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苏丹皱了皱眉,作出思索的样子,最后叹叹气:“不清楚,我家这些日没发生什么大事,你有什么办法能避开霉运吗?”
陈西北摇摇头回答:“一般破财的原因有很多,可能是人为,也可能是天意,如果是暂时性的话,或许能躲避,但如果一直长久,就得找出问题的根源。”
苏丹侧过头,贴在干净的玻璃窗旁,望向陈西北半睁着的双眼:“什么叫暂时性?”
陈西北阖了阖眼,寻思着该怎么解释,停顿片刻才道:“暂时性的缘由有很多,可能是星象变动促成的,也可能是由于季节原因促成的,只要过了这阵子,财运就会恢复原来的样貌。”
“但是我家最近的确没发生什么事,跟平常一样。”苏丹伸着手臂,撑着粉嫩的脸颊,努力回想着什么。
事实上,陈西北也不确定这么说正不正确,反正陈太安以前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他只不过是把原话照搬而已,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其实……不仅仅是家里,也许是外面的环境促成的。”
“外面的环境?”
苏丹反复喃喃自语,忽然抬眼道:“对了,我家对面最近正在建一座新楼,会不会是它的缘故?”
“新楼?”陈西北强忍着打哈欠的念头,张了张嘴问:“你的卧室能看到对面的楼房吗?”
“可以。”苏丹毫不犹豫点点头:“只要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
“拉开窗帘?”陈西北食指敲了敲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从你的卧室看对面的房屋,它大概是在什么位置?”
苏丹视线在木桌扫了一圈,讲道“大概……好像是一间洗手间,我每天拉开窗帘都能看到对面洗手间正对着我这边。”
陈西北眸间骤然睁开一条缝隙:“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问题的根源,但毕竟卧室正对厕所好像不大好,你先把卧室的窗帘换成竹百叶帘吧,然后想办法换个吉祥物挂在窗户前,实在不行拿面小镜子也好,不过镜片要对着对面,不要对准卧室。”
苏丹答应下来:“能管用吗?”
“不知道。”陈西北很直接告诉她:“我一直不相信迷信,都把这些当作忽悠人的幌子,管不管用得试试看才知道。”
苏丹抿了抿嘴:“不相信迷信你还学风水?”
还不都是被家里那位老爷子迫使的。
陈西北叹气道:“这事说来话长,我还是不说了。”
忽然,教室外传来下课的铃声,陈西北这才注意到已经下课了,抬起头时,正好与方怡的视线相撞,她朝陈西北喊道:“陈同学,待会来我办公室一趟。”
……
语文办公室内,陈西北心里忐忑,一声不吭的看着舒服坐在转椅上的方怡,心里琢磨着她到底要干什么。
只是方怡没有看着他,她双唇贴在瓷杯上,朝杯里散发浓烟的茶水淡淡吹了一口气,小抿一口后才问:“你学过风水?”
陈西北眼神更迷糊了,表示对突如其来的问题束手无策,愣了半晌,谨慎答道:“学过……一点点。”
方怡不再摆着一张严肃的面容,她放松的揉揉肩膀扭动脖颈:“是这样的,老师最近要租间好点房子,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你会不会选宅?”
县城里的人都这么迷信?要搁在平安屯里,有座瓦房就心满意足了,谁还顾得上位置好不好。
陈西北垂下头看自己的运动鞋,踌躇不定。
“怎么不吭声了?”方怡小酌一口清茶:“好歹给个音信吧?”
“会是会……可我从来没帮人家看过房子。”陈西北心虚起来:“就怕到时候给您挑了座阴宅,那岂不是完蛋了。”
方怡努着嘴巴:“这话说的也对,那你认不认识一些懂风水大师?”
陈西北摇摇头,没把他那个远在乡下的爷爷抖出来,方怡只好哀愁的吐了一口气,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这样吧,你周末有空吗?”
“有,我这学期一直住学校里。”
“那行,周末你陪我去看一下房子,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就搬过去,你就先替我看看那房子怎么样吧。”方怡紧了紧后面的马尾辫,想了想又问:“你是什么时候学这些东西的?”
