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大幽京城很远的地方有一片连绵巍峨的大山,被世人称之为‘迷雾山脉’,因山中常年大雾迷漫而得名,一般人很少踏入这里,因为没有人知道山中深处隐藏着什么凶兽,只有山下的猎人偶尔在边缘处打猎维持生计。所以也很少有人知道山内的面貌。
在迷雾山深处,这里飞禽走兽各自嬉戏,这里瀑布仿若银河垂流,顺着清澈得随时可以看到鱼儿的溪流寻找,往往可以找到无数珍稀的名贵草药、这里浑然天成,配合着山顶仿佛永久不散的大雾,简直如若仙境。
一只白色的狐狸飞快的在山中穿梭,给人的感觉就像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在追赶,它在拼了命的逃亡,突然一个少女清脆柔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它便更加疯狂的逃跑,但身后那少女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仍旧一边追一边与它说着它或许听不懂的话。
“小狐狸,你就不累么,快别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说不定还会给你找个如意郎君呢。”白狐身后的少女说完紧接着又嘟哝了一句:“笨狐狸,有什么好跑的,姐不就是看你长得挺漂亮想多看几眼么,这么小气干什么。”
白狐依旧不停的逃,然而身后的少女似乎没了兴趣,似很无奈的在地上捡了一颗石子向白狐扔去,正中右腿,她迅速的上去将白狐拎了起来,转身便往回走。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般,只是一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回到山中不知何时搭建的一处竹屋,只见少女进屋很随意的抓了一把草药捣碎了往白狐右腿上一抹,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包了起来,放进院子里的一个笼子,再慢吞吞的往院子里的竹椅走去,半躺了下来。
她淡淡的看着白狐怨恨的眼神悠悠的说道:“别闹了,等你伤好了我就放你走。”
这少女身穿一袭紫色罗裙,长发齐腰,两鬓各有一条小辫往后绕了一圈用一根紫色丝带衔接在了一起,一双美目含着挡不住的明亮光华、肌肤如玉,手指纤细修长、她神态悠闲的躺在竹椅上,自有一股道不明的轻灵之气,仿若画中走出的仙子,在这迷雾山中,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忘记世俗所有牵绊,从此再也舍不得离开眼。
一个略显沧桑但又有些孩子气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幕平静:“徒儿,你又去抓这么一只没用的狐狸做什么,我快要饿死了。”一个须发半白,身穿灰色长衫,一撮标志性的长胡子,看起来有些仙风道骨但又似顽童的老头气呼呼的从竹屋蹿了出来,恨恨的瞪着眼前的少女。
少女似乎懒得理他,只是淡淡的白了一眼这老头。
老头见她这反应反而一点儿不来气,似乎早就习惯了,跟一阵风似的飘到少女跟前,笑眯眯的望着她道:“小汐儿,你再不抓紧机会多多孝敬这个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师傅,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你都快要及笄了,得回去了呢。”老头说完,突然感觉这番话不该配合这样的表情,于是立刻换成了一副依依不舍含情脉脉的样子。
少女又抬头狠狠的白了万年灰色长衫的老头一眼,抬头看了看天色,起身往竹屋的厨房走去。一边嘟哝着:“我跟着你走的时候已经六岁了好么,还需要一把屎一把尿……倒是你把我拉扯大的,又拉又扯没少折磨我。”
老头在她身后听到她嘟哝的话,顿时哭笑不得,我是怎么教出这么邻牙俐齿的徒弟的?这些年在口头上就没占过一次上风,难道徒弟不该让着师傅点儿么?
真是世风日下啊……
“徒儿,厨房里有鱼,我前不久才抓回来的。”说到这里,老头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像是在琢磨什么,表情还很是纠结,好一会儿才又接着道:“额,还是红烧好了,虽然我很想吃清蒸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你做的红烧鱼跟这世上所有人做的都不一样,好奇怪但又好好吃。”老头说完似乎越想越觉得奇怪,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走开了。
小汐儿,洛紫汐。大幽的幽雪郡主,母亲是大幽唯一的公主倾荣公主,父亲是镇国大将军洛天。六岁的时候莫名的遇到了现在的师傅。
九年前,一个细雨绵绵的深秋夜晚,这个老头貌似从天而降,落在了洛紫汐的院子里。洛紫汐当时打发了丫头嬷嬷去休息,自己却习惯性的睡太早就睡不着。正在屋子里悠闲的捧着一本大幽秘史看得津津有味,听到院子里传来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书,略带好奇的来到门前,便看到院子里的凉亭里坐着一个人影,故作神秘的背对着洛紫汐。
他不开口说话洛紫汐也静静的站着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只见那人影似乎很无奈的抓了抓头,然后转过身来看着她道:“你这丫头,六岁就不能有个六岁的样子么,这么淡定吓唬谁啊?!”
