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喜欢远不远（寒拾）
楔子 老实最重要
夏日，骄阳似火，繁花如锦。校内的树上，蝉儿叫个不停，让人不由有些心烦——这蝉，在秋是“寒蝉”、“秋蝉”，勾起无数悲秋的情绪，在夏天却不过是炎热之中另一烦躁罢了。
“吵死了！”程心嘀咕了句，原本就不安的心被吵得更加烦闷。甩了甩波浪卷的秀发，试着让自己细长的凤眼变得凌厉，程心挺直背在校园小路旁的一棵树后站好，竖起耳朵听沿着小路走过来的一对男女的私语。
“宇霏，你听我说，我和程心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大家都是文学社的，所以常常在一起……”男生焦急地追着女生，语气异常诚恳。
“我不信！这话是孙丰刚传出来的，你们关系那么好，他的话还能有错吗？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求我们偷偷交往，原来是为了方便你脚踩两条船！杜法森，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女生被男生追上，气急地回头对他大喊。
叫杜法森的男生上前一步拉住宇霏的手，看着她的眼睛：“宇霏，你也知道这种传言很无稽，我就是不想让你我的感情成为他们造谣生事的谈资，才希望你保密的。宇霏，难道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宇霏看着杜法森的眼，有点迟疑：“我……”
“杜先生，您好歹是法学系的，偶尔换句话骗人能死是不？”程心从树后“跳”了出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杜法森，“同样的理由对我说一遍不够，还对宇霏也说一遍，真是物尽其用。可惜在文学角度，可是颇有骗稿费之嫌啊！”
“小心……”杜法森脸色微微变了，眼神有些飘，在努力寻找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
“别小心小心的，你没资格这么叫我！”程心的脸沉了下来，原本明艳的面孔此时看来阴暗无比，“是我不长眼才交了你这个男朋友，姓杜的，我和你从此一刀两断！”
她过去拉住宇霏：“这种男人配不上任何一个女的，宇霏，你最好也离开这混蛋男人。”
“姓程的，你也别太过分了！”杜法森脸色彻底变了，他上前一步，去抓程心的手腕，“你是什么货色大家心知肚明，我和你不过只是玩玩罢了，没想到你这么不上道！”
“什么我是什么货色？你把话说清楚，大家心知肚明什么？”程心握着宇霏的手一躲，杜法森落了个空。程心脸色愈发难看。
“看你的长相和打扮，还有平时说的那些话就知道你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何必装得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大家各取所需……哎哟！”
杜法森搭在程心手腕上的手忽然被程心反手抓住，程心将他的手往怀中一带，脚下一扫，趁他失重之时一抖手，将他从肩上摔过去。杜法森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他倒在水泥地上，手脚张开，成一个“大”字形。由于受创较重，一时起不了身。
“姓程的！你居然……”
杜法森还要叫嚣，程心脸上露出一个极媚的笑，高跟鞋向前跨出一步，重重地踩在杜法森腿上。
杜法森发出一声惨叫：“啊——”忙向后缩了缩，再也不敢说话。
“姓杜的，选上你算是本姑娘眼睛长错地方，不小心踩到垃圾。你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程心掰了掰拳头，骨节喀嚓作响，“我也警告你，骗MM的时候最好不要被我看到，否则别怪我替天行道，代替月亮消灭你！”
