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被压力影响的已经有些癫狂的父亲,秦奋突然发现在秦齐的鬓角上,已经有了几丝白发……
以秦齐地境大圆满的修为,寿命可以达到二百余岁,也就是说,以秦齐现在五十岁的年龄,正值青春年少,风华正茂。而现在,却有了白发,刹那间,一种叫做心痛的感觉,充斥了秦奋的内心。
秦奋知道,父亲能与三位长老吵起来,多半是三位长老目的不成,又气急败坏的挖苦他这个不事修行、不以家族为重的废物。不过他没有就此事向秦齐,秦齐也没有向他提起。
几年前,秦奋曾问父亲,孩子的父母多为望子成龙,而他为什么不会逼自己重新开始修炼。
秦齐一直没有正面回答,直到一天喝多了酒,终于打开心扉,说出了原因。
“在这北疆,咱们秦家虽然与各个势力数百年来相安无事,表面和气。但是心中见不得秦家好的,比比皆是。”
“以你五岁就已经是人境五品的本事,说你资质妖异都是在侮辱你,你这是通神!人尘大陆恐怕都从来没有出过你这样的人物,假以时日,甭说这北疆,整个大陆都无人能压住你。”
“我就恨呐,恨家族中的这些个笨蛋,就这么把你的本事传的那叫一个路人皆知,恨不得你能马上长大,带领家族称霸北疆,接着成为大陆上的大世家。”
“所以我说他们是笨蛋,他们还以为北疆的其他家族势力蠢,咱家有你这么一号人物,将来如果敌对就是致命的威胁,所以那些家族能放着你秦奋安然长大,那就真是个怪事了。”
“我秦齐可以接受我的儿子是个不会修炼的凡人,但是我绝对不接受我的儿子是个修为通天的死人。”
“我已经失去了你的母亲,我不能再失去你……”
“所以你不愿意修炼,那就不修炼了呗?那二长老还威胁我,要是你继续这样,就撤了我的族长之位。无所谓!我秦齐能当上这个族长也是因为我的这个儿子!”
“不当就不当,老子不喜欢,老子的儿子比那劳什子族长重要!”
……
在秦齐发了不当族长的牢骚后,父子二人之间又扯了一堆闲话,秦奋这才知道,炎国所提供的这部玄雷诀,其实并不好拿。
只要拿了,就要为炎国军队,效力五十年。在秦奋看来,这是极端不划算的一件事情。
“对于咱们北疆的这些家族来讲,效力军队,也算是家族的造化之一。”秦齐从之前的不良情绪中走出,侃侃而谈。
“就比如说那雷家,其实就是几十年前,族中一人从军中退役,结果带回来十来个军中高手一并加入雷家,这才成为了北疆第一家族。”
“要不……”秦齐不屑的扬了扬手道:“这第一家族哪里能轮的到他们……”
“只要考入了苍穹学院,炎国可以按照一定比例为炎国的学生提供学费,条件就是加入军队。炎国的大世家一般不以为意,不过像我等家族,那可是争先恐后的争取学费,以求能在军队中多呆几年。”
“考入苍穹学院,是个人的造化。进入炎国军队,是家族的造化……”
秦奋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与他的前生,何其的相似。
但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的牵绊,构成了喜与忧交融的戏剧,如果如水中浮萍一样,那又得是何等的孤寂……
没过多久,刘柏和张奇回到了店里,看了看他们轻松的神色,应该是考核结果还不错。
秦齐也不好当着附庸家族的年轻子弟的面,再发什么牢骚,喝干眼前的茶水后,起身离开,留下秦奋独自坐在窗边。
秦奋凝视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没有继续看书,也没有喝茶,而是陷入沉思。
“快十六年了……”秦奋心里叹道:“这十六年,是我近几千年来,最快乐的时光了吧。”
“每天晒晒太阳,喝喝茶看看书,不用担心自己死了之后家族会怎样,何等的惬意。”
“然而我的惬意,建立在别人的压力之上,而且这别人也不是别人,是我今生的父亲。”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就是这北疆第一么……不就是在军队里效力五十年么……比起父亲对我的好,算得了什么?”
“你一直护着我,那么就让我来减轻一些你的压力吧……”
拿定了主意,秦奋招手将刘柏和张奇唤到身边,吩咐了几句走出了逍遥茶舍。
出门后,秦奋回头看了看,心中感慨道:“恐怕以后不会经常来了……”
接着毅然转身,走进了不远处的药铺,购买了几种简单的药草。
虽然在修士眼中秦奋是个废物,尽可以无视。然而在凡人眼中,秦奋是秦家族长的独子,所以药铺掌柜看是秦奋来了,不敢怠慢亲自侍奉。
“少族长,敢问一句,这些药治什么病?秦家可有人生病?”
听了掌柜对自己的称呼,秦奋也是自嘲的一笑,曾几何时,整个紫岩城的人都称自己为少族长。时至如今,族人对他的称呼变成了少爷,偶有几人以少族长唤之,多半带有嘲讽之意。
“哦,看书得了个方子,说这几种药草碾成粉末倒在土中,可以让花草开的更茂盛一些,不是用来治病的。”秦奋简单的岔开了药铺掌柜的问题,提着包好的药草离开。
看着这清秀的少年渐渐走远,药铺掌柜也是收起了讨好的笑容,嘴中不屑的嘟囔着:
“白白生在了修真家族,整日就是做这等喝茶看书,养花种草、混吃等死之事。这秦家,我看要被魏家压一头喽,看来要在魏家的坊市上开家分店为好……”
秦奋当然不知道这药铺掌柜在他离开后说了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也不会影响他分毫,因为在过去的几年里,这样的话他已经听到的太多太多。
拎着药草进入位于紫岩城东边的秦家庄园,无视各种指指点点、鄙视白眼,秦奋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进屋后,他将手中的药草随便的扔在了桌子上,在床上盘膝打坐,缓缓闭上双眼,放空心神,定气凝神……
“呵呵,就这样开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