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笼罩了一切,站在门前的马路上,能看到的只是沟前的一棵棵白杨树,和远处一望无际的因为贴了白色的透明地膜而在此刻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白亮的田埂,这一切只在言说静谧二字。
俊华并没有回屋,他的父母已经睡去,但他实在是难以成眠。毕竟少年的心还是很难容下事情的,他尽管稍显成熟,但终究是难耐这苦涩与无奈。此刻他站在白杨前,望着那一道道田埂,夜给了他一种与一切融为一体的感觉,自己的思想遍布这夜色的每一个角落。这是一种十分惬意的感觉,这时的心也显得宁静,静静地捋着这些日子的头绪。他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叫做“一个人只能有一种命运”,这句话会让人产生一种很强的宿命感,当然它也并非是什么普适原则,只不过是特殊环境下那个特殊的人——老柯里昂的一句明言罢了,不过此刻这句话抚慰着他的心,让他觉得安慰。或许,这就是命运吧,是命运让她不喜欢我,是命运让我与她不成伴侣。随即,他笑了,自嘲道:你真的喜欢她吗?是喜欢?还是年少轻狂?还是仅仅因为队友的怂恿?哈哈,谁知道呢?谁又规定我一定是个彻彻底底的绅士呢?思绪不受制约地发散起来,到最后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神经质了,随即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半圆的冷月,随即转身进屋了。
不过,无论如何,此刻他都渐渐释然了,尽管人有些哀伤和不甘,但终究是放下了。他知道自己其实可能真的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喜欢姑娘,只是一时安奈不住青春冲动的热血而已,再加上怂恿的杀伤力,才造成了今日的囧事,当然这也不算什么囧事,至少可以留待以后吹嘘。想到这里,他暗自笑了笑,躺下去,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黑暗,静等着入睡。
在不知不觉中,他又给自己上了一课,完成了又一次的自我教育。其实反省,对一个少年来说弥足珍贵。也正是这一点,才能让他由几年前的无所顾忌,变得稍显内敛,德行在他身上渐渐显现,尽管依旧有些轻狂,但完全是另一种形式,远非大部分同龄人那种盲目的无所畏惧,天真烂漫可比。当然,这一切也不单纯是反省的功劳,他床前的那几本通俗但有名的书也对他的思想起到了相当的作用,否则只是单纯的反省是不够的。
很明显,他是幸运的,能在这个恰当的年龄,在启蒙阶段行将结束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肯引导他的思路,肯指引他看书的语文老师,和家里那不反对自己课外阅读的双亲。这是,难能可贵的。或许大家可能无法理解这有什么可贵的?但在那个以课外书为毒的那个遥远村镇的教育体系里,这无异于凤毛麟角。这在他日后的岁月里将被时常提起,他将永远铭记那位小学教师的恩情,并把他当做中国教育的真正脊梁。当然这也是他日后常常在背后咒骂或者不带一丝感情地谈论起他中学和高中时代各个语文老师的最大原因。这都是后话。不过,客观地说,他在这个年纪形成的这种性情和习惯,将影响他的一生。至少,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