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考过数学之后，应该是正在考数学之时，他发现那卷子上，他会做的也就那么几道题，就算再怎么把那些写都不知道从何写起的题目盯到目眦尽裂了，所能在卷子上留下的，只能是从裂口迸出来的鲜血和看不见的空叹息。他就在监考说了可以交卷之后，果断收拾好了行李，独自一人默默来到篮球场，看着也同样提前交卷的同学和不同样没考试的，在半场上闪躲腾挪，这要是李一冉想当年的话，早上去和他们组上了。他还在后遗症一般的想着，也许他们会做那些该死的卷子上的该死的题吧。
要是现在能有根儿烟就好了，但是在这么小也这么大的校园的操场上，有谁会因为认识他而主动递给他一根呢。李一冉离开了那群打篮球乐得不亦乐乎的大好青年，带着见不得别人欢笑的情绪，去了离学校最近的一家网吧。虽然妈妈有叮嘱过下午考试，时间比较长，回家去吃饭，但他打算等他妈电话过来的时候就跟她说晚上还有一门，他得好好复习一下。
晚上确实还有一门，但他不是确实在复习，你进了网吧还能复习就是个人才了。李一冉把自己完全投入到了虚拟的游戏世界中去，幻想自己就是那个正扛着冲锋枪的男人，把一切悲愤的情绪都幻化成子弹，一颗不留的射向敌人也是虚拟的身体上去。
虽然成绩和排名已经下来了，但在现在的寒假补课期间，他们还暂时不用排座位，吴强告诉他们他的计划，要在下学期正式开始之后再排座位。算是庆幸呢不是，李一冉还可以先不用去到他不喜欢的座位。
李一冉他们这些高二的孩子还在补课中，高一的娃娃们已经补课结束了，他们都收拾好了东西回家过年。下课后，他们站在楼道里，看着那些或背着包或抱着一摞书从校园里往校园外走，眼神满含的是羡慕嫉妒和恨，这个时候甚至比他们高一的时候放假还要早。不过也没关系，还有高三的学长们陪他们一起，他们甚至比高二还要晚。两天之后，高二的也放了，当他们不紧不慢的往家回的时候，不知道高三的大哥大嫂们有没有对他们投去他们对高一投去的羡慕嫉妒恨，因为高三年级放假还要晚两天。我就不明白了，学校非要多上这几天课到底有什么用处，把一颗颗期盼回家的心禁锢在学校里，他们能安下心来学习吗？佛曰：不可说不可说，学校这是在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收你们的补课费。
李一冉放学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网吧。太不像话了，又没有沉迷到网络游戏，干嘛老往那里边跑。不是我在替他开脱，他是真的没有沉迷进去。李一冉玩游戏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会在一段时间对某个游戏特别狂热，就像当初植物大战僵尸特别火的时候，他只要一逮到机会碰电脑，就肯定会只打小僵尸。现在他特别狂热的游戏就是穿越火线了。
在运输船上战得正high，后面忽然一只有力的手在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有一个声音，从语气判断是个问句：“哥们儿，借个火。”势头刚起来，靠一波四连杀的的攻势，正要把战绩刷成正的，只要再有一个人头。对面是个菜鸟，按理说稳稳地就干掉了，可李一冉就在高度紧张的时候被拍了一下，手一抖，那梭子打偏了，心里自然很不爽，对于拍他那小子的问话，就气冲冲的回了一句：“滚开！别烦老子！”
这两个小子的年纪相仿，都是正心高气傲的时候，对于别人对自己的傲慢，当然不能忍气吞声。那家伙就回了一句什么也没说，不是他就这么忍了，而是他看见这个冲他横的人也在玩CF，算是他的同道中人，现在也没有空位置，就看他玩儿一会儿吧。可刚看了几个回合就看不下去了，因为李一冉玩得实在是太臭了，除了最基本的操作之外什么都不会，就忍不住的指点了他一句：“抱狙要占领制高点，跳蹲跳从箱子上过去。”
“老子知道，不用你教！”李一冉确实知道，但就是从来没有做成功过，试了几次就放弃了，反正又不长时间玩儿。