陈西北掰掰手指头:“六,七岁就接触了。”
“那么久?”她惊愕眨了眨眼皮,长长的睫毛微动:“有派上过用场吗?”
“这……”陈西北不好意思答复她:“其实我不相信这种迷信,觉得它是忽悠人的。”
方怡轻轻放下瓷杯,嘴角难得扬起一抹笑容:“你不相信迷信为什么还要学这些东西?”
陈西北一边无奈眼巴巴看着方怡,一边想起陈太安常说的那句老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好了,我也不为难你,快上课了,你先回去吧,这件事等周五再谈。”方怡低下额头瞅瞅手腕上的手表,挥了挥手道。
一听方怡颁布了逐客令,陈西北心里暗自高兴,说了告辞二字就往门外走。
“等等。”
蓦然,方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顿了顿,回头缄默看着她。
方怡郑重的提醒道:“这件事……你不要告诉别人,知道不?”
陈西北摸摸鼻梁,含糊不清:“知道了。”
……
下午没课,所以陈西北就闷在寝室里琢磨陈太安给他的那本《八宅明镜》,这不,过几日还要帮方怡挑间好住处,趁这会儿悠闲,能多看一点算一点,没准到时候真派上用场。
一直琢磨到傍晚十分,他才向食堂阿姨点了两条石斑鱼当作晚餐,兴许是食堂阿姨的良心过不去,还特意给他捞了几块红烧肉,这事让陈西北沉闷的心绪好了许些。
清华中学很大,这是陈西北对这座学校的第一印象,不过大到什么程度,他一无所知,所以趁饭后空闲,他打算在学校走上两圈,涨涨见识,免得以后在里面迷路。
学校的东面大部分地皮被用来建成停车场,北面则是操场,人满为患,于是陈西北很自然断了去这两个地方的念头,打算先去南面走走。
令他感到新颖的是,南面竟然是一处花圃,里面栽培了许多他不曾见到过的花卉,能念出花名的只有丁香花、含羞草、百合和杜鹃。
花圃后面有一个小山坡,山坡上足足摆了数十张长木椅,周遭也有路灯,能看到有些男同学和女同学正光明正大的在这里搂搂抱抱,事后陈西北才知道,这里被学生们称之为‘眷侣园’。
陈西北装作没看见,从那对情侣身旁走过,心想晚上在这里看书倒是个不错的地儿,只可惜这里的情侣太多了,是个毛病,想要改掉这毛病,多半不太可能实现。
山坡再往前便是一处凉亭,凉亭一旁有开凿出的池塘,池水谈不上清澈,水面还漂浮好几根熄灭的烟头,可至少能看清水底的锦鲤,不过池中的假山倒是没什么美观可言。
陈西北一边揉动太阳穴,一边朝山坡里一条只能容纳两人的碎石小径走去,小道的尽头是那里学校的西面,相比南面的花圃,西面显得没什么感兴趣的地方,只有一座足有四层楼高的图书馆。
就这样,用了近十分钟,陈西北算是把学校大概地形给记住了,如果要他立刻绘制出一张学校的布局图,也不是件太难的事情。
回到寝室后已经是傍晚七点了,淡紫色的天际和橘红般的云彩仿佛像一幅西欧风格的油画,桔黄色的光线穿过寝室的玻璃窗,落在了光着膀子的马东坡肩膀上。
他正在跟孔融聊着一些乏味的小事,看到陈西北推开寝室门,马东坡马上对出难看的笑容道:“你去哪儿了?”
陈西北敷衍他:“去食堂吃鱼去了。”
“哦。”马东坡拍着大肚腩:“对了,我周末叫了夏婉婷去看电影,你要不要一块去?孔融和汤维维他们两人也准备要去。”
陈西北眯了眯眼睛,夏婉婷他知道,是马东坡的同桌,那个文静的女孩儿,可这个汤维维又是谁?
“如果是钱方面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帮你掏腰包。”马东坡见陈西北无动于衷,又问一遍:“咋样?到底去不去,给个话呗。”
陈西北抓抓额头,没忘记跟方怡说好的事情,想了想道:“周六我有点事,周日行不行?”
“周日?”马东坡摸摸下巴,微微思考一番,拍拍大腿道:“可以,反正这事不着急,那就周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