呃……最后一句话怎么如此奇怪……
杜法森忍痛勉强爬起，话也不敢多说，落荒而逃。
“没种！”程心对他的背影狠狠骂了句。
真是搞不清楚她怎么会看上他的，这种男人，早该扔到垃圾堆里的，是她被他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骗到，瞎了眼睛。真没出息，一个天天在笔下爱来爱去的人，居然对那种初级情话如此没有抵抗力。
“程心，对不起，我不知道……”宇霏靠过来，可怜兮兮地向她道歉。
“没关系，该死的是那个男人，你没有错。”程心摸摸她的头，“咱们以后找男人的时候，招子可要放亮点。”
放亮点，不要再被别人的貌似诚恳骗到，不要为他一点点的苦肉计感动，不要因为他的受欢迎而有些虚荣，不要再相信花言巧语……
男人，最重要的是老实、老实、老实、老实、老实！
她，再也不要这种垃圾了！她要老实男人！
大四甫一开学，程心如此发誓。
1 双喜临门
“男人男人……谁告诉我哪里有好男人……”程心瘫在办公桌上，有气无力地念着。
现在是中午时间，办公室里人并不多。郭思南和胡渤对看一眼，然后都是一耸肩道：“又开始了。”
“程心啊，我们都知道你想男人想疯了，但没有男友是你眼光奇怪，不能代表没有好男人吧？”郭思南说。
“是啊是啊，看看你的择男友标准：1、老实；2、忠厚老实；3、勤奋忠厚老实；4、不善言词；5、相貌普通；6、不会表现自己；7、不受欢迎；8、学识丰富……总之我觉得咱们公司里面，只有门口收发室大爷符合你要求，偏偏学识还不够丰富。”胡渤跟上。
“这标准很离谱吗？真的很离谱吗？”程心万分疑惑，明明自己小说里面的男主角都是这样子，也颇多读者喜欢，为什么同事和编辑都说这标准不好呢？她可是把当初那个死男人的特质反过来设定的，应该没问题才是。
“还不离谱？你看看咱们公司二十几三十的男人，大家都在社会上混，哪里可能‘不善言词’、‘不会表现自己’？不思进取就别进外企嘛！那种男人只适合当个老师什么的——话说回来，这年头老师也都精得冒烟，哪会有谁真的老实啊？你想要像郭靖那种傻乎乎的人，只能在小说里面找！”
我写的就是小说嘛！
程心的话就要冲口而出，又被咽了回去。要是说出自己写小说，还是那种“爱情文艺小说”，被取笑是次要的，以后工作时间打字被她们盯着才是最大的问题。她总认为那种“爱情”只能写不能读，要是有人盯着她，她铁定半个字都写不出来。所以在公司，打死她她都不说自己是一个业余作者，有几本书在书店摆着卖的“言情小说家”。
“能在小说中找就好，毕竟大家看小说本来就是为了现实中无法实现的梦想，不是吗？这种老实男人在小说里应该还蛮受欢迎的是吧？”程心充满希冀地看着郭思南和胡渤二人，希望能从她们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然而——
“天！你这是哪年的老黄历？老实男人早退流行了啦！老实男人甚至在‘酷帅男’、‘邪佞男’、‘暴力男’之前就退出流行不知几百年了，怎么你还以为那种男人会受欢迎？”郭思南是一畅销小说迷，间或也看看言情，对市场多少还是了解的。不知情的她无偿提供给程心无数读者心声，每每让程心汗流浃背，“我觉得你很适合看那个叫什么夏澄的作者的书，她就喜欢写一些忠厚老实的男主角被女主角赏识，最后抱得美人归的故事。那作者文笔不错，功力也比较深，可惜啊，故事太一般。”
程心激灵一下：“一般？”这个词好耳熟，昨晚编辑大人在电话中也是这么说的。
“是啊，你想想，言情小说家写书是写给什么人看的？当然是怀着爱情梦想的小女生。”郭思南自问自答，“言情小说重要的一环就是代入感，像你我这种老女人可能还在其中找点内涵，小女生只要能自我代入就可以了……”
“夏澄啊，我希望你下一本书能换一下思路，不要再一味地‘小男人’下去了。”程心想起昨晚电话里编辑的谆谆教导。
“我没有写‘小男人’啊，我写的都是那种忠厚老实，让人很放心去爱的男主角嘛！”当时在电话中，她是这么回答的。