听了对方的话，要是再能忍下去的男人，那他体内所含的雄性激素的量，肯定就不达标了。那人冲李一冉吼回去：“怎么着啊？横什么横啊？”
反正李一冉现在玩得挺郁闷的，就直接退出了那个房，虽然会影响经验，但总比忍了这小子的话影响心情要好。退出了战斗的房间还没完呢，嚯的一下站起来，有要和那小子干一架的冲动。一边转身嘴里还一边嘟囔着：“找事儿是吧……”李一冉还想说一句“有种出去单挑。”可当看清了这个他想打一架的少年的脸之后，发现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是张超？”
“李一冉？哎呀，你小子还这么高。”这人的确就是张超。张超的确就是我以前提起过的李一冉小学时的玩伴。他现在还不算很高，只是以前比李一冉矮一截，而现在李一冉站起来他发现都和李一冉差不多了。看我都和你一样高了，你还没长高，张超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你现在在哪儿干嘛呢？”张超先问李一冉的。
“我还是个百无一用的学生娃，哎，你现在在那儿上学呢？”
张超很明显被这一句问得不好意思了，就不好意思的回他：“我初中毕业就没上了，现在在浙江打工。”
“真羡慕你们这样的，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了。”李一冉的这一句倒无心插柳的样子，可很大程度就表达的是他内心这是的想法。
因为李一冉的那么一句，张超却显得有些不自在了：“我们这都是只能糊口，你们以后出来可就是国家栋梁了。”
再这么说下去，他们两个肯定就会话不投机的，所以李一冉就换了个话题：“你也玩儿CF？”
“没事儿的时候玩儿，但看你这技术，虐暴你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口气挺大的啊，不过我信，我也没怎么玩儿，到现在连跳箱子都还不会。”
“要不要我教你几个损招。”他们说着马上就又进了一个运输船的房，张超开始教李一冉他所说的损招。玩儿过CF的人都知道那损招是什么，没玩儿过或者玩儿过也不知道的，去请教一下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张超教的那几个损招李一冉倒是学的挺痛快的，可就在这个过程中，张超也错过了几台空机，一直都没有上，他就开始觉得这么看着人家玩儿挺无聊的，跟李一冉说：“上网有什么意思啊，咱们这么久没见面了，走出去坐坐。”
李一冉关掉电脑，和张超出了网吧，看太阳都没了，一看手机都五点多了，感觉很抱歉的说：“今天恐怕不行了，我得快回家，晚了我妈会生气的。你给我个电话，咱明天再聚聚。”
“明天再说明天的事儿，再说，你这是和许久没见过的老朋友在一起，阿姨会理解的。”仅从张超的这句话分析，他说得挺在理的。
“好吧，那我先给我妈回个电话。”李一冉谎话都不用编，因为照着张超的意思，那谎话就是现成的。
他们俩在路边的一个火锅店坐下，叫了一桌丰盛的食物，还有6瓶雪花勇闯天涯。李一冉问张超：“还有其他人要来吗？”
张超被这么问搞得很糊涂：“没有啊，就咱俩，怎么了？”
“我撑死两瓶儿，剩下的全归你。”
“没有能喝的，只有能抗的。”
“这不是人《士兵突击》里边的台词吗？”
“哥哥送你了，老伙计见面，必须能抗，喝不趴下就别回去。”
“喝趴下了也别回去了，就跟大街上倒头睡下吧。”
“那不成叫花子了。”
这是阔别重逢的高兴，这些朴素的对话只是开胃菜，等上了插科打诨，那就是到了酒正酣处的时候。在等上菜之前的这段时间，张超给李一冉递过去一根香烟，李一冉接住说：“我平时都不抽烟的，只有跟好哥们儿在一起才抽。”
张超给自己和李一冉点上了烟，忽然说：“哎，你不说我差点儿忘了，介绍一姑娘给你认识。”还边说边掏出手机。
“哪家闺女被你勾引了啊？”
