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铮断臂之后,有不少悠云殿的弟子站到姜戈身边,将他护在中间,他们都知道悠云殿的未来在他身上,还有不少弟子悄然退去,他们不是逃,而是要将所有的悠云殿弟子都叫过来,他们要护着姜戈,因为他是他们唯一扬眉吐气的希望。
常铮断臂明志,明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志,而是整个悠云殿二百余弟子的志。所有的悠云殿弟子都知道悠云殿为什么会沦落至此,他们甘愿承受其他两殿弟子的排挤,也愿意留在悠云殿,是因为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是门神的弟子,作为最接近神的男人的弟子,他们愿意被打压,羞辱,却不愿悠云殿断了传承。
此时的悠云殿主殿内,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辩驳。
邹月坐在主位上,面红耳赤,寸步不让的据理力争。
下方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秦颠,他和邹月师出同门,从头到尾都一直沉默着,还有两个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们一个是凌云殿的殿主柳为世,一个是刑阁的最高长老碧天。
秦颠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柳为世捋了捋垂及胸口的白胡子,苦口婆心的说道:“小月儿,你就不要固执了,门神已经离开了八百年,就算他现在的本命灵灯还亮着,也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回来,你再坚持,也只是浪费自己的年华,何苦呢?”
碧天比柳为世就要显得威严很多,他虽然也是白发苍苍,但他的身躯依然伟岸,不像柳为世那般有些拘偻。
碧天说道:“小月儿,你要等他回来,我们不反对,可你说,在哪里等不是等呢?况且不是让你离开疯人院,而是让你接任方道师兄的长老之职,这是为你好呀。”
邹月坐在玉座上,愤怒的看着两人。悠云殿是她和门神的所有记忆所在,她守着悠云殿不仅仅只是守着这份回忆,而是想在他回来的时候,将悠云殿完好无损的交还到他手里。
现在,他们让她离开,便是要让其他两殿吞并悠云殿,她怎么能让这件事情发生呢?
门神离开后,她便一人苦苦的支撑着悠云殿,藏天阁的龙汎是她师父,她的资质毋庸置疑,这些年来,凌云殿主柳为世,刑阁最高长老碧天,还有藏天阁的众多长老们,无数次的劝她离开悠云殿,前往藏天阁修炼,可她不愿意,因为她要等门神回来。
在两百年前,无数次的劝说失败后,甚至院长都找邹月去谈话了,但她仍然执意的留在悠云殿,于是,长老们开始打压悠云殿,他们给悠云殿的弟子,资质都是下乘的,偶有资质优秀的,也极快被破格提入内院。
长久以来,悠云殿没有足够的血液补充,便渐渐的式微于其他两殿,但随着时间越来越长,悠云殿便彻底的脱离了其他两殿的轨迹,如果不是这几年,悠云殿出了一个琉璃,邹月都不敢想,悠云殿会变成什么样。
她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师父龙汎一直没有反对她留在悠云殿,这么多年来悠云殿资质上乘的弟子,都是龙汎送过来的,包括之前的琉璃,现在的姜戈。
“这样的话,你们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就不要再说了。要我离开悠云殿,除非我死!”邹月已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这样的话了。但每次他们给的回答都一样:我们会想办法离开悠云殿的。
柳为世和碧天相视了一眼,开口说道:“小月儿,琉璃是目前外院弟子的第一人,这个毋庸置疑,但,姜戈现在还在刚刚起步的阶段,他修炼所需要的资源都是凌云殿分配的,你固执下去,只会毁了他的前途,你知道吗?”
“我把我的修炼资源供给他。”邹月冷冷的说。
唉。柳为世叹了口气,无奈的偏过头去。凌云殿可以克扣任何长老的修炼资源,但唯独不会克扣邹月的资源,因为她的血脉比其他任何长老的血脉都要强大,如果不是她八百年如一日的守在悠云殿,她恐怕早就成了继门神之后,赤麟流境最顶尖的高手了,只是可惜……想到这里,柳为世又叹息了一声。
碧天强势的开口道:“今天云灵阵前,没有剑卫和刑卫的看守,这会儿他们应该打起来了,如果你再坚持下去的话,我们不介意让这样的事情多发生几次。”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特别洪亮,让准备进入悠云殿的弟子,止住了脚步。
邹月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她一拍玉座的扶手说:“你们敢?”
“琉璃。”邹月的声音传遍了悠云殿的每一个角落,但谁都能听出,她的声音中压制着愤怒。
琉璃听到邹月的召唤,从练功房闪身而出,来到了主殿内,朝着邹月施礼道:“师父。”
这是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她一双明眸,清澈纯净,灿若繁星,凤眉如月,挺秀的琼鼻,香腮微晕,吐气如兰的樱唇,鹅蛋脸颊甚是美艳,吹弹可破的肌肤如霜如雪,身姿曼妙,加上一身雪白的长裙,宛若自九天之上而来的仙女。
“你去云灵阵附近看看,如果其他殿的弟子对悠云殿的弟子动手,不管是谁,你可以都杀了,就算疯人院的天塌下来,我一个人也能将之顶起来。”这一刻的邹月霸气毕露,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忍辱负重。
“是。”琉璃说完闪身而出。
“十八。”碧天叫道。
“剑痴。”柳为世叫道。
两人几乎同时叫道,“你们前去看着琉璃,阻止她伤人。”
“是。”两道光芒同时从悠云殿外的广场上直射而起,跟着琉璃而去。
而在悠云殿和千云殿之间的云灵阵外,常铮和凌魂正战的不可开交。
常铮凭借着血祭之术,提升实力至初修后期,用手中的骨剑和凌魂战斗,凌魂的身上多了些剑伤,他手中的剑已经断成了几截,不能再用。但他全身的散发出的白色灵力却还是如之前那般饱满。
常铮周身的血色灵力弥漫,他的身上异常的鲜红,白色的院服早已被鲜血浸泡的不成样子,他每一剑挥出都带有一股血色的侵蚀之力。虽然和凌魂战至了平手,但他知道,凌魂还是比他要强,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初修后期的修者,他知道,如果再耽误下去,他可能会输。
他回头看了一眼姜戈所在的方向,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弟子将姜戈围在了中间,他们都会和常铮一样,用自己的鲜血护卫着姜戈的安全,虽然他们和姜戈没有过交流,但是所有的悠云殿弟子都憋着一口气,他们要让悠云殿强大起来,就算为此付出生命,就算那些和他们不再有关系,他们依然愿意如此,因为殿主邹月曾和他们说过:悠云殿曾经出过门神,你们都是门神的弟子,对内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悠云殿蒙羞,对外,就算明知是死,也要维护疯人院的尊严。
常铮笑了,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笑,笑的有些寒冷,但并不悲戚,相反更显得豪迈。他留给悠云殿弟子的是一个血红色的背影,他语气夹杂着些许遗憾,他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为了悠云殿的尊严而战死的弟子,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位。因为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他冲向了凌魂,带着决绝和义无反顾,最后一次向凌魂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