只听编辑大人叹了口气：“夏澄，你也该知道咱们一直鼓励多样风格多方发展，很少过多干涉作者写作风格。但……你的风格并不是很适合市场。前几年邪佞男子大行其道的时候，你还可以算是‘平凡’、‘温馨’。但如今深情男子满地跑，你的书就难免……”
卖不出去是吧？程心蹙起眉，心中有几分沮丧。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略有名气少有人提、没有人会期待但会有人看的作者，做不到大红大紫，而今，就要变成默默无闻了吗？
“那我把男主角写成老实深情型是不是就可以了？”程心问。
“唉……”编辑更加无奈，“夏澄，这不是主因……你知道吗，言情小说主要的读者和消费层是学生，她们需要的是精彩好看的故事、浪漫灿烂的恋情。一方面是让自己在生活中有些调剂，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我代入。”
“我知道啊，可我觉得作为女人，最幸福的莫过于遇上一个爱自己的老实男人。”她申辩。
“你要记住，书是写给‘女孩’而非‘女人’看的！”编辑不由把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阶，“要老实男人这种想法只有上点年纪的女人才会有，哪个小女生不向往白马王子？你看看人家天歌就抓住了小女生的这种心理……”
“编辑大人……天歌那种，一个普通女生被几个国际级帅哥追求的戏码，是不是太那个了点？天底下女的多得是，怎么女主角就能因为一点‘与众不同’成为众月捧的那颗小星星？”最重要的是她程心上的大学是全国名牌，校园内据说也是英才济济，可她待了那么久，见到的不是杜法森那种自命潇洒不凡其实道德低下的“风云人物”，就是侃侃而谈做事时遛到一边的“天才少年”。高干子弟大多娇生惯养，若不是纨绔子弟，也是眼睛高高从不留意小人物的“大人”。家大业大的不是暴发户就是奸商，偏生个个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似乎能用钱砸死两个。而毕业之后进入的这家公司怎么也叫外企，生意场上哪个都有个千八百万的，但不是名草有主就是人老珠黄，而且个个人精似的，要和这种人谈恋爱，烦也先烦死了。真不知道那么多小说中整天无所事事公司业绩还蒸蒸日上的总裁是不是有超能力，最难得的是对他人冷酷之外，居然还有童心留给女主角挖掘……这根本就是鬼扯嘛！
总之，白马王子她是没看到，大野狼倒是不少。可惜这年头女人也不傻，互相算计，谁也不吃亏。
在这种环境下，让她怎么去写那种梦幻剧情？怕是刚写一个出场，下一镜头马上就把帅哥打回原型。才在公司会议上大出风头，转眼就去算那股票的一分一厘——这倒也没什么，就怕转眼去计较这个月餐饮发票的报账，这……不是很惨？
那种超级俊男，怎么看都不可能在WC里和大家一样解决生理问题，倒像是橱窗里展示的塑料模特，她怕怕。
“夏澄……这是言情小说，不是纪实文学。小女生是看着寻梦的，不是用来打破幻想的。”编辑的语气变得极为无奈，“没人要求里面的人物有多真实，重要的是要满足人们的幻想，幻想懂吗？你有没有喜欢过班上最受欢迎的帅哥，希望他在上万人面前给你送上一束花，大声说‘我爱你’？然后迎接周围又羡又妒的眼光？甚至想着被喜欢他的美女仇视，但人家就是喜欢你这颗一无是处的小草，美女只能甘心服输的情节？你早期也写过类似这样的书，我就不信你没这么想过！”
她是这么想过没错，可……那就是她第一次惨烈无比的恋情的由来啊！校园风云人物，帅气、受欢迎，他主动的追求满足了她的虚荣心，然后……然后呢？
然后就是小女孩梦想的破灭，或许是女生的这种想法惯坏了男生，一味相信童话的她是傻子，白马王子不过是穿着完美马甲的一匹狼——可悲的是，那马甲还有可能是她自己给他穿上的，只为了虚荣和憧憬。
所以她开始改变文风，小女生一下子现实起来，于是失去了读者是吗？