“哼哼！”张超只是哼而不语，等着电话那头的她接已经拨通的电话。在这头，张超向里边的人交代了地点。
在等菜和姑娘的这段时间，这两个抽着烟看上去像不良少年的少年聊得不亦乐乎。其实当年孔老师跟他的学生们说话的时候，还应该加上这么一句：“有朋久不见又见，不亦乐乎。”
菜比姑娘先来了，张超招呼李一冉：“吃上吃上。”李一冉却还要客气一下：“你不是说还有人要来吗？等来了再一起吧。” 他不是和张超客气，而是和那即将要来的姑娘客气。
张超都看不下去了：“不用这么客气，又不是外人。”不是外人只是适合张超的吧。
都这么说了，李一冉再冥顽不灵的固执，就不是90后的青年的作风了。刚吃上，马路边停下了一辆出租车，从车上下来一位穿着打扮都很时髦的异性，李一冉的眼光自然而然的被吸引过去了。张超冲那位一招手，她就过来了，这就是张超说的那姑娘。互相介绍过了之后，因为李一冉和那姑娘跟张超都很熟，根据正正得正的原理，他们当然很快就熟了。哦，也该给你们介绍一下，她叫许亚萍，现在的身份是张超明媒正娶的女朋友。张超向李一冉的原话是：“这是我3年后的媳妇儿，明年出去，再搞3年才回来，然后就和她结婚。”
“三年后你才20呀，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的规定，你是办不到结婚证的。”
“谁在乎那一张9块钱的纸啊？只要我们俩在一起，有没有那一张纸都是一样的。还有，三年后你20，别忘了，我比你大一岁。”张超这是在提醒谁才是哥。
对于他们结婚和结婚证的事就不予深究了，转而对他们的故事发展情节感兴趣：“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呀？”
“这段我来说，”把许亚萍急得，嘴里还嚼着呢。待咽下去之后，她说：“我们是上厕所认识的。”
“啊！？”不光李一冉，我也很震惊，上厕所还能认识漂亮姑娘，我天天上怎么就没认识一个。
“是这么的，那天我们刚到厂里上班，他憋急了男女厕所都不分就往进去冲。我正从厕所出来，和他装上了，我以为流氓来了，吓了一跳，可他让开我继续往进去冲，我对着他大喊‘这是女厕所！’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回了一句‘马上出来了’。后来他找我要了电话，一问，是老乡，唉，就不知不觉的被他拐走了。”
张超做了一些补漏：“哪儿那么容易就要到你电话啊，那几天你天天在厂里宣传我是变态，我好不容易从你同车间的那儿要来你的电话，把你拿下，要不然我说不定就以一个很不光荣的形象火了。”
吃喝管够，烟抽完了马路对面儿就有卖的，就为在这儿叙叙旧，肆无忌惮的谝着笑着，管他们过路的人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刚开始喝的时候张超问李一冉：“你是要喝文明酒还是要喝科学酒？”李一冉问他：“什么叫文明酒，什么叫科学酒？”张超解释：“文明酒就是倒在杯子里，科学就就是直接拿瓶子撞。”李一冉选择科学酒：“咱都不是文明人，喝不出那感觉。”张超乐了，“我也这么认为的。”
他们就那么嘴对嘴的……人嘴对瓶嘴，他们就那么嘴对嘴的饮上了，在不知不觉中三瓶已经灌完，也就奇怪了，居然谁都怎么没感觉，张超问李一冉：“兄弟，还能再来吗？”
“来啊，怎么不来？”李一冉今天这状态可以啊。
“服务员，再拿四瓶儿啤酒。”张超冲那忙碌的小姑娘吆喝着。
“哎哎哎，一人再一瓶儿就差不多了。”李一冉还算清醒着，再整两瓶儿估计他真趴大街上了。
“那就再拿两瓶儿。”张超也不勉强。
刚把啤酒打开，李一冉的妈妈又来电话了，催他赶快回家，从口气来判断，阿姨因为着急已经很生气了。这会儿都不用张超教了，他跟他妈说再有一会儿，朋友久未谋面，聊得太投机了。管他呢，要打要骂那也是回去之后的事儿了。