洛紫汐第一次见到这个老头,第一次施舍给他的表情就是淡淡的白了他一眼。导致这么多年以来,老头不光习惯了她的白眼,更是觉得亲切无比。
见站在门前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定定的看着他,也再没有一丝表情的小丫头,老头终于忍不住了,噌的一下就飘到了洛紫汐面前。没错,是飘的…额…也可以说是用飞的。
洛紫汐看见老头露的这一手,她敢打赌这老头绝对是个高人。虽然只是穿着一件灰色长衫,还留着一撮胡子,但就凭刚刚这快得连眨眼都来不及的身手,起码弄死他父亲洛大将军不会很难。终于对他起了一丝兴趣,准确的说是对他的目的起了兴趣。
至于为什么不担心他会伤害自己,这个她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要将自己怎么样完全很轻松不用浪费时间,而且老头的眼里没有杀气,貌似还很和蔼的样子。所以她并不担心老头会对他怎么样。
老头告诉她,他只是路过这里一个不小心掉了下来,然后看见她就觉得有缘,所以要收她为徒。洛紫汐显然是一百个不相信他说的话,什么叫不小心掉了下来?难道是你在施展轻功的时候漏了气?或者…是你的姿势不对?而且掉下来以后也不见走,还很淡定的坐在凉亭里,这难道不是在等我么?还有,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有说话的声音,为什么嬷嬷丫头都没有出来?难道不是你把他们怎么着了么……
真是…当我小孩儿好骗啊。
虽然洛紫汐知道他在撒谎,而且并未掩饰。但她还是选择拜他为师,因为她总觉得成为他的徒弟以后的日子会比较有趣。更何况她也是个有着武侠梦的人啊,如果人真的可以飞起来为什么不学?一个在科技发达四肢简单的时代生活过的姑娘谁还没个武侠梦啊?不管老头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没有恶意这就够了。于是他们便一拍即合了。
至于老头是怎么说服她的父亲跟母亲将她带走的,他坚决不肯说,每次只是很得意的敷衍到:“山人自有妙计,何况师傅我是高人。”
好吧,我…我竟无言以对。
这一走,转眼十年就快过去了。老头说他和父亲母亲有过约定,十年后待她快及笄之时会把她送回家。其实这些年她也回去过好几次,基本都是与老头一起路过京城或者正好要去京城附近办事,顺便就回去看看父母,再欺负欺负那个叫洛风的小包子,洛风是在她跟师傅离开的第三年母亲为她添的弟弟。而她的祖母,在她离开的第四年便去世了,她千里迢迢让师傅带着她赶回去依旧没有来得及见上最后一面。
洛紫汐做好饭后,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些年跟着老头,他也是尽心尽力一分一毫都没有保留的传授她武艺,医理,棋艺,还有各种杂学。只不过…过程不是很温柔就是了。用他的话说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你妹的。
叫了不知道在房里捣鼓什么东西的老头吃饭,她便自顾自的坐下吃了起来,老头一边往饭桌走一边兴奋的说道:“我闻到味儿了,不用你喊。”
吃完饭收拾好后,洛紫汐又来到院子里的竹椅上静静的躺着,老头默默的来到她面前:“徒儿,咱们再住几天就收拾收拾,一路游玩着慢慢往京城去吧。我也不能让你一辈子跟着我这个老头子在我面前尽孝道,你总是有父母有家的人,而且及笄以后总是该安排婚事了。”老头说话时眼里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又隐藏了下来。
洛紫汐并未抬头只是淡淡的回道:“我知道了。”沉默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不忍心又说道:“师傅,我知道你不喜欢京城,我也不是很喜欢。所以我不会叫你在京城住下来,但你可以经常来看我啊,我有空也会去找你的。”
在这个时代,女子十六岁及笄,男子十八岁及冠。而洛紫汐的确就快及笄了。
“哼,算你还有点儿良心。”老头傲娇的吹了吹胡子冷哼道,接着又回屋不知道捣鼓什么去了。
第二天一早,俩师徒便轻装上路了。洛紫汐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居住了快十年的地方,虽然这几年有很大一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游历。但这里却依旧像她的家一样,比起京城那座宏伟的府邸,她其实更喜欢这里的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