“也该有一些书来告诉大家，这种童话是不存在的，幻想得太好只能处处碰壁，不是吗？”程心小心翼翼地说。
“你以为读者谁不知道吗？现在的小孩比谁都精，她们喜欢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你何不附和？”编辑说，“反正你记住，男主角要帅要有钱要有个性，不能处处被女主角牵着走！但又一定要深情，不管女主角是不是其笨无比、其貌不扬、粗鲁暴力，总之就是莫名其妙一边厌恶一边放不下她。”
“老大，这剧情老套一点吧？”程心脑门出现几条黑线。
“这年头什么不老套？连第三者变BL、GL的剧情都烂俗了，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烂俗中寻找闪光点，集烂俗大成，再加上流畅的语言和激烈的情节，就算是本好书了！”编辑斩钉截铁。
“给你的任务是，下一本一定要写让人向往的男人！管你是不是瞎编！”
“总之呢，小说中的男人一定要让读者看了就流口水，若是温柔，就一定要温柔到一塌糊涂；要是暴躁，就是蛮不讲理到底——当然，对女主角不同啦；如果是纤弱美少年……就是那种‘窈窕淑男，女子好逑’的貌比西施型。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彻底！如果能让读者一提到这种类型的男人就马上想到该主角，那就是超级大成功啊！”郭思南说着，程心几乎能看到她眼中的大红心，“就像是那江璃，简直是美少年的极品啊……”
“口水。”胡渤提醒她，郭思南反射性地摸了摸嘴边，然后在胡渤的笑声中恼羞成怒，挥拳便打，两人闹成一团。
程心看着她们笑闹，脑子努力运转着。
看来写帅哥男主角是大势所趋，无可更改。但问题是，写什么样的男主角呢？
让人向往的男人……忠厚老实……
不不不！怎么又回到忠厚老实了？她早就不是主流读者了，她的喜好还是放到一边吧！
想起天歌，同属一家出版社，看看人家！明明比她大五岁以上，写这种东西还是游刃有余。
干脆从她那些“男主角”里面挑一个？反正性格不过那么几种，也不算抄袭。
温柔似水？不行，她有预感，一旦温柔似水，她一定会写成忠厚木讷。暴躁易怒？开玩笑，她讨厌对女人不礼貌的男人，讨厌史前人类。纤细美少年？呃……拜托……她不喜姐弟恋，也不是同人女……
跳过邪佞（多么熟悉）、沉默加酷（不加酷的话那是木讷）、高傲（孔雀见过没）、沙文主义（把猪杀了吧）等等词语，程心终于找了个勉强可以接受的：阳光。
开朗的大男孩，应该还是有市场的吧？尤其是加上无数内心创伤，明明万分不幸还一脸笑容的……啊！这个好像还是挺烂俗的，就是他了！
那么……身份呢？
有钱有钱，一个二十几不到三十的男子，怎么才能有钱？
自己赚？某某天才？言情小说界天才未免太多了吧？何况如果设定成智商超过180的天才，却在故事里净做一些智商不到100的蠢事就不好了。虽然有名言道：爱情能让智商180的变成负180。但若差得太远，那不是主角没用，而是作者白痴。她程心虽然确实白痴了点，但这点要遮掩着，宁死也不能泄露出去。所以……还是让主角智商在可控制范围内吧——还有一点就是如果音乐、美术、科技天才显示不出相应的专业知识水平，只能“哇，好厉害”的话，也实在是太没用了……
不出卖脑子的话，那么……出卖色相？明星好像还是个不错的选择，生长在聚光灯下的人。只要和明星谈恋爱，情敌以及困难就会活生生摆在面前，被千万人嫉妒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
但是……听说很多明星素质都很一般耶！他们除了专业之外知之甚少。而且很忙哦，平时都没有办法陪在身边。而且听说演艺圈很乱啊，万一被人家看中，结果却是作为Gay的挡箭牌，怎么办——这是耽美小说女配角的常见命运，不可不防。
Cut，下一个。
程心努力想啊想。