如果说压死一匹骆驼用的是最后一根稻草，那灌醉李一冉的就是最后一瓶啤酒了。三瓶刚下肚的时候，李一冉确实没什么感觉，但第四瓶上来的时候，感觉也跟着上来了。没办法，还不得不提一下兰晓龙的那句话，“没有能喝的，只有能抗的”。酒量也不是喝出来的，是抗出来的。继续往下灌吧，遇到这么久都没见过面的哥们儿，还能这么爽快，放谁也不好意思退缩不是。
可是，终究是600ml一瓶的啤酒，就算是凉水喝那么多肚子也胀得难受，何况还有10%的酒精。当第四瓶喝倒一半的时候，李一冉只感觉他的上半身的内部，除了两条胳膊，全都在翻江倒海似的。如果醉的次数多了就会有经验的，这个时候去吐一回，感觉会好许多。但对于李一冉这么一个十七岁都还不到的家伙，能醉过几次呢，所以他还在硬抗着。已经是最大限量了，剩下的半瓶就让他剩下吧，但是李一冉从电视上和文学作品上看来的意志力这会儿倒空前的强大，硬是把最后半瓶酒也灌进去了。刚灌进去马上就忍不住了，飞快的往洗手间跑，去往出来倒。张超过来安慰他，可刚一过来也跟着吐了，许亚萍两只手在他俩背上不停的拍打。吐完了之后张超先努力直起他现在直不起的腰，笑着望着李一冉，李一冉也笑着望着他，可两个人脸上都挂着两行泪。李一冉就笑着问他：“你怎么哭了？”“你才哭了呢。”张超不服气的回他。
我是有过体会所以知道的，他们那不是在哭，而是喝醉了之后吐的时候眼泪不知怎么的就出来了。李一冉一步一蹒跚的走过去拿自己的书包，然后告诉张超时间不早了，他该回去了。这个时候服务员过来了，她过来是要他们结账的。李一冉掏钱，张超拦住他：“你一个穷念书的，哪来的钱啊。”神智都清醒着，可就是动作不听使唤，还好有一个没喝醉的，许亚萍去结了帐，李一冉又说要回。张超用的是喝醉的人特有的口气对李一冉吼：“胡说八道，你这个样子还能骑车吗？”
李一冉这会儿才想起，他是有车的人，四处搜寻着自己的自行车，凭记忆的放车的那个地方没有了，念叨一句：“我车呢？”又转过来对张超说一句：“我车不见了。”那语气感觉是在说别人的车不见了似的。
“可能是哪个好心人帮你推走了吧。”张超这句说的，李一冉的车确实被人推走了，但那人绝对不是好心人。
“那我怎么回啊？”
“回什么回啊，走，哥请你住宾馆。”
“走就走，反正夜不归宿我还从来没玩儿过，今天就玩一回。”
他们去了最近的一家宾馆，开了一间房，标间，两张床的那种。李一冉一进房间就直奔卫生间找马桶去了，他当然是去吐了，吐完了就凭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志把自己移到一张床上去，鞋都顾不上脱了。刚躺下，他感觉有人在自己身上蹬了一脚，那是张超，让他往那边儿挪挪，他就挪了挪，张超也躺下来在他旁边。还没来得及睡着他的电话又响了，那自然是关心他的爹妈打过来的，让他赶紧回家，他只说了一句喝醉了，回不来了，就把电话挂了扔在一边儿。电话又响了，李一冉不理，他已经没任何抬手的精力了，之后电话又响了n多次，李一冉醒了之后如果手机还没有关机的话，会发现自己有几十个未接电话，来自于所有想找到他的人——你可以想到的和李一冉有关系的人，那是因为他的父母发动了群众的力量。不是还有一个清醒的许亚萍吗？她没接是明智的，这会儿张超和李一冉都醉得不可能说一句顺溜话了，对方再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后果你们自己想象。
第二天都快中午了，李一冉才醒来。和电视上演的不一样，喝醉了之后什么事都记不得了，李一冉还记得他昨晚和张超两个人没脱鞋躺在一张床上，而这会儿他一个人脱了鞋躺在这张床上，张超不知什么时候去了另一张床和他未来媳妇儿睡在一起了。哎，一个迷醉的晚上，我们不该这么多想，因为张超和李一冉一样当时已经醉得不可能干什么了，即使他能在半夜恢复去干了什么，李一冉也不可能知道他干了什么，他确实是昨晚躺下后这个时候才恢复。李一冉还凭记忆记得昨晚上他妈打过电话来，赶紧把手机抓过来要回一个过去，可它已经被过渡拨打还没人接电尽机关了。李一冉两巴掌拍在自己脸上使劲儿搓了搓，这一搓，又让他想起一件事儿，他昨晚上把自行车丢了。哎哟喂，这一回可捅大篓子了。
