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靖和杨建国面面相觑，刚反应过来，外面就骤然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果然有几分心急火燎的样子。
梁学兵满脸愠色的出现在门口，三人连忙站直了身子，敬礼。
正在气头上的梁学兵没还礼，没吭声，径直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了欧阳靖的位置上。
岳松发暗自吐了下舌头，蹑手蹑脚的溜了。
杨建国硬着头皮干笑道：“有事通知我们一声就行了，这大晚上的跑过来干嘛？”
梁学兵翻了个大大的怪眼：“不会拍马屁就别乱拍！”
杨建国老脸微红，讪笑着坐了下来。
“你们真是能耐了啊，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自作主张了！”梁学兵气呼呼的说道。
欧阳靖揣着明白装糊涂，做出娇憨可爱状道：“梁叔，你指的是什么事啊？”
梁学兵横了她一眼：“卖萌也没用！”
也不知道他哪里学的这些新兴网络用语？
欧阳靖大糗，跺脚扭腰不依的大发娇嗔，这么一闹，倒是缓和了点气氛。
梁学兵从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狠狠的吸了两口，才扶额痛苦道：“好了，现在你们跟我解释下，为什么又抓陈浮生？”
杨建国和欧阳靖面面相觑，一番眼神斗法，最终，杨建国为了不辜负黑锅王的称号，唯有硬着头皮道：“梁局，我们手上掌握了一定的证据指向陈浮生便是当日在天虹山庄杀了狂牛救出司徒明月的人！”
“嗯，然后呢？”梁学兵不置可否道，甚至连他们到底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都没问。
“咳咳……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杨建国干笑道。
“哎——”梁学兵长长的叹了口气：“你说，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我让你们查天虹山庄，是让你们查的卢日道和他的幕后主使，不是让你们查狂牛是怎么死的，司徒明月是谁救出来的，这么简单的主次问题你们都分不清楚吗？
好嘛，直到今天，要你们查的你们一个都没查到，卢日道的口供都没问出来，你们反倒抓了一个极有可能是见义勇为的人。”
杨建国干干赔笑，根据经验，这个老伙计憋着火的时候，就得让他发泄完。
欧阳靖却嘟着嘴巴不服气道：“梁局，你这样说的话我可不敢苟同，难道陈浮生杀人抢劫就不是犯法了么？”
“那你也得有个轻重之分啊？别说我们现在根本拿不出证据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是他干的，我也要拍手点他几个赞，你怎么不好好的考虑一下当时是什么环境？如果不是他出手的话，等待司徒明月的将是个什么样的下场？这个责任你们哪个背得起？换一个角度来说，人家可是拯救了我们警方的声誉，就算送他个“良好市民、正义先锋”的锦旗也丝毫不为过，可你们……哎！”
梁学兵懊恼得再次摇头叹气，这位军人出身的大局长，本质上还保留着几分军人独有的热血。
欧阳靖顿时哑口无语了。
梁学兵继续道：“我们不是经常说法律不外乎人情嘛，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我们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警察也是人，要懂得变通之道，那狂牛是什么人？是杀人重犯，如果为了这事把陈浮生入罪了，被人捅出去的话，一人一口吐沫就把我们警察局给淹了你信不信？”
说完，狠狠的吸了两口，将烟屁股随手掷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杨建国想了想，笑道：“梁局，实际上，将陈浮生入罪并不是我们的本意！”
“嗯？”梁学兵眉毛一挑，多年的默契让他瞬间察觉到对方话中的未尽之意。
“是这样的，经过我们的调查，截止今日为止，不管是发生在华大的袭击案，还是天虹山庄的幕后黑手，卢日道在医院被刺，金银当铺……还有几天前的三名小偷医院死亡事件，似乎都在查到关键阶段的时候被掐断了！”
“然后呢？”
“然后，我们发现我们一直都忽略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什么线索？”梁学兵蹙眉道。
杨建国跟欧阳靖对视一眼，才沉声道：“梁局，难道你没发现，这些案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吗？”
梁学兵一怔，面现思索之色，半晌，迟疑道：“你是说……陈浮生？”
“没错，这些案子，都跟陈浮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陈浮生在这些案子里，可都是扮演受害者或者见义勇为的角色的啊？”梁学兵纳闷道。
“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我们怀疑陈浮生似乎隐藏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或者说他知道了什么秘密，却出于某种原因而没有选择跟我们警方合作！”杨建国道。