“程心在吗？”办公室的门开了，一名清秀女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清商？找我有事吗？”程心绽开一个大大又妩媚的笑。
原清商，对中文异常执着的俄文大学英语系学生，本公司帅帅美国人总裁Jeremy的秘书。
总裁，CEO耶！外国人耶！国际帅哥耶！
金发、蓝眼、深深的轮廓、一脸阳光笑容。Guide集团CEO的儿子，个人能力卓绝，五年前独身来中国求学。一个毫不懂中文的小毛头竟能在三年内开办Guide集团在中国的分公司，且没有仰仗太子爷的势力，实在是很了不起。相貌加能力加性格，怎能不让公司里一帮独身粉领白领女子趋之若鹜？
程心本来是对这种大老板没什么兴趣的，因此在一片讨好大老板的小秘书原清商的战争中显得卓尔不群。加之两人对中文都有种狂热，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此时原清商的出现给了她绝好的灵感——大老板小秘书，耶！希望之光啊！
“程心，有件事我想来想去只能找你……”希望之光说话了，“我……由于一些原因，大概要离职一段时间。新的秘书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而且新人来咱们公司难免会有一段适应期，我又没有办法带她，所以……”
“你要离开公司？为什么？”程心瞪大眼睛，郭思南和胡渤也看向原清商。原清商是Guide的老职员，老到她们谁都不知道她究竟什么时候加入公司的。她是一个脾气极好、非常温柔的古典女子，待人接物时柔和中又有极强的原则。Jeremy对她应该也是非常器重的，怎么会忽然……
“跳槽？嫁人？”胡渤八卦天性跑了出来，兴致勃勃地问。
“怎么会？”原清商脸一红，似足了古书中的温婉女子，一低头间尽是温柔，“我是离职，不是辞职。家中有些事情……”
程心一边不舍好友离开，一边也有点惋惜一个活生生的参考资料的流失——作者本能，不能怪她没心没肺，问：“那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我尽快。”原清商说，“程心，帮我一个忙好不好？我希望你能暂替我的职务，直到新秘书上任为止。”
“啊？我？”程心指着自己的鼻尖，“我是学经贸的，当秘书是本职没错，但……我英语只能说不能写，你……主要是英文文秘吧？”
“我做的事比较杂，一时之间，找不到能完全接替我的人。”原清商回答，“所以我还找了一名英语专业的学生，假期里过来打工，处理英文方面的事务。程心……帮我这个忙，好吗？”
“当然没问题。”程心带着一石二鸟的心计笑点了点头，“不就是暂时做一两个月的秘书工作吗？放心好了，销售部之星不是白叫的！”
而且……大老板的秘书耶，多少美女求之而不得的职位，竟被她轻松拿到手——这下就可以得到第一手材料了，让人流口水的总裁之梦就在眼前啊！
人生，多么的幸福！
“大体上而言，我的工作就这些。英文部分，一会儿那学生会过来，你们好好合作。”原清商离开电脑，对程心说。
就这些？
总裁室分为内外两层，里面是大总裁Jeremy办公场所，外面则是总裁秘书工作间。Jeremy只有原清商一个秘书，两张办公桌上却放着厚厚的文件，电脑里工作文档也是密密麻麻。程心刚才还在怀疑是否有必要找两个人来代替原清商的工作，现在却认为人太少了。
“总裁大人他是不是……有剥削劳动力之嫌？”这哪里是一个人能做的？他请的是秘书，不是副总裁啊！
“工资多嘛！而且其实这些只是看着可怕，等做习惯就无所谓了。”原清商说，“总裁做事很有一套，学习他的处理方式，很多事情都会简单很多。”
程心第一次彻底质疑自己那张名牌大学文凭：自己好歹也是H大经贸系出来的，怎么还比不上一个二流名牌大学英文系的原清商？就算她在大学不努力听课只顾着写书，混得比较厉害，也不至于这样吧！
“总之就拜托你了。”原清商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事情太突然，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多亏程心你……”
