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宝
1936年6月下旬,左路军红一军团在占领固原县七营镇后,迅速向南扩展。当进抵黑城附近的祁家堡子时,大地主祁雨仓带领民团闭门顽守。红军埋伏在堡子外的麦田里,天黑后发起猛攻。祁雨仓失魂落魄,一看形势不妙,派人把自家上房点燃,眨眼工夫,火光冲天,人们哭天喊地,乱成一团。这时,红军架起云梯攻上堡墙,打退了民团。为避免火灾殃及群众,红军顾不上追捕民团,立刻救火,大地主祁雨仓乘天黑人多,忙于救火的机会,带团丁逃走。
红军打开堡子后,到群众中访问,召开群众大会,宣传、讲解革命道理,启发群众觉悟,把祁雨仓家的粮食、衣物、牛羊和还没有收割的麦子分给贫苦农民。红军宣传员在堡(寨)子内的墙上写了很多标语,宣传抗日救国的道理。在祁家堡子过厅的墙上用醒目的大字写着:“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只有苏维埃能够救中国!”“不交租,不交粮,打土豪,分田地,牛马衣服分给农民!”“红军是人民军队!”等标语。红军在祁家堡子住了一个月,深受群众的欢迎。红军离开祁家堡子东进转移后,祁雨仓带着民团返回,当看到墙上红军写的标语时,立刻让长工全部铲掉。长工们觉得红军的标语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是红军留下的珍贵纪念物,不愿毁坏,就在标语上抹了一层麦草泥,将标语暂时覆盖。解放后,墙上的麦草泥渐渐脱落,红军当年写下的标语又重现光彩。1963年,宁夏回族自治区人民政府决定将这些标语作为重点革命文物,严加保护。
豫旺地区常年干旱,红军来到这一带,遭受到无水的困扰,好多南方指战员在此很不习惯。有一天中午,左路军前卫红二师行军来到一条河沟边,正好沟底有一股清水,战士们长途跋涉口渴难忍,见到水后,高兴得连蹦带跳奔到沟底,用双手捧起水就喝,一个个喝了个肚儿圆,没想到几分钟后,嘴里就像吃了生柿子一样,涩得张不开嘴,舌头也转不动,嗓子沙哑。原来这种水不能喝,牛喝也得拉肚子。当地群众用水非常困难,不得不靠储存在水窖的雨水和雪水生活。为此,红军专为用水制定了纪律,不和回族群众抢水。红军每到一地,先调查村里有没有汉民地主,地主家里有没有水井,如果有,就严加管理,派战士在井边站岗,按规定的数量分配用水。一般先通知群众打水,有的红军战士挑上水送到群众家里,群众家里水缸装满以后,才给部队分水。战士们都把自己带的水壶(大部分是葫芦、瓶子或竹筒)装得满满的。有的战士一边装水,一边哼着自己编的顺口溜:“井水贵如油,一滴也别流;今日带足水,明日乐悠悠。”
红军在同心活动期间,根据当时天旱缺水的实际情况,规定不经领导批准,任何人不得擅自到水井或水窖取水,除做饭、饮水外,不准随便用水洗脸、洗脚或擦澡。红军维护群众利益,处处为群众着想的做法,使当地的回汉人民深受感动。许多人家在自己用水都很困难的情况下,主动把水窖让给红军,有的挑着水送到红军驻地,回汉群众和红军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为做好回民群众的发动工作,还制定了许多具体的纪律和守则。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这个守则规定红军战士未经房主同意不许进入回民家中;不许以任何方式侵犯清真寺或教职人员;不许在回民面前骂“猪”或“狗”,不许问他们为什么不吃猪肉;不许叫回民是“小教”,叫汉人是“大教”。当地回族群众把红军看成是自己的队伍。
中秋节,是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已有千年的历史,我国很多民族都过这个节日,特别是汉族群众,在农历8月15日这天晚上总是要用甜西瓜、香甜的月饼献神赏月,诗人借此机会赋诗抒怀,家人借此相互祝愿。1936年同心的中秋节却另有一个新的、值得欢庆的内容。人们借此欢庆解放的喜悦,感谢红军赴汤蹈火带来的新生化。红十五军团七十三师的一个团驻在红城水,中秋节这天晚上,人民政府的领导带着各家各户的户主,端上早已准备好的月饼、西瓜和各种菜肴去慰劳红军,与红军一起欢度中秋节。红军还为群众表演了丰富多彩的文娱节目,节日的气氛愉快活泼。整个红城水真是:“寒蟾玉兔当空悬,香酥月饼满桌盘。神刀切开仙境宝,献于月前敬神仙。军民联欢庆解放,赏月不及赏眼前。”
1936年10月13日,驻红城水的红十五军团七十八师二三三团一部70多人,由团长彭义隆带领至韦州甘沟一带开展群众工作,至晚,在罗山下的北沙窝、樊家庙、石板泉一带赶了地主豪绅的羊只,于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返回上甘沟时,突然遭到韦州敌军骑兵一个连及反动民团百余人的袭击。红军猝不及防,寡不敌众,而且敌人占据有利地形,红军战士被围困在一座小庙里,团长彭义隆及参与这次战斗的红城水驻军陈全贵等战士壮烈牺牲。有一名战士身负重伤,在种经红城水的任庄时,又遭敌骑兵的追捕。危急中,任庄为地主看羊圈的回族老人苏大娘,冒着生命危险将红军伤员扣在箩筐底下。敌人万万没想到地上的箩筐下面有一个红军伤员,他们拿着马刀乱翻腾了一阵,什么也没找到。苏大娘看着敌人骑上马远去了,掀开箩筐为那个伤员包扎了伤口,并把伤员带回家,给伤员做饭吃,等到了晚上,才送伤员回到红军驻地。
在豫旺堡,回族苏老太太看到长征过来刚会师的红二方面军的几个战士身体极度瘦弱,就找出家里珍藏的几碗白面,准备在部队开饭前给这几个战士补补身子。谁知她把面条做好端去后,战士们说啥也不吃。没办法,她就去找红军首长,结果红军首长也说:“老奶奶,别再打扰你们了,你们的日子并不宽裕……”老太太一听,气得连哭带说:“红军也是娘生父母养的!他们瘦成这样,父母看见了能不心疼,我做点面条,你们都不让吃!”红军铁的纪律,抵不过回族老大娘热爱红军的心肠。在首长的默许下,战士们含着眼泪,端起了苏老太太亲手做的面条。
正是这唇齿相依、鱼水相亲的军民关系,迎来了三军会师。回族人民在漫漫长夜中看到了光明,看到了希望,称颂红军是真正的“仁义之师,顺民之师”。
红军解放同心县后立即废除苛捐杂税。斯诺在《西行漫记》中写道:“本县在共产党统治下已有好几个月不用缴税。一星期前本县农民组织了一个代表团给彭德怀送来了6大车粮食和辎重,对免税表示感谢。”自治政府还动员手工业者和小商贩回城营业,鼓励人们把自己剩余的农产品拿到集市上卖,换回所需要的日用品,并欢迎邻区和白区的商人来解放区做买卖。《红色中华》报热情洋溢地报道说:“同心城商业繁盛数倍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