李一冉过去摇醒了张超，问他几点了。张超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给他。他一看，十点都过了快一半了，手机没还给张超，直接拨了他爸的电话，可刚拨出去又挂了，换成王一川的，他得先探听一下口风。“喂……”
王一川一下就听出他的声音了，愤怒的吼了出来：“你在那儿呀？都快把我们急死了你知道吗？”
从现场情况来看，口风肯定是没探成，李一冉跟王一川说：“我马上就回来了。”不等对方再说一句什么，他就挂了电话。给张超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又睡着了，许亚萍也还没醒，不知道她是真没醒还是假睡着。李一冉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去简单洗了把脸，招呼也来不及和张超他们打就往回跑。
李一冉出了宾馆打了个车，一路上都没想回去后会怎样，是已经完全不敢想象了。他刚到小区门口看见他所有亲近的人都在那儿，他爹妈、干爹妈、王一川、冯翔尹宝成，而且还居然看见了吴强那张戴着眼镜儿的脸。
看见李一冉回来了，吴强就跟他的父母说：“好了，孩子现在找到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回去了。”叔叔阿姨还留他吃饭的，吴强执意不肯，向李一冉走来，可他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我们男一号的肩膀就走了，这我就看不明白了。
李一冉走向他的亲人们，他爸问他：“你的自行车呢？”
“丢了。”你们可以自由发挥想象，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和神情。
“我们回去再说。”李一冉的爸先走了，后面儿跟着刚才站在这儿的所有人。
“嘭”，这是关门的声音。
“啪”，这是一个巴掌甩到李一冉脸上的声音，那个甩到李一冉脸上的巴掌是李一冉他爸的。居然会是他爸爸的，李建兵可一向很袒护他儿子的。这也让跟着一起来的其他人感到很突然，尤其是李一冉的妈妈，虽然李一冉犯了错误一直都是她对自己的儿子比较凶，但她上一次打李一冉还是在李一冉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其他人众在李建兵打了李一冉之后，上前拦住了大的，护住了小的，防止他再出手。可李建兵也没有再打他的意思，接下来是他的批评：
“自行车丢了就先不说你了，谁允许你夜不归宿的？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省略号的意思反正就是根据李一冉所犯的错误的情况，他爸发的一通脾气，还有宣布的处罚结果，犯了这么大的事儿，当然不能就甩他一巴掌再骂他一顿这么简单，他爸罚他这个假期不准出门，除非有大人在一起跟着。这话是他爸在气头上说的，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气话，往下看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明白了一件事情，吴强在李一冉的肩膀上拍的那几下是什么意思。
李一冉他爸批评完李一冉之后，留不是他们家的那些人在他们家吃饭，李一冉的妈和王一川的妈去了厨房，李建兵和王家旭留在了客厅，众小孩儿们则是跟着李一冉一起到了李一冉那屋。
王一川一副施舍的眼神望着李一冉脸上的巴掌印问他：“还疼吗？”
“来，我给你试试。”
“你昨晚干嘛去了？”这是尹宝成想知道很久的事了，当着大人们的面儿，一直没好问出口。
“喝酒，喝完了睡觉。”
“和谁喝，又和谁睡？”冯翔也很想知道。
以下李一冉就像一个新闻人物被记者围着提问似的，前边儿和后边儿只要我没交代说话人是谁，那些话就全是李一冉说的。