程心只能傻笑应着，她打量着四周，问出最关心的问题：“总裁人呢？”可能有种逆反心理，她几乎没来过总裁室，看来Jeremy常常待在里间。
“哦，你等下，我叫他出来。”原清商的话让程心一愣——哪里有可能让老板出来见职员的？按理来说是让她进去才是吧？
或者，这位大总裁是一个很重视个人空间的人，在与别人不熟悉的情况下，不会轻易让人进入自己的世界。
啊，越说越像男主角了，太好了！
她一定要好好观察研究，挖掘表面阳光实则阴沉的顶头上司的压抑心理，借此满足读者的“愿为天使”和“世界少了我不行”的需求。
作家，大多都可以兼职做心理医生。
“原小姐，我可以进来吗？”门外是彬彬有礼的声音，大概是那个负责英文部分的学生吧，真是个可怜人——看看桌上的英文文件吧……
程心这样想着，过去开了门：“请进请进。”
与此同时，原清商从里间走出来，后面是一身休闲打扮、一脸笑容的Jeremy：“程小姐，今后还要多麻烦你。”
程心忙转过头去：“哪里哪里……”啊……又错了，据说和外国人不能说“哪里哪里”这种用来谦虚的话，会被误解的。程心原来听过一个故事：外交场合，西方人称赞一位夫人“You are very beautiful”，翻译如实译成中文，那位夫人忙说“哪里哪里”，翻译翻成“Where, where”该外国人大惑不解，半晌方答：“Everywhere! Everywhere”。
程心忙纠正：“我一定会尽力的！”
她只顾回头看Jeremy，忽略了门口站着的人。男子似乎不太甘心这样的忽略，轻轻地说：“学姐，好久不见。”
呃？
程心回过头，门口处的男子瘦削却挺拔的身材，一身西装显出的儒雅气质，白皙的脸和清秀的五官……
啊！纤细美少年！
程心第一个反应是：这男子，可不是天歌笔下那种清清淡淡温文尔雅的美少年吗？眉目如画，柔顺的黑发衬着略有些苍白的肌肤，一双薄唇吐出有些低沉却又柔和的声音。略微的病色，窄窄的肩膀，细细的腰……
等等！程心，你在看什么？
程心停止向下巡视的眼光，心中警铃大作：她好说歹说也算“阅人无数”，怎能就这样被美少年分去心神？她不是自称不恋弟吗？何况在她身后，还有一个英俊无比家产丰厚的外国帅哥，怎么看来都是社会成功人士比小弟弟魅力大吧？
咳嗽一声，定下神来，程心才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你叫我学姐？”他音量并不大，似乎不是在对原清商说话，那么，他是在叫她……学姐？
“啊——”程心的脸忽然凑近那男子，然后发出一声惨叫，“穆……穆君远？”
男子微笑着点点头：“多年不见，学姐还是一样。”
“那个那个……你也还是一样……”
丢人丢人！居然看学弟看到愣掉，要是传出去，她程心一世名声就全毁了。
可是，当年那小学弟，病弱有余、飘逸不足，是文学社第一病包。谁知这一二三四五……呃，三年下来，居然成为如此出众的人才啊！看来H大还是有希望的……
“这位就是假期来帮忙的工读生，H大英美文学研三生穆君远。”原清商介绍着，“程心，你认识他？哦，对啊，你们都是H大的，是校友，认识也是正常的。”
“他是我文学社学弟。”程心渐渐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是啊，你们有句话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对吧？”Jeremy问。
那……主要是说恋人的吧？
程心看看阳光男子帅总裁，再看看纤细美少年学弟。
这下子，连下一本书的男主角都出来了。
还真是……双喜临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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