梁学兵恍然：“所以，你们就想利用这个天虹山庄这事作为把柄来套取陈浮生的秘密？”
“或者说是交易！”杨建国略微不好意思道。
梁学兵无语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扶额痛苦的呻吟一声，半晌才有气无力道：“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换回你们是陈浮生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不会有种被警方阴了的感觉？”
“额——”老成持重的杨建国也难得的语塞了。
“所以呢，你们还指望用这个把柄要挟他？做梦吧你们，况且，你们手上掌握的那点子证据足够让他忌惮吗？”
杨建国和欧阳靖面露讪色。
“就凭他那种刚硬的性格，你们这是把他逼向我们警方甚至整个社会的对立面，知道吗？”梁学兵敲着桌子厉声道。
杨建国和欧阳靖突然惊觉，这也并非没有可能，顿时双双暗自汗了一把。
“那……现在怎么办啊？”欧阳靖弱弱的问道。
“还能怎么办，放人、赔礼、道歉，要想他跟我们合作，我们得自己先拿出诚意来，一上来就是杀威棒，他像那种吃硬不吃软的人吗？”
“可是……我私下里也曾找他谈过，他好像软硬都不吃啊！”欧阳靖委屈的扁了扁嘴。
“你还是算了吧，就你这脾气能跟他服软？”梁学兵一嗤道。
欧阳靖大糗，不依道：“那也不能怪我，作为一名人民警察，我肯跟他妥协已经是给了他天大面子了，难道还要我对他低三下四的啊？”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种心态能够让人服软那才怪呢，红楼梦都给你整出水浒的气氛来，你说你穿得这么漂亮干吗不试试用美人计啊？兴许他就吃这一套呢！”梁学兵戏谑道。
欧阳靖一张俏脸顿时臊得通红，美眸一翻啐道：“为老不尊！”
说完，娇哼哼的跑了出去。
留下梁学兵哈哈一笑。
杨建国看着欧阳靖出去的背影，若有思索，半晌，渐露笑意道：“此计似乎可行诶！”
梁学兵讶异的看了一眼他。
杨建国干咳了两声，然后把欧阳靖如何离间陈浮生和司徒明月的事情说了一遍，梁学兵听得莞尔不已，他本来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种曲折，眉飞色舞道：“看来还真的可行，这丫头也该找个男朋友了。”
杨建国也忍不住呵呵一乐。
“好了！”梁学兵站了起来道：“快去把人给放了，说两句好话，安家老太爷发飙了，再来两次这种事情，我这心脏可受不了，幸好他没直接捅到书记那里去。”
杨建国唯唯应诺，送他出了门口，才转过身来，朝欧阳靖招了招手。
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让自己干什么，欧阳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杨建国无奈苦笑，只得让岳松发带着亲自来到了审讯室，打开门，陈浮生依旧保持那个姿势背对着他们坐着，隐约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杨建国和岳松发面面相觑，顿时哭笑不得，能够做到这份上的还真没几人，要么就是没心没肺，要么就是意志强大到了普通人只能仰望的程度。
似乎察觉到有人开门进来了，陈浮生砸吧了一下嘴，回头瞪着惺忪的睡眼茫然看了看，略微惊讶道：“呦，杨局！”
杨建国陪笑道：“不好意思，陈先生，让你受罪了！”
边说边拿钥匙帮他打开手铐。
陈浮生搓了搓手腕，无谓道：“没关系，只是帮不上你们什么忙，有点过意不去！”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刺耳？
杨建国看陈浮生的脸色，又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只当他是刚睡眼有点糊涂，哼哼哈哈的陪着笑，将他送到了楼梯口。
陈浮生确实是睡着了，在什么地方想睡就睡，也是练出来的一种本事，比起杀机四伏战火纷飞的前线战场上，警察局的问询室简直就是天堂。
迎着夜晚的凉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他知道司徒明月来过了，岳松发给他拍照片时他就猜到了，不过，却不知道随同而来的还有宋大文。
出了警局的大门，陈浮生刚想叫个车，却一眼看到对面那辆熟悉的宝马X6，李子荣用力的按了两下喇叭，笑着走了过去，一头钻进了副驾驶座。
李子荣也问他有没有事那些废话，边开车边把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跟他说了一遍。
陈浮生这才知道宋大文来过。
不过，如今和司徒明月已经先走一步了，以两人的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的身份确实不适宜站在警察局门口等。
听完，陈浮生转个话题道：“我走了之后，程东他们有什么动静没？”
“没，直到现在也没有，不过，以我对韩森的了解，他会这么隐忍，除非是真的怕了我们，要么就是在算计什么！”李子荣提醒道。
“呵呵……”陈浮生淡淡一笑：“打电话给他，让他找地方见面！”
“嗯！”
李子荣趁着红绿灯的时间，打了电话给韩森，三言两语的定好了时间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