“和张超，就是我那个小学同学。和……我睡觉当然是一个人，你这问得什么稀奇古怪的问题。”
“那你把人家张超呢？”冯翔这个问题应该不会让李一冉觉得稀奇古怪了，也是个很关键的问题，对于还不知道的人来说。
“他睡另一张床上的嘛，你们今天都是反应迟钝了，你们又没被谁扇一巴掌。”
“你那叫活该，谁让你学人家不良少年夜不归宿的？”王一川这句很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我可从来都没标榜我是个良少年。”
“真就只有你们两个男的？”冯翔想得多了吧，可从事实出发，这并不多。李一冉一直也没说还有张超他三年后的媳妇儿，因为他们都和张超不是很熟，以免引起这几个思想异常丰富的少年的浮想联翩。
“你们这都什么思想啊？这儿还有女生呢。”
“没事儿，你当她不存在。”冯翔你也太狠了吧。
“没事儿，我从来没当他是女生。”尹宝成更狠，王一川就以狠还狠，一人胸膛上给了一肘子，反正刚好她站在他们中间。
下午张超就打电话过来，叫李一冉出去，他们去网吧挑挑CF，李一冉向他解释了他爸对他的禁出令。接下来的这几天，不管李叔叔那会儿的话是不是气话，反正李一冉是不敢出门了。还好他只是规定了李一冉不能出去，没禁止其它什么，但是李一冉某些想干的事情当着他们的面也不敢干，比如……自己想，但别想歪了。
在不准出门的这些天，李一冉老是想起张超，虽然他们自从小学分别之后，才在一起待了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连和冯翔他们在一起的千分之一的时间都不到，但张超的大度和洒脱让他很难忘记。这还不是主要的，看着当年自己的伙伴都已经可以主宰自己的生活了，而他还要被禁锢在父母和老师强加给他的生活方式下，所以张超最让李一冉羡慕的地方，就是他所拥有他所没有的，那份自由。尤其是李一冉在这种处境下，那份感觉更加强烈，就像是一只旱鸭子被放到了一个岛上，急切的想回到大陆一样。
好在李建兵的气头总过去了，在过去的前两天解除了对李一冉的门禁，说是让他去和他的伙伴们道个别，明天就要回老家爷爷奶奶那儿去过年了，要过完年才回来。这小子就像刑满释放的犯人似的，出到小区外去呼吸那新鲜的自由空气。但忧虑转瞬又上了心头，因为他现在所得的自由是短暂而不稳定的，于是他去寻找他想要的那种自由，哪怕只是看一眼就行。没有去和冯翔他们道别，联系了正在网吧的张超。他们一起去了他们当年的小学，放假期间的学校是不允许进入的，就绕着学校外围溜达。
尽管李一冉现在内心实际挺苦闷的，但是聊天的时候尽量避免向别人倒苦水，再亲近的哥们儿，分担了你太多的不如意，也会害怕和你玩儿了。张超也一样，从不说起自己这些年有过什么不好的际遇，只有一个观点他表达得很明确，那就是李一冉要好好念书，将来前程远大，但他不一定会比李一冉混得差。不是说读书无用，就想告诉李一冉每个人所走的道路会不一样，但他比李一冉虽然会多走些弯路，但视野和阅历会更加丰富。这些对李一冉无疑是巨大的诱惑，因为相比于在学校里学习别人现成的经验，他更喜欢自己的经历之后，所获得的经验。
和张超分别后，李一冉还是有时间去找冯翔和尹宝成的，但他没有心情，就直接回家了。还没到，冯翔就打电话过来了，“听王一川说你放出来了？”
“嗯啊，怎么了？”
尹宝成也在冯翔旁边，他一把夺过了电话，向李一冉嚷嚷：“你不过来找我们就算了，连个电话也没有，怎么一回事？”
“我听说今天CF有活动，就迫不及待去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你们呢。”可能李一冉撒谎都已经成习惯了，对谁都要说谎话。
“那现在呢？”电话还在尹宝成手上。
“现在正往回走呢，我妈叫我回家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就会老家过年了。”习惯成自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