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郭解的宅院尚有七十余里路,郭解见大家都累了,便让客栈老板准备了十几间房来休息。他本想与郭忆龙促膝长谈,却被乔琳儿拦住了,说道:“人家郭兄弟劳累了一天,又受了伤,此时正需要休息。这以后聊天的机会有的是,你又何必现在去打扰他?”众人见了,皆暗自发笑。郭解见郭忆龙也真的累到了极点,便将他送入一个单间,仔细安排了一番,才同乔琳儿离开了。
郭忆龙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的鞭伤火辣辣的痛,又想到刘莹不久便要嫁了那赵起为妻,心中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搅在一起,十分不是滋味。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半个时辰,却仍然睡不着觉。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房顶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隐约是瓦片被踩碎的声音,心中暗想:“难道房上有人?”
想到这里,他连忙翻身起来,取出一套衣服鞋子穿了,轻轻将头伸出窗去向上看。这一看竟着实吓了自己一跳,只见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正用脚挂了房檐,准备探下身来看自己的窗户。那人也看到了他,吓的惊叫一声,险些就跌落下来。郭忆龙大喝一声:“什么人!”那人也不答话,翻身上了房顶,拔腿便走。
郭忆龙见他要跑,便从窗户飞身跃上了房顶,跟着他追。这小镇十分繁荣,那房屋也是一间挨着一间,排出好长一片。只见两人一前一后,在屋脊之间飞速跳跃着。那黑衣人竟跑的急快,郭忆龙使出浑身力气,却总是抓不住他。实在跑的累了,便作在房檐上喘气。那黑衣人见他追不动了,竟然也在一丈外的另一个房檐上坐了下来,也累的喘气。
郭忆龙借着月色将这黑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他身材娇小,用面罩蒙了脸,只露出眼睛来。郭忆龙说:“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也不答话,只盯着他看。郭忆龙又笑着问:“你是不是因为自己长的太丑了,才遮了面具怕人看到?”那人听了这话,显然十分生气,说道:“你才长的丑!”
这黑衣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马上露了馅。郭忆龙对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只笑着说到:“原来是你?”那黑衣人竟站了起来,慌张的说道:“不是我!”说完站起来转身就要跑。郭忆龙大声说:“你若是敢跑,我就将你那一箱首饰全扔进黄河里去。”那人听了这话,刚迈出去的脚竟然又收回来了,只转过头来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讨厌,那是我的东西,你若扔了,看我还理不理你。”
原来这个黑衣人竟是前些日子离家出走的丁欢。郭忆龙见了丁欢,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忙说道:“妹妹,你可把我想死了。你说你这死丫头一声不响,留张条子就走了,连去了哪里也不说,不是要急死我么?”丁欢一撇嘴,说道:“哼,说的好听。那条子上不是写的明白么?我去了蓬莱。你为什么不去找我?”郭忆龙说:“你说让我半年后去,这才两个月不到。我若去了,你不在怎么办?”丁欢说:“哼,你若是想去,即使不让你去你也会去,哪里会理会什么时间。人家刘莹也没让你来,你不就来了么?”
郭忆龙知道他吃醋,便跳了过去,坐在她身边,安慰她说:“丁欢,你也体谅一下我,我这次出来是公务。那刘莹也不是专门去找她的,只是偶然遇上的!”丁欢将头一扭,赌气说道:“这次倒是偶然,只怕认识了路,以后便要时常去拜访了吧。”郭忆龙听丁欢这么一说,竟然楞住了。若刘莹真的嫁了那赵起,自己会去看他么?一定会的,这思念如穿肠毒药一般,早已经浸透了他的全身。若是不见刘莹,便也只是个想念罢了。如今已经见了,却又不能与他厮守,这滋味真比被人砍了几刀还难受。想到这里,郭忆龙豁然站起,背对着丁欢说:“丁欢,你是我的知己,我什么事情都不曾瞒你。你可知道我的烦恼么?”丁欢说:“我当然知道,你的红颜知己要嫁作他人妇了,这心情我体会得。煎熬啊,万箭穿心啊!生不如死啊!!”
郭忆龙摇摇头,说道:“丁欢,其实我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个,只是觉得堂堂七尺男儿,自称是大丈夫,却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要嫁了别人。这绝不是悲哀,而是耻辱。丁欢,你说男人要有霸气,那你告诉我,若是有霸气的男人,遇见了这种事情该怎么做?”郭忆龙说完这话,只转过脸来看着丁欢。丁欢见他脸上隐约已显出了一层杀气,心中不由得一颤。
郭忆龙又说:“丁欢,你总劝我要行事果断,做事刚硬,狠的下心,下的去手。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这次我便做给你看。”说完纵身下了房顶,顺着街道回客栈去。丁欢连忙追上去问道:“郭哥哥,你到底要干什么?”郭忆龙说:“我要让那赵起在成亲之日,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庄子变成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
郭解第二日起床之时,一看见郭忆龙和丁欢在客栈里吃早茶了。他见丁欢也在,便十分纳闷,问道:“妹妹你是何时到的?我怎么不知道?”丁欢笑着说:“我昨天还扔了一头猪去砸你,怎么才一晚上,你就忘了?”郭解一楞,立刻便想到郭忆龙从房上掉下来的事情,随即开怀大笑,说道:“你倒下的去手,不怕摔死了你郭大哥,下半辈子便要做寡妇?”丁欢听他调笑自己,便哼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会。
郭忆龙对郭解说道:“大哥,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你商量。”郭解坐下,说道:“但说无妨。”郭忆龙说:“你可知道卫将军此次派我来河南,所为何事?”郭解说:“我在遇见你之前,已经收到了卫青的来信。他说你要来这里查访叛军的幕后黑手,让我尽量协助。你放心,这事情我已经有一些眉目了,只待你回了我的庄子再慢慢计较。”郭忆龙说:“大哥,此时我也查出了一些线索。那日赵起抓我,带了有数千人之多。我看那些人个个身披重甲,显然便是一只久经训练的军队。”郭解一惊,说道:“你的意思是,那赵起便是叛军的头目?”郭忆龙说:“至少目前迹象开来是如此。即便他不是,私自招兵买马也是死罪。”
郭解站起身来,在茶桌旁边来回走了几圈,说道:“兄弟,此时万万要慎重。那赵起可不是一般人物,他家已经在洛阳经营了二十多年,背景极深。许多朝廷大员都与他有这一些很不一般的关系。你若是去查他,恐怕没那么容易。即使真的查了出来,到头来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终不了了之。”郭忆龙也站了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就不给他消灾的机会,直接将他灭了。我看他那些背景关系能有什么用,就算他与皇上有关系,也不能让他死而复生。”
郭解听了这话,大吃一惊。他重新将面前的这个少年打量了一番,心想,此人才这么小的年纪,做事情就已经如此狠毒果断。若是再长上两岁,恐怕这大汉朝的天下就都是他姓郭的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冒了一身冷汗,说道:“兄弟,这事情,恐怕不好半,仅仅是筹集人马,就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准备。那赵起在四处眼线极多,只怕你一动,他就有所防备,再去杀他就不容易了。”郭忆龙笑了笑,说道:“若要等那么久,只怕人都跑光了。我明天晚上便要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