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族为什么叫做流放族?要说什么深刻含义的内涵那是真没有,只知道他们身上的某一个部位印有马蹄形烙印。流放族被剥夺除北部荒原外的活动区域,却又不是北荒人,所以流放族都是随处而居,因为凶狠好斗,所以北荒没有一个领地欢迎他们。
反复看了为数不多的几本巫泽风物传,巫天童的疑惑反而越来越深,巫泽历史八百六十多年,不算长,君不见蓝星人口大国崛起系列就记载上下五千年兴盛史,在巫泽,连斯康活的年头都比巫泽历史久。第一批放逐者从圣城流放,并且延续子孙后代……
巫领主感到郁卒,她果然不应该把事情想象的太简单,人手不足……
或许再想想其他办法?
金马河上微波荡漾,一叶小舟由远及近,穿越视线模糊的虚影,舟上谪仙盘腿而息,不知是水汽氤氲,还是这谪仙携着九天而来的仙气,朦胧飘渺虚幻。
小舟逐渐近岸而来,日光下,谪仙身上的白衣上银色祥云纹绣流光异彩,腰间玉带,玉瞳流苏,上刻印一“圣”字,宛如游龙走凤,霸道天成。
仅凭此物猜测这位谪仙身份,天宗斯康远在圣城,此刻能出现在金马河的,只有还在北部荒原游历的大司祭沙婓。沙斐双目紧阖,袖口下双手仰放于腹前,右手上置于左手,两拇指的指端相接,眼帘不动,已是入定良久。
水天仿佛连成一色,系千古于足下,河面平静,小舟却开始无风晃动,沙斐身侧开始凝结出一层薄雾,紧闭的双目终于睁开,瞳色幽深,望着河面忽然抚掌一笑,“好一个兰度!”沙斐摆开手,将竹篓中的银鱼往空中抛去,长着黑豆眼的巨鸟似纠结的盯着还在甩动银尾的猎物,吃还是不吃?最终猎食本能胜出,振翅叼走送到嘴边的美食……
巫领主又穿得像半个球坐在独角马上在领地内巡视,巫管家被指派重任,教导罗萨几人修炼玄力,巫天童难得可以放开手脚逆风策马,潇然洒脱,藏蓝的斗篷被风拨弄到身后,乌发深瞳,被拘了两个月,巫天童玩心大起,在马上玩起了花样,肆无忌惮的大笑,什么行尸走肉,什么末世,什么北部荒原,全都特么的滚蛋。
巫领主再一次露出隐藏的潇洒不羁任性来,铁蹄“踏踏”的节点,直至白皙的脸颊透露出红晕才作罢减缓速度,人也已经穿过峄城西南的防护墙。
“吁——”
独角马高高举起前蹄,半身与地面快要垂直,巫领主在片刻诧异后不慌不忙地将上半个身子贴近马身,她的脸面朝内,黑发凌乱,在地上的人都以为这匹独角马要翻倒时,马蹄落地了,马受到惊吓,前蹄落地后并没有即刻停下,而是没头没尾的乱蹿,四肢踢蹬,好几次坐着的“少年”都险险没被甩出去。
到停稳后巫领主趴伏在马背上喘着气,如果不是她先感到危险减缓速度,她即便不伤残也肯定有别人伤残,峄城的防护墙早已经被拦腰截断了十几段,这处留出两个马身的间隙,穿过去就到金马河附近,没想到领地里出现了陌生人口。
她本来就是为了探测地理水路,有捷径走巫领主当然不乐意再去绕圈,谁知道刚刚穿过防护墙间的矮墩,就看到两方人马在前方对峙……
巫领主直立起上半身,稍微一打量,眉头就皱紧了。
两方人马因刚刚的变故打破乱局,场面僵持。
来人还是旧识,曾在兰海城有过一面之缘以及蹭饭之情的一群圣城玄师。不过再看那群人眼中的不善,巫领主就没打算自来熟的凑上去,她笑着隔空抱拳,正想说一句兄弟保重然后不多管闲事的远远避开,不料其中有人记忆力好,竟然认出了她。
“兄弟慢走。”
巫天童刚刚合拢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这位玄师认得在下?”
“认得认得,一个多月前,兰海城酒楼。”深怕巫天童转身走人,时间地点都交代了,说实话,这种敌我两方实力悬殊的战局巫领主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她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难道她看起来很像外援?
这样一来另一方显然就不可能放她走了,居心叵测居然就为了拉人当垫背?
呵呵,垫背?
她巫天童就是在末世都没给人当过垫背!
“原来是几位,当日初至兰海,多谢你们赠饭之恩。”
“小恩不必言谢。”
“既然各位兄弟如此品行高洁,那么小弟就先行一步了。”
那人负伤不能直立,被巫领主一句话堵得气血上流,两眼一翻,差点昏死过去,忽然,一声闷笑从身后传来,一阵飘渺的焚香,白衣翩翩而至。
背对着她的人看不到脸,她却感到心脏剧烈的悸动……
“大宣国几位玄师这是游历至此?”
低沉的声音不急不缓,如丝竹声入耳,隔了一层朦胧的银辉,措辞不犀利甚至堪称温和,好似闲聊,巫领主却从穿着青色玄师袍一行人表情中分析出,局势彻底扭转了。
只见青色玄师袍中间的一个人点了点头,收起长剑,剑拔弩张的对峙仿佛瞬间缓和了下来。
连那股强烈的杀气也消失无踪。
大人物?
没等她想到关键,那青色玄师袍领头人已道:“既已无事,吾等先行。”
青色玄师袍的一行撤退也是相当的有格调,巫天童暗暗点头,和左阿力他们相比,这些人就是专业保镖和街头打手的天差地别……回头必须和全能的巫管家提一提,峄城的未来门面必须好好调教才行!以后拉出去站成一排,各个身高体壮,既可揍人又可装逼。
青色玄师袍一行消失的速度很快,似乎因为忌惮着什么,除了告辞的话什么都没留下,而妄想拉她垫背送命的一伙人则是聚拢到一起,突兀出现的白衣男人离她三步之遥,又形成新的对峙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