行。”
“来,再试一次给我瞧瞧。”
“不行的,不管我试了多少次,总是不对,是不是我没这个天赋啊?”
“这么说来的话,你真的没这个天赋。”
玉生一听这话,眼泪禁不住地簌簌而下,止也止不住。
“你哭完了没?要哭到你父母坟前去哭。”杨魁忽然竖眉瞪眼,大声呵斥道。
马铃儿见到如此情况,一时间也慌了手脚,忙把手绢递给玉生,心里头闹不明白为何杨魁突然不同于往日,简直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